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親情故事連載 | 母愛無涯 5(聽書)

長篇親情故事連載 | 母愛無涯 5(聽書)

母愛是世間最偉大的愛嗎?

相信每一位讀者都有自己的答案。

故事會五月特別策劃長篇親情故事:

《母愛無涯》

從勞動節連載至母親節,

獻給每一位辛勞的母親。

等完結那天,

請再回頭想想這個問題:

母愛是世間最偉大的愛嗎?

長篇親情故事連載 | 母愛無涯 5(聽書)
長篇親情故事連載 | 母愛無涯 5(聽書)長篇親情故事連載 | 母愛無涯 5(聽書)

關於作者

方賽群,“江南故事大王”吳文昶的弟子。中國民間文藝家協會會員,浙江省民間文藝家協會會員,桐廬縣民間文藝家協會原主席,《今日桐廬》原記者。曾獲中國民間文藝最高獎“山花獎”,浙江省民間文藝最高獎“映山紅獎”。多年來,她一邊採寫新聞,一邊創作故事,先後出版《方賽群故事選》《方賽群少兒故事選》等多部作品。

關於作品

長篇故事《母愛天涯》是方賽群的力作之一。講的是一位母親尋找失蹤的女兒,艱難前行,風雨無阻。人困了,就打個盹;渴了,就向附近的老鄉討口水喝。希望的火光升起來了,沒多久卻又黯淡下去;山窮水盡,她差點兒崩潰,可這時遠方又隱約露出熹微……

在這個過程中,她結識並幫助了許多和自己一樣的父親、母親,救出許多和她女兒一樣遭遇的孩子。這就是母親,而只有母親才能這樣無怨無悔!它跟知識無關,跟財富無關,跟權力也無關。

作品發表後在社會上引起強烈的反響。現經作者授權,在《故事會》微信公眾號上連載刊出。

播講者潘曉煒是作者的學生,著名故事講述家。在這個故事裡他聲情並茂,無疑給這個故事增添了無窮的魅力。

我們希望聽到您的反饋和聲音。

05 有家難歸

前情提要:秀芹踏上尋女之路。路遇行乞的假爺孫,秀芹深入虎穴救出所有孩子,卻沒有發現自己的女兒。決心再次出發尋女時,卻聽到有人叫她“媽媽”……

秀芹往下一看,不禁又驚又喜:抱住她的腿喊“媽媽”的竟是曾與她生死相依的小乞丐——原來他還沒有被父母接走!秀芹為這意外的相逢喜不自勝。她到這時才搞明白自己多日來急著想到這裡走走,潛意識裡就盼望能再見這孩子一面!

“媽媽,你哭了?媽媽不哭。”孩子伸出一隻小手在為她抹眼淚。秀芹把孩子緊緊地摟在懷裡,心中湧動著一種母子重逢般的喜悅。過了好一陣,她才讓自己平靜下來,一邊撫摸著孩子一邊問道:“小朋友都在唱歌,你坐在門口乾什麼呀?”

“我等你,媽媽!你怎麼才來呀?”孩子緊緊抱著她的頭,突然“哇”地大哭起來。

這時,福利院的阿姨也聞聲走了出來,“喲,您是小玉清的媽媽?太好了,你兒子天天在門口等您,天黑也不肯回……”

秀芹聞聽此言,剛止住的淚水又無聲地往下滑落,她更緊緊地抱住了孩子。她強烈地感覺到,此刻孩子那顆小小的心臟在和自己的心一起跳動,跳得那麼急,貼得那麼緊!秀芹情不自禁地親起孩子的小臉蛋,一下,一下,又一下。

突然,她一個激靈,清楚地意識到自己不知不覺又面臨一個難題:這孩子真的把她當成母親了!如果馬上說出真相,這對小小年紀已經歷盡身心折磨,如今剛剛沉浸在“找到媽媽”幸福之中的孩子來說,未免太過殘酷了;可如果不說清楚,自己如今又如何“脫身”呢?

