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衛大武漢

保衛大武漢

“領導又來督促口罩生產了。又要下去挪車了。”

“哪裡的領導?”

“省裡的吧。”

前幾天,在家族群裡,表弟中斷了跟我們的聊天,下樓挪車去了。他一家三口從北京回來過年,結果這個年過得一點都不安生,不但自己被困住了,一時半會回不了北京,而且這幾天一天到晚跟父母都說不上幾句話。

他的爸媽,也就是我的二姨和二姨父,初四(1月28日)就已經復工了,每天早上8點出門,晚上12點才回家。上班的地方離家並不遠,步行只有幾分鐘的路程,但工作任務很繁重而緊急,做的是防護服和口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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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護服生產車間(二姨拍攝)


像裕民公司這樣做防護服和口罩等無紡布產品的公司,在彭場鎮已經超過了200家。作為“中國無紡布之都”,彭場這個僅有8萬多人口的小鎮,其無紡布產品的產量已經佔到了全國的60%,市場份額則佔全球的1/4。

不過,這200多家無紡布公司,並不是都像裕民公司這樣在加班加點,大多數要到2月10日甚至更晚才復工。由於疫情影響,屬於武漢城市圈的仙桃市防控形勢同樣嚴峻,在武漢實施“封城”7個小時後,仙桃也封城了。彭場是仙桃的副城區,自然也是嚴陣以待。

昨天一則消息廣為傳播,讓很多人大呼痛快,說的是“直升機從仙桃運送防護物資直抵武漢協和醫院”。而如果直升機早一點派上用場,或許在武漢當醫生或護士的同學,前些天也就不會在群裡求助了。

從1月20日下午起,高中同學群就變得格外活躍。——畢業將近20年,建了微信群也好幾年,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情況。高中班上將近90個同學,目前有1/3左右在武漢工作、生活,其中有幾位是醫生,還有幾位在醫院工作。

1月23日,有同學在群裡發佈了自己所在醫院接受捐贈的消息。口罩缺,防護服缺,各家醫院的防護物資,緊缺到需要自家的醫護人員發動自己的社會關係了。

幾乎在同一時間(也許更早),彭場包括裕民公司在內的幾個大廠,它們生產的物資都劃歸政府統一調配,這打消了我做中間人的念頭。

這個時候,大家還來不及問“為什麼全社會都在捐贈,武漢還是缺物資”,因為這天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吸引了全社會的注意。

1月23日凌晨2點,武漢宣佈當天上午10點封城。

當我看到這條消息時,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湧上心頭。12年前,2008年冰災,廣州一度也“被封城”,當時,水陸空各種途徑幾乎都沒法離開廣州。著急回家過春節的人們,在廣州火車站廣場上黑壓壓擠成一大片(據稱高峰期有10萬人之多)。不知有多少人連著排了幾天的隊,卻依然沒能登上火車,而不得不選擇留守。

不同於廣州當初的被動,武漢這次是主動的。這多多少少出乎我的意料,儘管前一天我已經取消了春節期間回武漢的計劃,也做好了武漢可能會打持久戰的心理準備。看來情況比預想的要嚴重。

打電話回去,家裡都還好,儲備也足夠,只是去仙桃拜年看來是沒法成行了。同在武漢的老舅和小姨一家也都還好,小姨父的單位已經要求在職人員“隨時待命”。

23日的武漢,各大超市人如潮湧,一棵白菜賣到了35元,排隊3個小時等著結賬的情況比比皆是。當然,這樣的搶購潮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1月26日(大年初二)0時起,武漢中心城區禁行。

除了像小姨父這樣需要去單位值班的人之外,人們都很自覺地待在家裡,這讓平時有著千萬人口的江城看上去冷冷清清。

這當然只是看上去而已。前幾天,武昌、漢口幾個小區合唱《歌唱祖國》,雖然被專家提醒是“拿命在唱歌”,但已然說明了一切。

儘管這一切也許是不必出現的,至少在這個春節不必出現。

有多少人和我一樣,一方面感佩於普通市民的堅毅,一方面又覺得武漢封城原本是可以避免的?

有多少人和我一樣,一方面感佩於醫護人員的勇敢,一方面又覺得口罩緊缺原本是早該緩解的?

有多少人和我一樣,一方面感佩於生產人員的忘我,一方面又覺得他們原本是不需要在春節加班加點的?

前天看到一條留言,是一位疑似在一線的人士寫的,他感覺自己是“在為一幫蠢人和壞人賣命”。只要稍微關注一下連日來的種種新聞,你很難不認同他的觀點。那些讓人驚詫莫名、出離憤怒、三觀崩壞的怪現狀,在疫情這面照妖鏡下輪番現形,讓人心裡堵得慌。

不過,我更認同它下面的一條回覆:你不是在為他們賣命,你是在為普通的你我賣命。

1998年夏天,長江流域爆發特大洪水,為了讓武漢不被淹,武漢周邊設置了多個分洪區,我們中學的櫥窗上也都是相關的新聞和海報,其中一張海報上的幾個大字特別引人注目:

眾志成城,保衛大武漢。

武漢,有我們的親人、朋友、同胞。保衛大武漢,當年靠解放軍,靠武漢市民,靠周邊地區的普通人。今天,疫情仍在蔓延,湖北確診病例數已經破萬,我們依然要靠解放軍,靠武漢市民,靠武漢以外的你我。

武漢,是武漢人的武漢,是湖北人的武漢,也是中國人的武漢。保衛大武漢,保衛的是你、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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