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六 〇
這是一次曠日持久的
尋醫之旅
曄問
問尊嚴,問名聲
問靈魂,問態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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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筍
永遠年輕,永遠熱淚盈眶
」
人 物 介 紹
陳筍,主任醫師,上海交通大學醫學院附屬新華醫院小兒心臟中心主任,博士生導師,中華醫學會兒科分會青年委員會副主任委員,圍產期先心病診治協作組組長;國家心臟病中心先心病專家委員會委員;中國醫師協會先天性心臟病專委會常務委員。擅長領域:複雜先天性心臟病診斷治療,胎兒先天性心臟病診治,先天性心臟病介入治療,川崎病、心肌病等的診斷治療。
1 從醫之路
“荒林春雨足,新筍迸龍雛。”
陳筍說,他喜歡自己的名字,出生那天,正趕上一場春雨。“雨後春筍,萬事萬物生機勃發。”
1976年,陳筍出生在江蘇泰興。他自幼理科極好,高考時,本屬意南大物理系,但父母力勸他學醫,工作穩定,又能幫到家裡人。
“那時,還不懂所謂的職業規劃,雖然沒學成物理,但在醫學上,居然也能找到跟物理相通的樂趣。”
1993年,陳筍考取武漢同濟醫科大學臨床醫療系。同濟醫大學風優良,老師博學多識,眼界開闊,他每天都帶著愉悅去上課,而每天有新的收穫。
年輕人的生活總是豐富多彩,打羽毛球、參加英語詩社、看兩元錢一場的鐳射電影……陳筍說,他的大學,是最快樂的記憶。
在讀書時,陳筍就已經對心臟科產生了濃厚興趣,在他看來,心臟功能的運動,也遵循著一套物理學法則,他找了許多有關心臟醫學的書刊,剛開始囫圇吞棗,讀得一知半解,但後來越琢磨,越發覺奧妙無窮。
1998年,陳筍大學畢業,繼續考研,他的目標是,上海。
“武漢的天氣太熱,民風彪悍,我還是喜歡江南的鐘靈毓秀。”他打趣道。
接到上海第二醫科大學次日面試的通知時,陳筍正在武漢空軍四五五醫院下鄉實習,猝不及防,當即買了機票,連夜飛往上海。他記得,那天晚上正是天降暴雨,電閃雷鳴,飛機在黑沉沉的雲團裡顛簸,他的心裡忐忑不安,和機窗外的天氣一樣。
好在,飛機降落在停機坪的時候,風停雨住。陳筍考研的命運,也像這趟旅程一樣,經歷過一波三折,最終,被新華醫院陳樹寶教授收為弟子。
陳樹寶教授,我國著名的小兒先天性心臟病專家,曾任新華醫院黨委書記,、上海兒童醫學中心院長。在小兒先天性心臟病診治,特別在應用超聲心動圖技術診斷先心病方面具有豐富經驗,對超聲心動圖評估先天性心臟病的病理形態,心臟功能及血液動力學等方面有深入研究。
“面試超乎尋常的順利,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那天很快就問完了。”陳筍說道。冥冥中,他與上海,與陳樹寶教授就有解不開的緣。
在小兒心內科,他跟著陳教授做小兒超聲。
“小兒超聲和成人超聲不同,小兒超聲主要看結構性問題。我喜歡研究先心病,胎兒發育很神奇,心臟發育的過程,至今還有醫學上無法解釋的地方。通過超聲,找出先天性畸形、先天性心臟病,並不容易——超聲掃查出來的是一個個切面,把這些切面還原成一個立體的形狀,不僅需要想象力,還需要經驗,更需要熟悉小兒胚胎髮育的過程。”
陳筍說,陳教授嚴謹、認真、正直,如今80多歲了,還每天堅持看書,學習。“我受老師影響很大,一手超聲診斷的本事,都拜陳教授傾囊傳授。熟悉超聲對一個心內科的醫生來說,價值是巨大的。現在老師退休了,我帶的學生,看到他都開心的不得了,叫他陳爺爺,他總是笑眯眯的,可以前他嚴厲得很,我們都怕他,噤若寒蟬,像老鼠見到貓一樣,繞著走。”
想起跟著陳教授查房,陳筍如今還心有餘悸。“陳教授會不停向學生髮問,一個接一個,你不知道就說不知道,不會就去學。如果硬是裝懂,他一定會問到你無法自圓其說,眾目睽睽之下無地自容。其實,醫生最不能容忍的品行,就是弄虛作假。”
2004年,陳教授已經不招博士生了,陳筍又考取了孫錕教授的博士研究生。博士生畢業,陳筍留在當時仍屬於新華醫院的上海兒童醫學中心心臟內科工作。
工作是艱苦的。做小兒心臟超聲的同事人手少,工作是滿負荷運轉,遇到棘手的診斷,陳筍便借上廁所之由,飛奔去圖書館查資料,搞明白了再折回來寫報告。陳筍坦言,他從沒有把自己定位成一個只做超聲檢查的醫生,始終認為自己是一個心臟科醫生,而超聲只是治療過程中的一個診斷手段。因此,他常常把病歷拿回去細看,一邊看一邊在圖書館裡查文獻。
後來,陳筍還要到病房管病人,做心臟造影,做導管介入,接觸大量的病例。
“我發現,水平和能力只有在無數病例中,才能發展和提高。”
2
科室發展
2009年,陳筍回到新華醫院,小兒心臟專業組。