此時,福利院的阿姨也從陪同前來的民政局同志那瞭解到了真實的情況,不好意思地說:“啊呀,真對不起,搞錯了,搞錯了!我們前幾天剛剛給小玉清家鄉民政局發了函,我以為您……”

剛說到這裡,秀芹急忙一擺手,示意她別再說下去了。這一來倒把那位年輕的阿姨弄了個莫名其妙。正在這時,裡面的孩子們像一群小鳥飛跑出來,圍著秀芹眼巴巴地看。有一個五歲左右的女孩子還膽怯生生地上前拉住了秀芹的手:“您是誰的媽媽呀?”

一直緊緊抱著秀芹哭個不停的孩子,突然回過頭來,對小夥伴們驕傲地宣佈:“這是我的媽媽!我的!”他的這一舉動,倒把大人們都惹得笑了起來。

阿姨告訴秀芹,孩子們剛救出來那幾天,也許受折磨太多,都不大吭聲。慢慢地,他們才開始一天天活潑起來。不過,每當一個孩子被父母接走,其他孩子就會沉默好幾天,他們太渴望回到父母的懷抱了!

阿姨還告訴秀芹,“小乞丐”的名字叫柴玉清,他是3歲時被“柺子”拐跑的。他的家,就在鄰省的一個山區縣,父母已找到,這裡和當地民政部門已聯繫好,可不知為什麼,他的父母到現在還未來認領。

那天秀芹沒走,晚上就住在福利院裡,她想找個機會慢慢地將此事向孩子解釋清楚再走。可想不到的是,這解釋工作比她想象的更困難:她繞著彎子說,孩子聽不懂;直說又怕他受不了。看著偎依在自己懷裡的孩子那一臉幸福的神情,秀芹幾次欲言又止。

那夜,秀芹摟著小玉清,幾乎整夜未閤眼。當晨曦微露時,她終於做出一個決斷:孩子需要媽媽,她要親自將他送到父母的身邊。

秀芹的這一決定,得到縣公安部門和民政部門的理解和支持。一切辦妥之後,秀芹於第三天早上帶著歡天喜地的小玉清,告別了福利院的阿姨和小夥伴們,在民政局同志陪同下,坐上了公安局的車,出發了!

小汽車駛出了福利院的大門,穿過縣城的主街道,一直朝城外而去。早晨的縣城,空氣特別清新。不遠處一家幼兒園的喇叭裡,正播放著一首充滿初春氣息的歌謠:“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來這裡!”

“媽媽,您聽,他們唱小燕子!媽媽教清清唱小燕子嘛!”

聽見歌聲,小玉清顯得無限嚮往。他像所有的孩子那樣扭著身子撒起嬌來。

孩子的歡樂感染了秀芹,她開心地笑了:“好啊,媽媽等會兒就教你唱!哎,你看,那邊店裡的孫悟空面具真好看!清清,你要不要?媽媽給你買!”

“我要,我要,我要!”

孩子雙手向上一揚,歡快得直嚷嚷,那急切的樣兒,真像巢中向母鳥討食的黃嘴雛鳥啊!

車子穩穩地停在了路旁,秀芹朝不遠處的兒童商店走去。她很快就挑好了孩子要的玩具,另外她又買了一袋糖果,真的,她覺得自己好久沒有這麼開心過了。

可是,回到車上時,她的笑容凝固了。只見小玉清捧著頭,弓著腰縮在車窗下。他臉色慘白如紙,身子抖動得就像一片風中的樹葉。

民政局的同志正焦急,見她來了如見救星一般:“秀芹姐,你快看看,小玉清怎麼啦?”

司機也直搓手:“剛才還好好的呢,可突然就這樣了,連話也不會說了,這……”

小玉清見到了秀芹,哆嗦著一隻手指窗外,眼裡滿是恐怖的神情:“媽媽,我們快走,快走!”

是什麼讓小玉清這麼害怕?秀芹不禁朝窗外打量起來,這一看,她恍然大悟:原來這是渡輪的碼頭,是她在風雪中第一次見到小玉清的所在,也是孩子過去當“青頭皮”的“小財神”時,天天要飯的地方。顯然,這熟悉的場景引起了孩子痛苦恐怖的回憶。看來,孩子也和大人一樣,心靈的創傷難愈,輕輕一碰就要流血啊!

“司機同志,開車吧!”

