孤獨深處,歡喜成災。

今日,我們重新談一下孤獨吧。

生活在擁擠的都市裡,孤獨一詞彷彿成了現代人的代名詞,就像英國女作家奧利維亞萊恩所說的:孤獨,是個人的體驗,也是群體的困境。

我們常常對孤獨有著抵抗,有著懼怕,嘗試以各種方式逃避孤獨,可在深夜裡、獨處時、喧譁間,孤獨又總會與我們不期而遇。


孤獨深處,歡喜成災。


林清玄說:世人在提到“孤獨”一詞時,往往含帶同情和憐惜,如同霧裡看花,對孤獨一詞有著謬誤。我們看群樹成林固然是美,但孤樹挺立於園中又何嘗不美?我們看白鷺群棲固然是美,但獨鷺淺行溪畔又何嘗不美?群巒疊峰是美,一山又何嘗不美?孤獨時,景物尚能呈現出如此美感,人又何嘗不能?

我們常將凡人的寂寞與哲人的孤獨混為一談。但真正的孤獨,不是常人的寂寞。它是一種深入自己,持續若干時間沒有別人涉入的意識狀態。孤獨之人,往往擁有極大的寧靜,也擁有著特殊的時間感和空間感。


孤獨深處,歡喜成災。

孤獨深處,歡喜成災。

蔣勳說:孤獨不是要消解,而是要完成。

我們在面對孤獨時,常常會有三種層次,而這三種層次決定了一個人的精神世界。不喜歡獨處的人,孤獨時,會感到痛苦與不適;習慣了孤獨的人,能夠跟孤獨和平共處;而真正懂得孤獨的人,能夠玩味孤獨、欣賞孤獨,並在孤獨中獲得更自在的人生。

愛因斯坦就是一個玩味孤獨的人,他說:“對我來說,最大的快樂是孤獨的愉悅。孤獨並非意味著寂寞,它反而會愉快地把人帶入到一種知識的境界。”


孤獨深處,歡喜成災。


孤獨一詞,在中國文化語境裡拆開來講:孤,是王者。獨,是獨行。孤獨意為,欲為王者,須先獨行。但自古以來,人們懼怕孤獨,從未走進孤獨深處。只是淺淺的嚐了一口孤獨,便覺得滋味苦不堪言。而那些真正走進了孤獨深處的人,卻體會到了逍遙自得,歡喜成災。

作家白落梅說:“紅塵陌上,獨自行走,綠蘿拂過衣襟,青雲打溼諾言。山和水可以兩兩相忘,日與月可以毫無瓜葛。那時候,只一個人的浮世清歡,一個人的細水長流。”

但若我們一直站在凡人寂寞的姿態上去看待哲人的孤獨,終究不過是鏡花水月一場空。


孤獨深處,歡喜成災。

孤獨深處,歡喜成災。

孤獨深處,是一種寂靜又自由的狀態。常常被那種孤獨深處的美所吸引,沒有多餘的念想,只有與自己,與萬物相認的快感。

孤獨深處的世界,是莊子的“獨與天地精神往來”,是王維的“人閒桂花落,夜靜春山空”,是杜甫的“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是松尾芭蕉的“滲入岩石中的,是禪的聲音”。


孤獨深處,歡喜成災。


週末時,喜歡午後獨自去林中散步,像赴一場約會,與自己,也是與自然的約會。散到深處時,會進入到與萬物對話的時刻。現實變得模糊,時間變得緩慢,一片葉子的搖動,一朵花的芬芳香氣,都可以感知的很清晰。這個時刻,內心總會產生一種深沉的平靜和極大的歡喜。這種歡喜,是長久而安定的。

突然明白了為何世人不懂孤獨,是因為那些深居孤獨的人,無法將這種感覺描繪出來。就如寒山禪師所說:吾心似秋月,碧潭清皎潔。無物堪比倫,更與何人說。


孤獨深處,歡喜成災。


從前以為日本的侘寂美學,是以寂寥為核心的消極美學。但現在意識到,侘寂的更深層,是“在孤獨深處,歡喜成災”的積極美學。這種積極美學就如日本歌人西行曾說的:毫無人跡的山裡,沒有這份寂寞就難以入住。俳聖松尾芭蕉在《嵯峨日記》中寫道的:沒有比獨居更有趣的事;布穀鳥啊,你寂寥的叫聲讓我更加寂寞,又讓我沉浸其中。西行和芭蕉,都是在積極地享受著孤獨之美。


孤獨深處的世界,遠比現實世界更美。


孤獨深處,歡喜成災。


孤獨深處,歡喜成災。

蔣勳曾在《孤獨六講》中寫道:孤獨和寂寞不同,寂寞會發慌,孤獨則是飽滿的。

一個人守著孤獨終會找到真實的自我,真正的自由也往往在孤獨中誕生,當一個人學會獨處,便可獲得生命的圓滿。雖處孤悶,也得自在;雖宿孤寂,也得自洽;雖遊孤境,也得自由。


孤獨深處,歡喜成災。


圓滿之境,並非遙不可及,它可以是獨處時的一杯茶,一縷煙,一幅畫,一件古物……君子寓意於物,它讓我們在孤獨至微的境地中「澄懷觀道」,直探生息的本源。

孤獨之境,當「為無用之事,以遣有生之涯」,如此方可達圓滿。朝供瓶花,博雅可以養性;暮懸名畫,師古可以移情。一拳石,可納清氣;一拂麈,可掃塵氛;一法帖,可知筆墨;一古籍,可納天地。書房之器,古雅可爽精神;案上之書,明淨可陶性情。靜讀至倦處,忽見修竹生幽、苔碧落石、花色搖翠,則可盡度虛室,頓生圓滿具足之感。


孤獨深處,歡喜成災。


林清玄每天都會在書房獨自待一段時間,有時寫作,有時讀書,有時他什麼都不做,任憑想象力在安靜的飛奔,有時回想自己曾背過的詩,有時候回到童年家門前的小河,有時候打開朋友送來的酒一個人小酌……在天馬行空的想象和日常中,玩味孤獨。


孤獨深處,歡喜成災。


真正的孤獨者,也絕不是要找一個僻靜的角落,才能來實現自我的孤獨。而是不管在哪裡,他都是一片沙漠中的托缽僧。

就像一個老者在嘈雜房間的一角靜靜地寫字、畫畫、凝視著魚缸中的魚,心無雜念,旁若無人,那是一種將散軼於外部事物之中的眼光引回內心世界的專心致志,那是一份心境和平的自給自足、清明安和而無所外求的怡然自得。

願我們每個人,都能與孤獨深處,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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