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地球》:最殘酷的生存考驗,最暖心的逆行迴歸

大年初一,科幻電影《流浪地球》燃爆熒屏,截至目前票房逆襲破10億,成為春節檔期最大的贏家。

《新京報》發表的文章,認為電影“降維打擊原著的價值觀”,遭到網友一頓群嘲。

那麼電影的改編,是對小說降維還是升維?讓我們抽絲剝繭,從頭說起。


2017年,科幻作家劉慈欣與上海交通大學科學系教授江曉原有過一次激烈的思想交鋒。

劉慈欣指著身邊的《新發現》女記者,問江曉原:

“假如人類世界只剩你我她,我們三個攜帶人類文明的一切。咱倆必須吃了她才能生存下去,你吃嗎?”

江曉原回答:“我不吃。”他說,一吃就把人性丟了。

劉慈欣認為,宇宙是很冷酷的,如果我們都消失了,一片黑暗,這當中沒有人性不人性,將來人性才有可能得到機會重新萌發。

生存or人性?哈姆雷特般的詰問,小說與電影給出不同的答案。


《流浪地球》:最殘酷的生存考驗,最暖心的逆行迴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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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地球》:最殘酷的生存考驗,最暖心的逆行迴歸


全球災難與流浪地球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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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小說《流浪地球》構建一個冰冷的理性世界。

太陽即將氦閃,地球面臨汽化危機,聯合政府制定流浪地球計劃,在小說一開始就引起人類群體的分裂。

代表逃離地球的飛船派與代表流浪的地球派水火不容,被鎮壓的飛船派敵視仇恨對手,恨不得將立場不同的人都扔到海里去。

而得勝的地球派,卻要解決更大的倫理難題,為確保計劃完成和人類的生存,必須拋棄和犧牲一部分人的生命。

這就是小說冰封大地下面的冷酷的理性:我們是否遵循理智,犧牲一部人,來延續人類文明的火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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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這樣描述道:

古代曾有過一個倫理學問題:當洪水到來時,一個只能救走一個人的男人,是去救他的父親呢,還是去救他的兒子?在這個時代的人看來,提出這個問題很不可理解。


男主“我”不得不與母親死別。在小說裡,這段細節描寫很冷漠,沒有太多的悲傷,彷彿母親只是一個模糊的符號,並不具備親情和溫暖的含義。

死亡降臨,“我”和母親連一個像樣的道別儀式都沒有。

因為這時在媽媽和生存之間,還隔著兩萬多名大學生呢!而我已聞到濃烈的硫磺味……


活下來的人類坦然接受命運:放棄家人,讓代表希望的“自我”活下去。

這一段生存與人性的衝突,在電影《流浪地球》裡演繹成:

母親身患絕症,父親劉培強放棄對她的治療,選擇在空間站執行任務。因此才換來不用抽籤,讓兒子劉啟和岳父進入了地下城。

《流浪地球》:最殘酷的生存考驗,最暖心的逆行迴歸


電影的設計,遠比小說溫情緩和許多,但仍有網友質疑用抽籤決定個體的生死,這是非常殘酷的。

實際上,大劉所構建的“流浪地球”科幻世界,要比電影更為冷漠。

死亡的威脅和逃生慾望壓倒多餘的情感。

在大災難面前,貪生成了本能,放棄生命保全少部分人,是被認可的社會法則。

崇尚科技和理性至上,遵循適者生存的達爾文主義,讓小說《流浪地球》充滿著冰冷而人性壓抑的氣息。

作為理工科直男,劉慈欣的觀點很鮮明:“我是一個瘋狂的技術主義者,我個人堅信技術能解決一切問題。”