秀芹默默地把孩子抱在懷裡,不住地輕輕拍著,嘴裡像喃喃自語似的安慰著他:“沒什麼,都過去了,都過去了。你這就回家了,爸爸媽媽再也不會離開你,再也不會讓你吃苦了……”

民政局的同志和司機也明白過來了,都深深嘆息著說:“這孩子,罪遭大了,那幫壞蛋,真該千刀萬剮!”

一路上,小玉清再沒有“咯咯”笑過。秀芹心疼這孩子的同時,也更加思念女兒。她決定把小玉清交回到他父母手中後,立即動身去尋找蕊兒!

第三天中午,車子終於到了小玉清的家鄉。當地公安部門和民政部門有兩個同志早就等在這裡。秀芹受到了他們熱情接待,令她感到有些意外的是:小玉清的父母並沒有來接他們的孩子。

當地民政部門的同志介紹說,小玉清的父親叫柴根土,母親叫林彩花,是本地南邊最偏遠的王嶺鄉王家塘村人。他家獨自住在海拔700米的高山上。由於父親好賭加上酗酒,日子原本就過得不好,再加上小玉清被拐跑後夫妻倆東奔西走地找,家裡就更弄得一貧如洗了。民政局的同志嘆了口氣說:“說來可憐,小玉清那年是隨祖母下山賣草藥的時候被拐跑的。由於思念孫兒,再加上兒子整日謾罵,老人家跳崖自盡了。”

秀芹聽到這兒,想起自己的遭遇,心裡早已非常酸楚。她不由得問道:“那麼,小玉清的父母知道兒子如今的情況了嗎?”

“知道,怎麼不知道?前一陣子我們拿著孩子的照片給他們夫妻看時,夫妻倆都哭了,說孩子的相貌一點沒變哩!只是說到叫他們到你們那兒認領時,小玉清他父親就支支吾吾,說沒盤纏,要等豬賣了再說。”民政局的同志又加了一句:“你們沒到時,我們已經商量好了,孩子由我們明天直接送到他家,你們放心好了。”

秀芹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又看了一眼獨自坐在屋外的屋角椅子上玩孫悟空面具的小玉清,問:“這裡到王家塘有多遠,通車嗎?”

民政局同志說:“路倒不是很遠,坐車子只有個把小時的路程,只是到小玉清家還有十多里山路。”

秀芹聽到這裡就說:“不必等到明天了,我想今天下午就送孩子回家!”當地公安部門的那位同志早已聽說了秀芹孤身入“丐幫”勇救被拐兒童的事,內心十分敬佩。這時他主動表示:“我和你們一起去,我開車到山嶺上,我來背孩子!”

下午兩點,秀芹顧不得連日的疲勞,又乘車上路了。此時她最大的心事,是如何向孩子開口。再過幾個小時,玉清就要見著自己的親爹孃了。現在,無論如何都該向孩子“攤牌”了。可是,第一句話該如何說?孩子知道自己是個“假媽媽”後,會不會恨她?

秀芹又幾番欲言又止,最後終於吞吞吐吐開口了:“清清,媽媽問你,現在我們到哪裡去呀?”

“回家。”小玉清依舊在玩他的孫悟空面具,頭也不抬。

“那麼,你猜猜看,家裡都有什麼人呀?”秀芹的聲音更柔更輕了,像是怕驚嚇著孩子。

小玉清忽然抬起頭,又大又黑的眼睛直盯著秀芹看。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說話:“你是我的媽媽嗎?”

秀芹只覺心頭一顫。曾記得在風雪街頭,當時奄奄一息的小玉清也問過這句話!當初孩子問這句話時,心裡充滿的是希望,可如今,孩子的眼中只有懷疑了。

顯然,這個絕頂聰明的孩子,在一路上大人們躲躲閃閃的交談中,已經明白了一切!

不知為什麼,秀芹竟有些心慌,她確實騙了孩子,可那是為了愛她才“作假”的呀,孩子能理解嗎?“你不是我的媽媽,對嗎?”小玉清的目光更逼人了,完全不像一個七歲的孩童。

秀芹神情複雜地點了點頭,不知該說些什麼。

兩顆大大的淚珠兒,忽然從孩子的眼中滾落!緊接著,他便歇斯底里地大哭大鬧了起來:“不要!不要!我不要別人做我的媽媽!”

