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萬年來誰著史,三千里外慾封侯


一萬年來誰著史,三千里外慾封侯

作者:陳為正和島副總裁兼總編輯

來源:智綱智庫

解決香港問題時,大人物說,“不收回香港,我就是李鴻章”。

由之前到其後,一頂“賣國賊”的帽子便在李鴻章頭上結結實實,揮之不去。

其實,李雖有賣國之名,卻足有愛國之實。

梁啟超所寫的《李鴻章傳》裡記錄有一個動人的情節:中日甲午海戰後,李鴻章赴日談判遇刺,需要靜養一段時間,不能再勞心費神。李聽說情況後慷慨地說:“國家有難,議和之事刻不容緩,我怎麼能拖延時間耽誤國事呢?就是死,現在也不能做手術!”遇刺第二天,有人看見他官袍尚有血跡,說這是為報效國家而流的血啊,李鴻章聽後老淚縱橫,說:“如果我的性命能換來國家的利益,我會義不容辭。”

和俾斯麥見面的時候,儘管雙方都已是失勢失意之人,李鴻章心心念念地還是國家的改革與復興大業。詩言志,李鴻章晚年所寫的“三百年來傷國步,八千里外弔民殘”讀來觸目驚心,落日旌旗、黃昏晚景中滿是一個“孤臣”對“國”與“民”的牽掛與憂傷,詩句文辭背後是一顆老疲無奈、傷痕累累的心。

在歷史劇《走向共和》裡,李鴻章也是最讓人感慨的一個人物。任性亂折騰的是別人,收拾爛攤子的卻只能是他。

簽訂《辛丑條約》的本是慶親王奕劻,簽字時奕劻深知一筆落下便千古罵名,糾結不已。這時,李鴻章主動站了起來,說:王爺,還是我來吧。

他說了一句讓現場所有人都心酸的話:這個天底下最難寫的恐怕就是自己的名字了。這一段情節並非史實,但“此中有真意”,假中有真,李的性格與神魄從中隱約可見。

我曾去過“李合肥”的故居,印象頗深。站在新舊的交匯點上,李不得不側身舊陣營,卻又勇於在大局裡開出一些新路。李鴻章是曾國藩的學生。曾李雖有缺陷,卻顯然一時人傑。他們作為“任事者”,眼界、胸懷與手段都遠超一般文人與清流。

在我看來,兩人有幾點顯著的人格特質:

  • 第一,忍辱負重,努力把事做成。“衣沾不足惜,但使願無違”。
  • 第二,自己成功,也要幫助別人成功。
  • 第三,更重要的,他們身上有著濃重的家國情懷與擔當,在民族艱危之時“有大義存焉”。

觀照於此,今日的一些所謂商界“精英”忙著向異域移民,向哈佛撒錢,實在有失人望。

而今天的言論界,梁啟超百年前寫在《李鴻章傳》的一段話放在今天顯然也不過時(翻譯版):

“我特別討厭那些奸詐狂妄的人,他們說話不負責任,抓住別人的缺點和不足之處,就無限放大,進行反覆攻擊。他們圖口舌之快,頭腦極其簡單,從來沒有為國家提出建設性的意見。這樣的人沒有任何真才實學,國家要是交給他們掌握,恐怕比現在還要虛弱。”

推薦文

李鴻章在德國問了俾斯麥 2 個問題,為什麼聽到答案後,卻沉默不語?

公元1896年,中日“甲午海戰”結束了兩年。揹負著鉅額賠償的清廷,開始籌措當年的對日賠償費。英、德兩國壓倒法、俄,在二月份時,由英國人赫德為代表,跟清廷簽署了《英德洋款合同》,借給清廷一億兩白銀,條件是由他們控制清廷的海關。

於此同時,清廷也不敢得罪俄國,由李鴻章為代表跟俄國秘密接觸,在四月份時又簽訂了《禦敵互相援助條約》,這個“敵”就是日本,俄國勢力由此堂而皇之地進入到東北地區。

這就是1896年剛一開始時清廷的處境:列強虎視如魚肉,危若累卵步步驚。慈禧已不得不,再次使出了撒手鐧,請李鴻章出山為清廷續命,並代表清廷出訪西方列強,以求換得一些所謂的支持。

勞勞車馬未離鞍,臨事方知一死難。

三百年來傷國步,八千里外弔民殘。

一萬年來誰著史,三千里外慾封侯

據說,這首詩歌是李鴻章,在 1896 年 6 月出訪西方列強時所寫。倘若真是如此的話,那麼此刻的李鴻章,已有求死之心了。因為整個清廷,唯有他清楚當今所遇到的問題,是前所未有。