地球脫離太陽系後,在漫長宇宙流浪中,一部分人類信心動搖,謠言在四散傳播:地球派編造謊言,太陽根本不會氦閃。

被謠言矇蔽的非理性的人群,開始反叛聯合政府。其中包括男主的妻子加代子。妻子戰死後,男主“我”也加入叛軍的行列。

憤怒的叛軍攻陷了地球駕駛室,將最後一批地球派的信仰者,凍死在冰面上,成為五千個冰棍。

這無疑是人類的一場屠殺。

當勝利者們高唱著“我的太陽”,太陽氦閃突然爆發,地球幾乎覆滅。在宇宙的演變中,無知的民眾成為嘲弄和反諷的對象。

劉慈欣對人性惡和盲目群體的剖析,具有文學的先鋒性。

但是演繹成一部雅俗共賞的電影,他所設定的科幻世界的基點,對人們熟知的倫理體系提出很大的挑戰,必然引起輿論分裂和普世價值的衝突。

長期以來,我們高度關注的是個體生命價值和情感需求。

最經典的電影莫過於《拯救大兵瑞恩》,用8個人拯救一個人,當年還引發一場人類救贖的討論。

即使在洪水、地震、火星撞地球等災難面前,個體生命價值都應該被珍視。

所以當電影改編之後,在小範圍研討的科幻世界觀,出現在普羅大眾視野範圍,原本的硬傷仍有不少批評觀點存在。

劉慈欣在接受記者採訪時坦言:“(電影)滿分100分的話我打95,這是沒有問題的。剩下的5分相當大一部分可能還不是電影的問題,可能是我原著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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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啟新徵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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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較而言,改編的電影《流浪地球》比小說更為成功,將一個原本冷酷無情的叢林法則,加入了“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內涵,在絕望之境將小說的“希望”闡述的更為光明。

劉培強的自我犧牲,和叛逆小子劉啟非理性的橫衝直撞,成為地球被拯救的關鍵因素。

還記得電影裡那個人工智能"moss"嘛?

其實是小說中“飛船派”的象徵,帶著人類火種差點叛逃,最後敗給完全不守規則的人類手中。

moss說:“讓人類永遠保持理智,的確是一種奢求。”

科技文明最終要服從人性的需要。當科學失去人文,是走不遠的

“我們救的是地球,更是自己的家人。

在理性和情感抉擇前,人的本能反應和親情使然,證明人類沒有被異化成無感情的機器,而是活生生的人——

軍人王磊運送火石,火石還沒送到,杭州地下城就被岩漿吞沒,王磊聲嘶力竭:“我老婆孩子白死了!”原來他來杭州也是為了家人;

韓子昂臨終前囑咐孫子,保護好妹妹,帶朵朵回家;朵朵大哭道,沒有爺爺,哪裡還有家?

老何臨終前抽菸,打開煙盒裡面一張泛黃的字條:“兒子,天冷別忘了穿秋褲。媽媽。”;

劉培強望著懸窗外浩瀚的星空,他念著的是地球上的兒子,而劉啟遙望星空,終於原諒和理解父親的自我犧牲。

這些人性的溫暖,讓家有深刻的含義,帶著地球跑,是一種不捨的溫情。

有家有國有地球,不是大而空泛的概念,因為地球生存著我們所愛的人,所以不能放棄,值得人類用生命守護,在宇宙中爭取那最後的一線生機。

沒有人,文明還有什麼意義?這句話是對黑暗叢林法則一種否定。

我們崇尚科學,但我們更保有愛,這才是人類的文明。

《流浪地球》:最殘酷的生存考驗,最暖心的逆行迴歸


電影中的“人類命運共同體”是儒家“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思想的一種推延。

在網絡時代,信息流越來越快,群體越來越分化成小圈文化,這時達成人類共識已是難於上青天。

價值觀點分歧、爭吵、衝突,是多元化群體文明的常態。不僅中國如此,世界也如此。

《流浪地球》假設世界末日來臨,人類群體打破隔膜和藩籬,建立新的友誼,團結一致,為地球的共同命運而戰。

當韓朵朵帶著哭腔通過廣播,向全世界求援,奔赴不同方向的各國救援人員,在愛和希望的感召下,調轉了車頭,奔赴同一個方向——

救贖生命,就是救贖人類文明本身。

《流浪地球》:最殘酷的生存考驗,最暖心的逆行迴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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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心網友搜出一枚彩蛋


電影中,犧牲成為高尚人物的自我選擇,而不是聯合政府的專制和強迫。為了愛與救贖,懦弱的人類激發無限的智慧和勇氣,最終共渡危機與厄運。

瑞士著名詩人施皮特勒說:“找到同呼吸、共命運的朋友是人世間最大的幸福。”

仰望星空,雖然每顆星星都有獨特的軌道,相隔那麼遙遠,但是天體間內在聯繫和彼此的支撐,才構成了宇宙的文明。

人類的命運息息相關,想擁有怎樣的未來,就在於文明的選擇。

星辰大海的征程,有愛有家有朋友,流浪的路上才能灑滿陽光!

參考文獻:

1. 影探《都要吹爆《流浪地球》,它到底好在哪?》

2. 張頤武《流浪地球:關於人類選擇的想象》

3. 千里筆談《輪不到媒體給人類價值觀排序》

4. 新京報《流浪地球雖好,但“降維打擊”了原著的價值觀》

5. 時光網《劉慈欣沒給流浪地球打滿分竟然是?》

6. 嚴峰《吃還是不吃——對劉慈欣、江曉原對話的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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