秀芹完全沒有料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景,一時間,她自己反倒被嚇住了。過了好一陣,她才記得該去哄哄孩子。

可這時候,小玉清哪裡還哄得住?秀芹伸手想把他攬在懷裡,可他卻像瘋了似的一邊哭喊著“不要”,一邊又撞又踢又咬。再看看孩子的額頭,早已哭得青筋暴起,滿頭大汗!

公安局開車的那位同志見秀芹哄不住孩子,就將車子停了下來,想幫著一起鬨。哪知小玉清見車停下,以為到家了,反倒哭鬧得更兇:“不去,不去,我不要別人做我的媽媽!不要!”他一邊哭著,一邊還拖著那條殘腿撐起身子,用頭去撞窗戶,彷彿想奪路而逃。

秀芹被深深震撼了,她清楚地看到了自己在這個孩子心中的位置。說實在的,自己又何嘗割捨得下他?可這又能怎麼樣?秀芹手足無措,心亂如麻。她呆呆地看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孩子,忽然自己也“嗚嗚”地哭了起來。

她這一哭,公安局開車的同志沒了轍,不知到底該勸大人好還是哄孩子好,只得一個勁兒地嘆氣!

小玉清此刻突然停止了哭鬧。他受驚似的看著越哭越傷心的秀芹,又求助似的抬頭看了看開車的叔叔,然後慢慢地挪到秀芹的身邊,伸出手為她擦起了眼淚:“媽媽不哭,媽媽不哭嘛!”

秀芹淚眼模糊地看著孩子,感覺就像面對一個大人,心中似有千言萬語要說。她輕輕拉住孩子的小手哽咽著說:“清清,不是媽媽不要你,而是媽媽不能要你!因為,你還有一個更愛你的媽媽。她等你回家,已經等了好幾年了。你如果不回去,她多傷心啊!”

“媽媽……”小玉清像大人似的點了點頭,過了一會兒,他又說:“那……我想問您一件事,我能要兩個媽媽嗎?兩個……”

“當然,當然!媽媽會來看你的,會的!”秀芹連忙表態。

“那我們拉個鉤好嗎?”小玉清伸出了小拇指,巴巴地望著秀芹。

秀芹偷偷抹去了眼角的淚花,也笑著伸出了小拇指。

“金鉤鉤,銀鉤鉤,一千年,不反悔!”

車子又啟動了,顛簸在坑窪不平的山間公路上,小玉清和秀芹緊緊依偎著,再沒說話。車子在村落旁停下。原來是王家塘村到了,而公路也到了盡頭。再翻十幾公里的山嶺,便是小玉清的家了。公安局開車的同志背上孩子,在山路上健步如飛。他還要在天黑前下山,趕回縣城呢!

落日漸漸往山背後沉下去,前方山腰裡出現了兩間黃泥房,房前一棵大槐樹上,幾隻歸巢鳥兒嘰嘰喳喳叫喚著。房頂上一縷炊煙,正嫋嫋升起。

公安局的同志氣喘吁吁地對小玉清說:“看,這就是你的家!”

“汪汪汪!汪汪汪!”土屋裡躥出一隻花斑狗,衝著他們吠個不停。又走出一男一女兩個人。他們遲遲疑疑地朝著山坡下張望。

“柴根土,老柴,快過來,你們的兒子回來了!”公安局同志喊了起來。

“咣!”那女人手裡的一隻大碗落地,發出清脆的聲響。接著,她發瘋似的奔了過來,一把抓住秀芹懷中的小玉清,兩眼睜得銅鈴似的只看了一眼,便哭天嚎地起來:“我的娃娃,我的肉哇!你可回來了!”

她一邊哭著,一邊還指著孩子右耳後的一顆痣對丈夫說:“孩子爸!你看,你看!我的親兒哎!對了!我兒腳底板還有一顆痣……”

突然,夫妻倆同時發現了兒子那條駭人的殘腿。林彩花臉色煞白:“這,這咋的啦?”柴根土眼睛也直了:“這咋回事,我兒子壯壯實實,小樹墩似的一個人,咋變這樣了,啊?”

