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樟柯:在北美遭遇的“愛國者”,把我驚呆了;畸形的愛國主義…

來源 | 夢裡紹興 夏家少爺

賈樟柯:在北美遭遇的“愛國者”,把我驚呆了;畸形的愛國主義…

賈樟柯:在北美遭遇的“愛國者”,把我驚呆了;畸形的愛國主義…

導演賈樟柯

周有光老先生曾經說過,我們要從世界來看中國,不要從中國來看世界。

周有光老先生活了112歲,學問淵博,經歷豐富,是難得的人瑞。他的這個觀點確實給後人有著重要的啟示,當我們換一個角度去看中國的時候,也許我們能看到一個不一樣的中國。

原來以為走出去的一代,應該是知道從世界來看中國的。可今天看了一篇賈樟柯的文章,突然發現,就算走出去了,也不一定就具有從世界來看中國的眼光。

這些學不會從世界看中國的走出去的一代,被賈樟柯稱為“畸形的愛國者”。

都說現在不少出去留學的大陸學生,就算身居國外,依然是微信,依然是看國內的新聞,很少有幾個學生是看所在國本地的主流報紙,很少參加所在國本地的各種活動。這些學生,他們除了生活在國外,實際和在國內沒有多少區別。

這樣的生活和學習狀態,無法培養他們從世界看中國的觀察力,反而成了住在國外,還是從中國看世界的慣性思維。

賈樟柯是去北美推廣他的電影《海上傳奇》的,在北美他遇到了畸形愛國者,賈樟柯舉了這樣兩個例子:

翻譯風波:在多倫多的一次會議上,會議方給他安排了一個原籍天津八歲就到加拿大的女翻譯,翻譯的中文口語非常熟練。當時賈樟柯說了這麼一句話:“沒有細節的歷史是抽象的”。翻譯一時找不到恰當的詞,就翻譯成了“歷史是模糊的”。

這時,按賈樟柯的說法“戲劇性的一刻發生了”。

臺下一個不到二十五歲的中國女生打斷賈樟柯的說話,高聲說道:“翻譯在篡改導演講話”。

這個中國女生說:“導演說歷史是抽象的,而翻譯卻故意翻譯成歷史是模糊的。讓西方觀眾以為中國不重視歷史,什麼都是模糊的,這是別有用心地抹黑中國!”

這話在國內的人聽起來應該都不陌生,這是大多標榜自己是愛國者的慣用說辭,什麼都往政治上套,什麼都會扯到陰謀論。

這讓賈樟柯也陷入了思考:“一個翻譯上的錯誤,是不是有必要上綱上線說成故意抹黑中國。”

當賈樟柯從舞臺上走下來的時候,這位女生突然拉住他激動地說:你的翻譯是不是臺灣人,看樣子應該是臺灣人,她在故意歪曲你的講話,她在抹黑中國,她應該是“臺獨分子”。

賈樟柯說:“不,她是天津人。”

被賈樟柯說得愣了一下的這個女生,突然跑到旁邊的新華社記者那裡,面對攝影機說:“剛才那個翻譯歪曲導演的講話,她在西方人面前講中國人不尊敬歷史,中國的歷史是模糊的,你們一定要把這個事情揭露出來。”

賈樟柯對這樣的言行表示困惑,他寫道:“她將個人、政府、國家概念模糊在了一起,為了虛無的面子,可以無視一切,這就是她的“愛國主義”嗎?”

賈樟柯反思道:“她的低齡也讓我吃驚,是什麼造就了一個生活在北美的中國女孩如此激烈的國家主義信仰,和如此脆弱的國家信心?”

觀後感:賈樟柯在開演前看到一個坐著輪椅進來的九十多歲的上海老太太,聽說49年以後就沒回過上海,對於這樣的一位老人,賈樟柯不敢跟她談。對電影,對老太太的反應,賈樟柯怕自己無法承受。

此時,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女生出現了,神情還是怯生生的。

女生問:“導演,我想問你一個會讓你不愉快的問題,你為什麼要拍這樣髒兮兮的上海,拍這些有政治色彩的人,給西方人看嗎?”

這些說法也不陌生,仔細想想,是不是國內那個遞刀子或者送子彈的翻版?

無非,現在這樣的語言出於一個北美留學生之口。

賈樟柯和這個女生的對話具有典型意義,我截錄如下:

(賈樟柯)我說:我在拍上海的某個側面,上海除了浦東、淮海路之外,還有蘇州河兩岸密集的工業區,還有南市那些狹小的弄堂,生活就是這個樣子,上海就是這個樣子。

女生突然憤怒起來:那你有沒有考慮,你的電影被外國人看到,會影響他們對上海、對中國的印象,甚至會影響外國人對中國投資的信心?

我也憤怒起來:想那麼多外國人幹嗎?就為了那些投資,為了外國人怎麼看中國,我們就忽視一種真實的存在嗎?中國十三億人口中有很多人依舊生活在貧窮的環境中,難道我們可以無視嗎?

賈樟柯的這番話,既有理性的闡述,也有情感的宣洩。

本來,我們認為賈樟柯的這番說辭會打動這個二十左右的女生,會讓她多一種視角去看待這部電影,這個國家,甚至自己的觀點。

不過,現在這樣的人很多,雖然年紀很輕,但思維已經嚴重固化。有時感覺這樣的人都有點像民國初期晚清的遺老,沒有了正常的思維。

女生的回答不妨猜猜,她是怎麼說的呢?

短暫的沉默後,女生對我輕蔑地一笑,說道:“是啊!為了祖國的尊嚴,我們當然不應該描述那些人的情況。”

這是多麼可怕的思維啊,人的尊嚴才是國家的尊嚴。放著具體的人不顧,居然考慮一個抽象的祖國的尊嚴。沒有人的國家,何須尊嚴?!

這兩個女生的案例,當然代表不了全部,但這兩個女生的案例確實具有典型的意義。

這些人往往把具體的人的生活、尊嚴、價值置於抽象的國家、祖國之後,把有著豐富內涵的愛國主義變成了虛幻的病態狂熱。

賈樟柯說:“脫離人本主義的“愛國主義”是可怕的。”

我想加一句的是,脫離人本主義的愛國主義不只是可怕的,有時還帶有毀滅性的。炸地球的說法,就是這種畸形愛國主義的頂級版。

他們是愛國的反面,和真正的愛國沒有關係。

畸形的愛國主義,什麼時代都有。

可怕的不是這幾個畸形愛國者,可怕的是培養出畸形愛國者的土壤。

(思進注:本文僅代表原作者個人觀點,不構成投資建議,更並不代表本號立場。文中的論述和觀點,敬請讀者注意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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