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淪1895」——1月7日,北洋海軍提督人選爭奪大戲正式上演

1月7日,威海迎來一場遲來的真正意義上中雪,這場雪非常低調,也很接地氣,在天空是雪,落地是雨,淅淅瀝瀝下了一天,然而在晚上下班高峰期,威海沉浸在漫天飛舞雪的世界。

歷史時針反轉至1895年1月7日,舊曆臘月十二日,一場圍繞北洋海軍提督人選爭奪的大戲正式上演……

《中國近代海軍史事日誌(1860-1911)》記載:

1月7日,劉坤一電督辦軍務處,保馬復恆能勝海軍提督之任,奉旨著現在海軍當差之候補道員馬復恆來京,交吏部引見。


「沉淪1895」——1月7日,北洋海軍提督人選爭奪大戲正式上演

劉坤一


在丁汝昌早被清廷不受待見、欲去之而後快之時,與李鴻章有嫌隙的劉坤一,緣何橫插一槓子,保奏馬復恆取代丁汝昌呢?

1894年9月17日,北洋海軍以在黃海海戰喪失5艘戰艦、一艘日艦也未被擊沉的戰績,宣告海戰失利,將黃海制海權拱手讓與日軍。自此,日軍騰出手來,集中兵力發起遼東登陸戰役,且攻城拔寨,勢若破竹。10月24日,日軍在遼東半島花園口登陸,11月6日攻佔金州,第二天又輕取大連。在旅順危在旦夕之際,北洋海軍以日艦兵力強大、無法取勝為由,退守威海衛,不去救援旅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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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建寅


11月16日,光緒皇帝頒諭,以旅順告急,丁汝昌統率海軍不力,革去尚書銜,摘去頂戴,帶罪立功,以觀後效。同日,皇帝召見直隸候補道徐建寅,並任命他為欽差大臣,前往北洋海軍基地威海視察。17日,軍機處又轉給徐建寅一道諭旨,進一步指示他查驗北洋海軍的有關事項,並要求將查驗結果據實察明督辦軍務處轉奏。徐建寅此次查驗北洋海軍主要揹負著兩項使命:

一是訪察海軍各級軍官,物色接替丁汝昌的人選;

二是查驗船械、彈藥,評估北洋海軍的戰鬥力。

12月10日,徐建寅從威海返京後,很快完成了三份調查報告,即《上督辦軍務處查驗北洋海軍各員優劣折》、《北洋海軍各船大炮及存船各種彈子數目清折》及《北洋海軍存庫備用各種大炮彈子數目清折》。他雖然沒有將擬就的查驗報告呈送朝廷,但他在京中訪晤翁同龢等廷臣時,詳細報告了丁汝昌不能整頓海軍,閩籍軍官拉幫結派等情況,並保舉候補道馬復恆取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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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汝昌


而徐建寅密謀換丁之事,丁汝昌渾然不覺,還矇在鼓裡,就在12月11日,即徐建寅離開威海的第二天,丁汝昌致電李鴻章,對徐建寅還作了極高的評價,並請求將他調派海軍,或為提督幫辦,或為監戰大員。這封電報雖經總理衙門轉奏到朝廷,但此時的光緒皇帝是鐵了心要撤換丁汝昌,而不是要為他配備助手,所以沒有批准丁汝昌的建議。

1895年1月7日,劉坤一在發電給督辦軍務處的同時,當日,又給李鴻章發電,其在電報中指出:“海軍提督缺懸已久,此間公論,均以馬道復恆力能勝任。事難再緩,似可徑行保奏。”接著又有上諭,飭馬復恆來京引見。

丁汝昌作為李鴻章的嫡系,久居官場中樞的李鴻章對劉坤一等聯手做掉丁汝昌,以此攘奪海軍指揮大權計謀十分憤慨,更不會坐以待斃,聽之任之,而是絕地反擊。他立即給丁汝昌去電。


「沉淪1895」——1月7日,北洋海軍提督人選爭奪大戲正式上演

李鴻章


據《丁汝昌年譜》記載1月7日晚,丁汝昌在劉公島收到李鴻章來電:峴帥(即劉坤一)電,督辦軍務處公論,均以馬復恆能勝海軍提督之任,囑即奏保。聞徐建寅力贊馬復恆。詢問馬復恆才具魄力,是否尚堪造就?黃海之戰,是否在船駕駛?中外各員,能否妥協?望即日籌度,據實密復。

此時丁汝昌的心情不得而知,但也感到震驚,京中大佬正在聯手做掉他,關鍵之時,還是老上級的李鴻章拉他一把。丁汝昌對這份充滿暗示的電報心領神會。

《丁汝昌年譜》記載1月8日凌晨1時許,丁汝昌在劉公島就推薦海軍提督人選之事,致電李鴻章:馬復恆是三品銜候補道,差使為辦理北洋海軍營務處,以前曾管帶“操江”、“康濟”、“海鏡”等艦。此後又會辦旅順魚雷局,沒有參加大東溝海戰。因丁汝昌大東溝海戰後回到旅順,受傷臥病,不能照料全軍,平時知道馬復恆心地明爽,所以才邀請他會辦海軍營務處,作為副手幫助工作。接到中堂大人來電後,丁汝昌專門與馬復恆面談,馬復恆自己講已知道提名,表示才力不具,萬難勝任,中外各員亦未能協調,懇切力辭。談到徐建寅,稱徐才勝其百倍,對於海軍情形大勢,實能勝任。若讓其統率水師,必有成效等語。這些都是實情,不能不據實電覆,請裁定酌奪。

李鴻章接到丁汝昌回電後,也根據丁汝昌回電,如實答覆劉坤一,也強調馬復恆才具不長戰船,閱歷亦少,難以駕馭洋弁,因此不宜出任提督。建議令劉步蟾署理提督,馬復恆與徐建寅會辦海軍營務處。這樣就把劉坤的海軍提督提名人員頂了回去。

有道是外來的和尚會念經,外國的人的話一句頂一萬句!

1月13日,海軍幫辦英國人馬格祿就丁汝昌暫緩交卸提督職事,專門致電李鴻章。

電文稱丁提督才能出眾,忠勇性成,素為海軍各將領所服。馬格祿與之共事,相知甚深。現值倭寇窺竄,時局艱難,懇請中堂大人奏保暫緩交卸,以系中外之望。所有參劾各節,均與丁提督無涉。如果必行拿問,誠恐海軍中外各員,均以賞罰未能出於至公,海軍局勢,必至萬分艱難矣。

馬格祿稱頌丁汝昌的電報讓李鴻章無意間撿到了槍!


「沉淪1895」——1月7日,北洋海軍提督人選爭奪大戲正式上演

馬格祿


李鴻章不敢怠慢,及時向總理衙門轉發了海軍幫辦馬格祿稱頌丁汝昌的電報,進一步借外國人的話堵住了朝廷的口,也為拿問丁汝昌贏得喘息機會。

紛紛揚揚、鬧鬧哄哄的海軍提督人選爭奪戰的大戲暫時告一段落,然而時局已壞到極點,朝中大員仍在明爭暗鬥,你算計我,我掰直你。中國人的大量智慧謀略,就是這樣銷蝕在官場的角逐折衝、明爭暗鬥的泥淖之中。

北洋海軍的慘敗,上蒼早已為其關上了門,更沒有給其留下一扇窗!

主要參考文獻:《中國近代海軍史事日誌(1860-1911)》、《龍旗飄揚的艦隊》、《甲午戰爭史》、《丁汝昌年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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