公安局同志扶他在路邊坐下:“我說了你倆別難過。你兒子小小年紀,罪遭得可大了,多虧了這位大姐,是她救了你的兒子……”他不由得說起了孩子的那些故事。

夫妻倆怔怔聽著,痴了傻了一般。當聽到兒子受到的那些殘害時,小玉清母親哭得癱倒在地上;他的父親也蹲在一邊“嗚嗚”哭開了。驀地,小玉清的母親跪在了秀芹面前:“謝謝你救了我兒子,謝謝!謝謝!”

天色不早了,公安局的同志告辭下山,秀芹準備和他一起走。林彩花死死地拽住了她:“恩人不能走,我家窮,但粗茶淡飯總是有的,你無論如何住一晚再去!”

“你們的心意我領了,可我真該走了……”

“媽媽!”

聽到秀芹要走,半天不吭聲的小玉清忽然掙脫了他母親撲過來,緊緊抱住了秀芹!

公安局的同志也笑著說:“秀芹姐,我看你就住一晚吧,也好讓孩子重新適應一下家中的環境嘛!”

就這樣,秀芹住了下來。晚飯很豐盛:有鮮筍,有野菇,還有一大缽頭香氣四溢的雞湯——林彩花把一隻剛下蛋的老母雞也殺了。她還一個勁兒地給秀芹碗中搛菜:“恩人,山裡人家沒啥好東西,你吃,快吃啊!”

當晚,小玉清就住在他父母的房中。秀芹住在最西的一間屋裡,床鋪收拾得很乾淨,被子有點硬,但很暖和。屋後的竹林中,傳來陣陣的蟲鳴聲,山間的夜真靜啊!秀芹感受著卸去重擔後的一身輕鬆,不由得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她想:明天,我終於可以無牽無掛地去尋找蕊兒了!

可命運似乎又與秀芹開了個大大的玩笑:第二天清晨,秀芹剛剛起床,柴根土就敲門進房,對她說了這麼一句話:“妹子,對不住得很哩,昨天夜裡,我和我老婆又仔細辨認過了,發現搞錯了,你帶來的這個孩子,他……他,嘿嘿,他不是我的兒子!”

秀芹怔怔地看著柴根土,一時竟然弄不懂他這話的意思:“你說什麼?這孩子他怎麼啦?”

柴根土躲避著秀芹的目光,用力嚥了一口水說:“我是說,咳咳!這孩子,他不是我丟失的那個,是……搞錯了!”

秀芹大吃一驚!只覺得腦子一片空白。過了好一會,她才憋出了一句話:“你昨兒個認得好好的,今天又憑什麼說清清不是你兒子了?憑什麼?”

“哎呀!我自己生的兒自家會不曉得?昨天一時性急認錯了!我兒耳朵邊是有顆痣,而那顆痣不是長在右耳邊,而是長在左耳邊的呀!而且腳底板的那顆痣,也是長錯地方的。反正……反正,他不是我的骨肉就是了!”

看著柴根土那振振有詞的樣兒,秀芹無論如何也想不出這對夫婦突然變臉的原因,她一轉身就進了另一個房間,心想與林彩花論個理,一抬頭,卻發現她正抱著小玉清在默默流淚。

秀芹的聲音顫抖了:“林彩花,咱都是做孃的,你拿鏡子照照自己的臉,再看看清清的臉,你能狠下心說這個孩子不是你生的?親生骨肉不認,你們到底要幹什麼?”

