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政協委員、北京市衛生局原局長朱宗涵:病毒和資本

一隻蝴蝶煽動了一下翅膀,掀起了一場風暴,席捲了全球。

一位女醫生,張繼先主任,她在12月26日第一個報告了三位不明原因的肺炎病例,一場冠狀病毒感染的疫情就此被發現,這場疫情以所有人都預料不到的速度和強度突然在人類中擴散:一個月攻陷武漢,二個月波及全國,三個月佔領全球。 全球已有211個國家受染,240多萬人發病,居然,經濟和科技最發達,國力最強大的美國名列疫情的榜首!

更想不到的是一場疫情至今不但已經使近二十萬人失去生命,而且嚴重衝擊了全球的經濟、社會、民生以及各行各業,小至街邊的早點鋪,大至遍佈全球的航空業。同病毒毫不相干的華爾街大佬們也難逃一劫!

在4月17日上午,我國一季度GDP數據公佈:-6.8%!這是自1992年開始GDP統計以來,第一次負增長!

美國期貨市場的表現更是慘不忍睹。5月交貨的紐約輕質原油期貨價格,幾乎是自由落體下降,最終,油價收於每桶-37.63美元,跌幅超過300%。

全球股市,如果不是人為救市,後果不坎設想!

為什麼一場傳染病會衝擊到全球?衝擊到金融?疫情怎麼會成為政治、經濟、民生各種大大小小利益集團的博弈場?為什麼誰都想登臺表現一番,上至忙著競選總統的川普,下至宅在家裡看熱鬧的芳芳!世事百態,目不暇接!小小病毒哪來的如此巨大的能量!不知怎麼來概括這一切,我們暫且為今天的討論定一個看似毫無邏輯關係的題目:病毒和資本。

這次疫情爆發首先要歸咎於新冠病毒強大的傳染性和致病性。這使我們想起了無所不能的資本的流動性和攻擊性!兩者何等相似。

疫病一來,首先被衝跨的是醫療系統。發熱門診人滿為患,擁堵不堪,呼吸科病房和急救科病房一床難求,一些危重病人還沒等到吸上氧氣,就停止了呼吸。醫護人員疲於奔命,又沒有足夠的防護,紛紛倒在救治病人的崗位上。防疫大軍更是力不從心,連進行基本的流行病學調查的人員都不夠,還如何做到隔離傳染源?一個世界第二大經濟體的國家,醫療衛生體系居然是如此脆弱。我們再看看另一個世界第一大經濟體的美國又如何呢?紐約的危機同樣表明了醫療衛生體系在應對危機時是多麼地弱不徑風,而且,決策混亂,反應遲後!全球幾乎沒有一個國家表現出具備了強大的醫療衛生體系,足以應對這場重大的危機。人們難道不知道這些疫病的風險嗎?不是,在公共衛生和傳染病學的教科書中早就寫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但是,就是沒有人去認真地落實。因為醫療衛生不能創造高額的利潤,不能快速積累資本,相反,醫療衛生需要花費資源,需要大量資本的支持。但是,我們的資源都用到了哪兒去了,我們強有力的資本都到哪兒去了?人們創造了高額的利潤和積累了巨大的財富,卻遠遠沒有造就人類本應該具有的面對疫情的免疫力!

我們曾經窮怕了,我們想富起來,但是我們真的富起來了,我們卻只想著如何變得更富有。當危機來臨,我們才發現,原來面對一個小小的病毒,人類依然是如此脆弱。到疫情過去的那一刻,我們雖然又可以歡呼人類偉大的勝利,但是,別忘了,我們付出了多麼慘痛的代價!而且,錯誤在一遍又一遍地重複。

資本推動了全球化,這是近三十年來人類快速發展的奇蹟。利潤實現最大化,資本快速積累。但是世界更美好了嗎?人類更和諧了嗎?在這次抗擊疫情的鬥爭中,世界各國仍然四分五裂,充斥著對抗和衝突,形成不了統一戰線,當人類真正需要全球化行動的時候,全球化到哪兒去了!為什麼?利益模糊了人們的雙眼。

自然塑造了病毒,人類創造了資本,兩者有相同的基因,被稱為“自私的基因”,決定兩者相同的野性,兩者都以高流動性和高侵襲性遍佈於世界每一個角落,幾乎無孔不入。病毒,在其自私基因的驅動下,時不時會離開自然宿主,攻擊一下人類;而人類在資本的驅動下,千方百計侵入物種的自然領地。我們都認識到人類要與自然和諧相處,但是,一次又一次的災難,還是抑制不了人類的慾望,不能為我們地球村的鄰居們多留出一點生存的空間。

疫情繼續在播散 ,災難仍然在延續。

中國在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以後,爭取到了有效控制疫情的巨大成績,成為全球難得的安全地區。我們要珍惜這段難得的機會,搶得先機,復工復產,恢復民生,重振經濟。

人們不要恐慌,病毒終會離去,世界又會恢復平靜,大家口袋裡仍然會有錢。重要的是我們將再一次獲得機會,在疫情過後認真想一想,今後的日子怎麼過?

能不能給醫療衛生事業的發展多一點空間,多一點資源。

能不能在資源配置的過程中多分一點羹給公共事業,社會福利事業,醫療保險事業,養老事業。

能不能更好地與自然相處,去醫治一下大自然遍體鱗傷的軀體。

能不能重新構建全球化的共同發展體制,在大國較量中能聽到多一點和諧的聲音。

還有更多的“能不能”。

讓我們共同努力去實現人類命運共同體的遠大目標!

(作者:朱宗涵,第十屆全國政協委員,北京市衛生局原局長,2003年北京市政府非典防控專家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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