所謂三千年未有之鉅變。李鴻章悲哀地說,自己是個裱糊匠。除了道出無奈外,想必他已經看出,清廷脆弱到了何等地步,滅亡是遲早的事。但李鴻章卻依然心有不甘。

因此,在路過日本時,李鴻章強悍或說固執地拒絕踏上日本國土一步。以至於不得不使用甲板搭建“走廊”,他踩著甲板,走向轉乘開往西方的郵輪。這既是一種姿態,更是一種悲苦:當一個人或一個國家,只能依靠這種方式表達憤怒時,其實是相當無力的。

對此道理,想必李鴻章也懂,因為在憤怒的背後,往往意味著要發憤自強。

因此當他來到德國後,便提出了要會見德國的鐵血宰相俾斯麥。並在信中如此說道:仰慕畢王(俾斯麥)聲名三十餘年,今遊歐洲,謁晤於非得里路府第,慰幸莫名。

那麼如今的俾斯麥,又是如何狀況?其實,他跟李鴻章的處境沒有什麼不同。由於幾年前,他跟德皇威廉二世對殖民地擴張等問題意見相左,已被威廉二世罷了官,閒置在家,成了局外人。


一萬年來誰著史,三千里外慾封侯


一個“裱糊匠”,一個“局外人”,不同點僅僅在於,俾斯麥讓德國強盛了起來,李鴻章卻失敗了。這大概就是,為何李鴻章要會見俾斯麥的原因。他想從俾斯麥這裡,得到自己為什麼會失敗的原因,找一條出路。

故而,在李鴻章的信中,就又出現了這樣的話:

畢士麻(俾斯麥)相王閣下久挹,大名鎮越海國,每恨東西暌隔,會晤無由,何期垂暮之年,忽有絕域之使,遂於並世,得接偉人,實為天假奇緣。

1896年6月25日,李鴻章跟俾斯麥相見了。對於這次會見,無論當時的西方報紙還是後來的各種文獻等都極其重視。而談話內容,也在當年由目擊者口述進行了整理,題為《李鴻章在福裡德里斯魯》。

同時,梁啟超也把這次會見,記錄在了他自己的《中國四十年來大事記》中。筆者對比了一下,雖說法不同,但實質卻是一樣的。除去寒暄問候外,李鴻章提出了兩個問題。

比如,在《李鴻章在福裡德里斯魯》中,李鴻章很直白地問:怎樣才能在清廷進行改革。

而《中國四十年來大事記》中,則顯得非常文學化:為大臣者,欲為國家有所盡力。而滿廷意見與己不合,群掣其肘,於此而欲行厥志,其道何由?

俾斯麥答:首在得君,得君既專,何事不可為?

即首先要看皇帝的意思,得到了皇帝的支持,那麼啥事就都能推進下去——當然這個皇帝,在清廷是指慈禧。

果然,李鴻章很快就問出第二個問題,屬於實質問題:假如出現了這種情況,皇帝啥都聽從和支持我,但這一切卻被實際掌權者刁難,以至於挾持大局,這又該怎麼辦呢?

俾斯麥顯然明白這個問題的分量,卻依然直言:跟我在德國所處的情況一樣。但既然做了大臣,就應該憂國憂民,謀求一條出路。倘若自己的想法,不能得到皇帝的實質支持,卻是“婦人女子共事”,那啥也就無能無力了。”


一萬年來誰著史,三千里外慾封侯


得到了俾斯麥的答案後,李鴻章沉默不語。因為他已經知道俾斯麥被“罷相”的事,兩人是心有靈犀。所以,與其說是李鴻章沉默,不如說是兩人共同沉默。

一則,俾斯麥的這兩個回答,並沒有給李鴻章提供出路。兩人都清楚根由所在,卻都已無力解決。

二則,兩人之所以能如此不加掩飾的進行交流,是因“同為天涯淪落人”導致,其心中苦悶異常。但同時又都有 “英雄末路”的感覺。所以,只能一起沉默。

但無論怎樣,李鴻章在德國見俾斯麥,顯然都含有為清廷,尋求一條出路的意思。只不過是被確認為:是一條“絕路”罷了。

任何一位歷史人物,都有歷史侷限性,但同時又都有“末路掙扎”的悲哀。就如許多人在評論李鴻章,倘若有幸死於1894年以前,即甲午海戰之前,那麼他也不會有在1896年,這種“末路掙扎”的悲哀,同時也會得到另一種歷史評價。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