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南閣水哥
我是黃歇，是一個愛面子的人，世人都叫做“春申君”，其實我更想聽到的是叫一聲“令尹”。在楚國，已經伺候了頃襄王和考烈王兩代君主，在相位上也已經有二十多個年頭。淮河以北十二縣是我的封地，真可謂是名利雙收，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可是這幾年，還有一個事情讓我很不安心。那就是楚王還沒有兒子。按照當時的規定，沒有兒子就要找旁系宗室的子弟來繼承王位。這怎麼可以，一旦換別人來繼承王位，我的相位很可能就會被人取代。那我不就丟面子了嘛。不行，得給楚王找個能生男娃的來繼承香火。
我可能不知道的是，就這個決定讓我最終走向了身死宗滅的悲慘結局。
能生男娃的人出現了
當重金求子的告示發佈之後，果然還是吸引了不少的“有識之士”自願前來報名，可惜的是居然一個也沒有懷上男孩。我有點氣餒，難道楚王是天生不能生男孩的體質嗎？不過幸運的是，我遇到了她。
她是趙人，來自北方。“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李延年如果活在這個時代，估計這首詩會提早幾百年誕生。確實很迷人，讓我這個糟老頭子都有了戀愛的感覺。她叫啥名字？不知道。或者說史書上忘記寫了。有人說叫做李嫣，而在《越絕書》上稱為李環。好吧，就叫做李環吧。
李環有位哥哥叫李園。那天來我家應聘工作。幸運的是，他被錄取了。當然不是因為李環，而是我覺得他比較老實，可靠，雖然最後發現我想錯了。沒有多久，李園說，他要辭職。因為齊國派使者過來，要迎娶李環。此刻我才知道原來他還有一個妹妹，並且齊王都喜歡。當見到真人之後，我都喜歡上了她。
“齊王下聘禮了嗎？”我問。
“沒有”李園說。我不自覺的感到了一種愉悅。
“這樣吧，把你妹妹留下來給我，你就安心在這裡工作。我們楚國空氣質量又好，工作又輕鬆。你妹妹嫁給我之後，咱們就是親戚了”。我拍著李園的肩膀，就這樣一場婚姻定下來了。
當她來到黃府之後，我的第二春來了。沒多久，又一個好消息傳來。
李環懷孕了。
為了權位，我送出了心愛的女人
對於懷孕，我並沒有心裡準備。老來得子，這可是人生大喜之事。我決定要好好珍惜她。可是李環卻給我提了一個非常難以回答的選擇題。
“請把我送進王宮吧。”
“為什麼”我有點驚訝，這出乎我對於李環的認識。她不是一個純情的小女生嘛，怎麼又想著嫁入皇宮呢？難道是嫌棄我對她不好？
“夫君對我很好，可是我想的是更遠的未來”李環幽幽地說“如今楚王無子，夫君做令尹20多年，如果換人做楚王，那您的位子就保不住了。甚至是江東的封地都會被收回。”這話好像是我自己說的一樣。黃歇此時有點迷惑。
“如果夫君將我送入王宮，楚王一定會寵幸與我，而我如果生下男丁那就可以繼承王位。夫君你就可以進一步掌握楚國，這對您是最好的選擇。”李環語氣中帶著誠懇，又帶有乞求。我在思考這樣做是對還是錯。
從來沒有想過做楚王，但是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的慾望讓我一時間失去了理智。如果我的兒子做了真的楚王，那我不就是太上皇了？在楚國還有誰不尊敬我。想想都很美。果斷的就答應了。
天上不會掉餡餅，如果真的有。那肯定是有毒。可是我不信，我想試一試。
沒過多久，李環被我送進了楚王宮。而楚王這個怪老頭果然也看上了她。不出所料，為楚國誕下皇子。李環成了王后，孩子成了太子。而我依然做著相位。但是讓我感覺不爽的是，李園被提拔的很快，在朝廷上已經要和我分庭抗禮了。
朱英勸我退隱江湖，可是我不肯
有段時間我很落寞。看著李環和李園如此的風光，心裡有點不痛快。可是又想到孩子做了太子，幻想有那麼一天當他坐上王位，那自己不得有多尊崇了啊。可是我的部下卻給了我一盆涼水。
“君上，你知道什麼叫做無妄之災嗎？”朱英一開口就給我嚇了一跳。我倒是想看看他會說出什麼樣的道理來。當然我也知道朱英這個人，水平不錯。在這裡工作這麼多年，是個優秀員工。
朱英繼續說：“君上做了20多年的楚相，其實行使的都是楚王的職責，全國各族人民都很擁戴你。可是呢，君臣之別還是有分際的。如今李園治理國家，可他哪裡會啊。國家一天天的衰落，楚王一天天的老去。如果有一天楚王要是歸天了，李園一定會對您下手的。”
朱英說的道理，我並不是不懂。只是當時我腦子已經沒法轉的太快，畢竟年紀已經76歲了。我就想趕緊退休，做個快樂的養老人員。還有，啥時候李環能回到我的身邊來。老婆孩子熱炕頭，這才是真正的人生啊。
“我的建議很簡單，”朱英打斷了我的思緒“等楚王歸天之前，請讓我假扮郎中，趁機進去殺了李園為君上分憂”他一臉的殺氣，我知道他說的都是真的。可是我並沒有同意。理由很簡單。李園可是一個老實人，雖然沒有什麼本事，但他可是李環的哥哥呀。
我找了一個理由不讓朱英再說下去了。我知道我又失去了一位忠誠的門客，但是並不後悔。我還不信了，李園會對我下手。很顯然，我的老年痴呆症犯了。
楚王死了，太子上臺了，可我也死了
十七天後，楚王果真去世了。作為相國，得去送一送國王。
當我走進棘門的時候，我感覺背後有一陣冷風吹過。難道是感冒了？不，這冷風來自一群穿黑衣服的人。他們拿著兵器，死死地盯著我的車隊。
我發現，領頭的是一個熟人。他叫李園。
可是我沒有機會再上去打個招呼了。因為一陣亂刀之後，我也去見了先王。
當靈魂飄散在天空俯瞰整個人世間的時候，竟然有了一點點的悲涼。
我的腦袋被砍下來丟出了棘門。黃府上下也被抄家滅門。
不，其實還有一個留下來那就是繼位的新國王，他有一個新的名字叫做熊悍。
我有點後悔。如果聽了朱英的話，放棄相權，杖策而去江東，泛舟五湖會不會是更好的結局？我想也未必。也許是貪婪的心矇蔽了我對世界的看法。現在說都太晚了，我已離開這個世界。還有什麼好後悔的呢？
這就是無妄之災吧。我是春申君，戰國四君子之一。那一年，楚考烈王二十五年。
尾聲
黃歇死後，楚幽王繼位時不過3歲。楚國由李園負責治理。很顯然他不是一個有能力的人。十年後楚幽王去世，熊猶繼位，是為楚哀王。楚哀王在位僅兩個多月，就被異母兄負芻的門客殺死。而李園和李環也在這次的宮廷內亂中被殺害。而此時離楚國滅亡不到5年。
楚國之哀，就是春申君留下的坑。當然他是看不見了。後人怎麼評價，那是後人的事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