林彩花哭出聲來了:“阿姐,你什麼也別多問了,你是個好人,你帶這個孩子走吧,就當是做好事吧!我男人是個不爭氣的貨,孩子留在這裡也是受苦哇……”

柴根土一步跨了進來,擋在了妻子的面前:“不用多說了,這孩子是你帶來的,麻煩你把他帶走!我們憑什麼要養別人的孩子呢?實話告訴你吧——”他用一個手指指著妻子說:“她,肚子裡已有了,已經五個多月了。我們現在的光景,一家子弄個肚子圓圓已經不錯了,今後還有餘糧養個癱子?再說,這兩年他已經害得我們……”

說到這裡,柴根土忽然掩了口。他發現自己說走了嘴,乾脆蹲在床邊不再吭聲了。

秀芹到此時方完全明白過來:柴根土說東道西繞了半天彎子,原來就是不願接受這個已經殘疾了的兒子。她怒火中燒,終於忍不住指著他們夫妻罵出了聲:“天底下竟有你們這樣的父母?看看孩子的腿,看看孩子身上的那些疤吧!他是九死一生才回到你們跟前的呀!你們竟然不認他?虎毒尚不食親子!你們是不是太狠心了呢?”

秀芹越說越氣。她一刻也不願再在這裡待下去了,就“噔噔噔”跑到房間,一把拎起了自己的包,轉身對柴根土夫妻說:“你們太令我失望了。我已經把清清送到你們家中。我的心願已經了了。那是你們的親骨肉,你們自己看著辦吧!”說完,秀芹頭也不回地跨出了柴家的門,氣呼呼地朝山下走去。

突然,她的身後傳來“砰”的一聲關門聲,接著傳來孩子“哇”的哭叫聲。秀芹猛回頭,只見小玉清被他父親一把推出門外,重重地跌倒在泥地裡!

“媽媽,媽媽!”

小玉清驚恐地一邊哭叫著,一邊向秀芹爬了過來!

看見這情景,秀芹再邁不動半步。她呆呆地站了一會,一轉身向孩子飛奔過去,一把將滿臉是淚、渾身是泥的小玉清抱在懷裡!

小玉清緊緊摟著秀芹,渾身顫抖。秀芹此時只感到自己的頭在“嗡嗡”作響,心也在陣陣抽搐,彷彿整個人都要爆炸了。她覺得無法理解眼前的一切,小玉清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在飽受歹徒摧殘後,還要遭受親人的重重傷害?秀芹決心要當面找柴根土論個理兒。她於是不顧一切用雙手奮力地擂門:“柴根土,你開門!你還是不是人!你們不能就這樣把親生骨肉拋棄了。你們這樣做是犯法的,是傷天害理的!林彩花,兒是孃的心頭肉呀,你咋這樣狠心?”

可是,任憑秀芹又哭又罵,幾乎把門擂破,門裡始終沒有一點動靜。

秀芹手擂腫了,嗓子喊啞了,力氣也用盡了,終於渾身癱軟地倒在了柴家門前。

一直驚恐不安地坐在門檻上簌簌發抖的小玉清,此時屁股著地,不聲不響地挪著身子,緊緊地偎進了秀芹的懷抱。

秀芹抱著孩子,欲哭無淚。在這荒山野嶺中,她感覺自己是那樣的孤獨和無助,昨天和公安局同志滿懷欣喜地送小玉清回家的情景,現在回想起來,彷彿已是上輩子的事。有一點她算是明白過來了:就柴根土那樣卑鄙而又喪失人性的父親,就林彩花那樣軟弱無能的母親,小玉清即使留在這個家中,等待他的也將是不堪設想的命運。

秀芹不敢想下去了。她終於打定主意:帶孩子走,不能讓這可憐的孩子再受傷害了!

決心一定,秀芹心情隨之平靜下來。她緩緩站起身,從包裡拿出毛巾,就在門前的小水塘邊,為孩子洗乾淨了小手和小臉。做完了這一切,秀芹輕輕地對孩子說:“清清,媽媽要帶你走了,也許我們永遠也不會到這裡來了。現在,你向你的生父母叩個頭道個別吧!”

小玉清像大人似的點點頭,然後聽話地跪在門前,朝門口端端正正地拜了三拜。

秀芹背起孩子朝山下走去,走了一段路,她忍不住回頭望了望。此時,只見柴家依然門戶緊閉,但門裡隱隱約約傳出林彩花的哭聲。

送小玉清回家的秀芹萬萬沒想到,他的親生父母竟拒不相認。小玉清的命運會如何?秀芹又會做出怎樣的決定?

明天十一點,《母愛無涯》,感動繼續。

長篇親情故事連載 | 母愛無涯 5(聽書)

願你一切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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