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噶爾的七月

準噶爾的七月,是生機勃勃的七月。甘洌、粼粼的雪水蕩著浪花歡快地穿過綠洲,滋潤著準噶爾上的莊稼、樹木和綠草;也滋潤著準噶爾人的心田。

度過了乍暖還寒,春小麥倏地一下變樣了——葉子肥大、枝幹堅挺。蓬勃的春小麥,在金色的陽光下波光粼粼、後浪推著前浪,一直湧向天邊。金燦燦的向日葵,點綴在萬里碧波之中,將準噶爾的天地裝扮地分外明朗、亮麗、燦爛。天山也綠了起來,只是綠的有些深沉、厚重。新疆楊粗壯、高大,堅實的枝幹、肥碩的葉子,密密實實,遮住了一片一片藍天。鹽鹼地上的胡楊抓緊這大好時機,迅猛地將枝葉向周圍伸展。似乎要把整個空間佔領。紅柳發達的根系,任性的在地下恣肆,將地面鼓起一個一個腫包,驕傲地向自然昭示著生命力的頑強。蘆葦的枝幹和葉子都努力地向上衝刺,它們聯合作戰,同仇氣慨,激情昂揚地要打造出一片天地來。

艾比湖上蒸汽氤氳,毫無遮攔的陽光,時而把氤氳加濃,時而又將其淡化,湖對面的山陵、溼地、植被,就在這加濃和淡化中,不斷地變幻著形狀和色彩。天上沒有一點雲彩,幾隻蒼鷹徜徉在碧空裡,盡情地享受這自然的恩賜;一大群一大群的沙雞,嘩的一下掠過天空,速度之迅猛、姿態之矯健、陣勢之壯觀,是準噶爾之外,絕無僅有的!

封閉、壓抑了一冬,又被阿拉山口的狂風,碾壓了一春的準噶爾人終於能夠揚眉了。蒙古人的蒙古包,哈薩克人的氈房陸續駐紮在茵茵的草地上。奶茶醇厚的濃香,瀰漫在夏日的早晨。聞到這樣的濃香,誰都會心醉;剽悍的蒙古族和哈薩克族的騎手們,趕著牛羊、馬群,唱著讚歌,把理想和希望播撒到準噶爾的夏季牧場上。

這個季節,也是團場人比較清閒的日子——棉花快一人高了,中期管理已經結束;小麥也不用再操心。只等著八月份的收麥和九月中下旬以後的採摘棉花。農工們大都在精心地侍弄著自家的小院。蘆葦籬笆上爬滿了豆角、絲瓜、黃瓜、西葫蘆的藤蔓,園子裡辣椒白色的小花密密麻麻,招來大群盈盈嗡嗡的蜜蜂,在院子裡聚會;紅的、黃的蜻蜓一會追逐、嬉戲,一會又站立在西紅柿藤蔓的頂端,圓鼓鼓的腦袋機靈地轉來轉去,大眼睛警惕地窺視著前後左右。孩子們悄悄地在它的身後,輕輕地伸出手,想捏住蜻蜓的尾巴。蜻蜓發覺了,一個翻身,在孩子的頭頂轉了個圈,又落在了更高的枝頭。孩子們望著夠不到的蜻蜓,搖搖頭,吮吸著手指,鑽入了另一家的菜園,招得一陣狗的 狂吠。狗吠,又驚動了一大群麻雀,麻雀嘩的一下飛往遠處的高樹,在那裡又嘰嘰喳喳的叫開了。

月底,豆角有一尺多長,在支架上搖曳;黃瓜頂著黃花,想藏身於肥大的葉子下邊,一不小心,露出了碧綠、修長的軀體;西紅柿並不滿足於淡紅,很顯然,它們都在努力著,努力著實現遍體通紅。這時候的西葫蘆,已經接近老年,但是,仍在不服老地奮鬥著,想為主人奉獻出最後一茬果實。

七月裡,精河、博爾塔拉河的狗魚也長肥了,它們並不隨波逐流,而是靜靜地藏匿在河水兩邊的草叢裡,有的尋覓著吃食,有的享受著陽光。人一走近,就嗖的一下鑽入水底。撈魚的人把魚網撐到下游,又在上游安排一個人,手持竹竿,在草叢裡趕魚。這時的魚兒,不知道下游有網在等待著它們,都爭先恐後的往下游浮游,結果是可想而知的——肥了漁人的網。一箇中午下來,幾十公斤的狗魚把打魚人的帶囊撐得滿滿的。下午,打魚人的左鄰右舍,家家都會飄出魚香。

準噶爾七月的傍晚是很長的,太陽早已落了山,但是天地間還是明晃晃的,白晝挺不願意離去,黑夜總是姍姍來遲。十一點了,天邊的亮光還要在地平線上劃出最後一條弧線。

團場人耐心的等待著夜的來臨,在涼爽的夜裡能夠做個好夢!
注:這篇文章是前幾年寫的。當初,用準格爾的記憶之十四,發表在網易博客上,又想起了那一段生活,今天在這裡重新發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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