小兒心臟專業組,歸小兒內科管。只有4張病床,造影和介入手術都要做。
“病人不多,那時的介入手術主要是做各種先心病、動脈導管、房缺,一年只有幾十例。但每一例病人都不允許有任何意外,我們小心翼翼拓展口碑。直到2015年,才變成小兒心血管科。”陳筍說。
從學組發展到學科,陳筍做出了自己的特色。他談到當時的發展方向:以圍產領域為主,發展胎兒心臟超聲診斷,新生兒及小嬰兒心臟病診治作為特色。新華醫院是綜合性醫院,產科的業務相當強,也是全國最早提出圍產醫學這一概念——從產前到產後這一段時間,從胎兒開始進行診斷治療,是新華醫院當然不讓的優勢。
陳筍面臨的問題是,他幾乎沒做過胎兒診斷,以前做的都是胎兒出生之後的超聲診斷。時間不等人,他自學,找各種資料,跟蹤胎兒產後情況,很快就形成了一套自己的打法。
有了胎兒心臟超聲診斷,卻又面臨一個問題,新生兒手術做不了。比如,胎兒肺動脈狹窄、肺動脈閉鎖的胎兒,在母腹裡沒關係,一旦出生,馬上就會缺氧,需要在出生後儘快治療。
“必須把新生兒手術拿下來,光做診斷不行。”
陳筍還記得,小兒心臟內科一例極重度肺動脈狹窄的手術,是一個出生四五天的嬰兒,兩公斤重,這臺手術非常不順利——以前介入常用的漂浮導管,卻怎麼都進不去發育不良的右心室,新生兒躺在手術檯上隨時都有生命危險。此時,陳筍內心煩躁,又急火攻心,他忽然想到,見過成人胃腸血管造影經常使用的一種導管,有一個特殊的角度,他拿來一試,這個角度的導管剛好把問題解決了。
“誰也沒想到,靈光一閃之下使用的這根導管,後來經過改良,成為新生兒介入手術的常規設備,並且推廣到全國。”
困難總是接踵而來。
後面遇到的一例病人,這根導管又不行了。一個出生34周嬰兒,診斷是肺動脈閉鎖。前面幾例肺動脈重度狹窄,心臟瓣膜就像一扇沒上鎖的門,導管一推就推開了,但這次,瓣膜是完全閉合的,如同鎖上的門推不開。手術檯上,生死攸關,走投無路怎麼辦?天賦,或者是經驗,又一次拯救了陳筍。他想到,微導管內部有一根導引導絲,把導絲剪成一個斜面,則像一根針頭,用這根針頭把瓣膜捅開,隨後,導管順利通過了。
用這個方法成功救治了兩三例後,陳筍覺得太冒險——導絲較粗,剪後前端硬而尖銳,一旦沒有頂到瓣膜,心臟說戳破就破了,那可是要出人命的。他苦思冥想,通宵達旦在網上查資料,終於找到一種超細的導絲——原本是用來做 CTO閉塞性病變的導絲,前端還有一定的硬度……
“是那些疑難的、複雜的疾病,逼著我們創新、改良。這種肺動脈閉鎖導絲串通術,在國內,我們團隊做的手術最多,近五年用這些方法,我們已經完成了將近200例危重型肺動脈瓣狹窄或閉鎖的新生兒手術。”
幾年來,新華醫院小兒心臟的團隊在新生兒先心病介入領域,發展成為行業典範,很多孕婦在生產前就轉院過來,“這些胎兒在母親肚子裡是安全的,一旦出生,心臟面臨巨大的風險,所以一定趕在圍產期把手術做了。目前,在圍產期先心病介入治療上,我們保持零手術相關死亡的記錄,而以前通過外科手術的方法,有很高的死亡率。”
陳筍說,每次遇到難題的突發奇想,事後的舉一反三,都是被逼出來的,也是經驗背後的積累。
3
兒童心臟中心
2019年,小兒心血管科更名為兒童心臟中心。
其實,不論心血管科還是心臟中心,前身就是創建於上世紀70年代,國內最早開展小兒先天性心臟病診治工作的小兒心臟專科。在老一輩專家劉薇廷教授、丁文祥教授的帶領下,經過幾十年的艱苦創業,新華醫院小兒心臟病專業從無到有,逐步形成了系統化的學科體系和結構完整的學科梯隊,漸而發展為集醫、教、研一體的國內一流的小兒心臟病診療中心,在國內外兒科學界享有良好聲譽。
目前,採用國際上最優化的“分工合作”,使專業的外科、內科、介入手術醫生、監護、體外循環、麻醉、護理人員融為一體,提供個體化、精確化、流程化的診療服務。介入治療與外科手術相結合的“鑲嵌治療”,增加了複雜心臟病的治療機會,提高了對該類疾病的治療水平,正是中心的特色之一。對先天性心臟病患兒的早期診斷、圍產期監護和治療方面積累了豐富的經驗。先進的服務理念和過硬的臨床技術,使中心在小兒心血管疾病的診療,尤其是複雜性先心病的手術和介入治療方面,處於國內領先水平。
“有一個很強的小兒心臟外科,中心才有底氣。說實話,做有些介入手術時,很忐忑,萬一穿孔了怎麼辦?介入畢竟只能解決一部分問題,還有一部分問題肯定是要依賴外科,外科是介入的後盾。經過種種磨難,我們找到了魯亞南教授,大家的醫學理念一致,不存在內外科之爭,都以病人為中心,哪種方法最適合患兒,就用哪一種。”
內外打通,雙劍合璧,一站式解決問題。這是一次科室制度上的創新,中心的特色也得益於此——外科醫生和內科醫生一起查房,該用哪種方式治療,雙方一起來商議,選擇出對患兒最好的方案。
陳筍講起一個令他印象深刻的患兒。
這個孩子10歲,來自貴州,在其他醫院已經先後動過三次手術。陳筍和魯亞南教授一起去會診,孩子矮小瘦弱、腹部漲得很高,每隔兩天就要引流腹水一次,每次都有500CC。而這種情況持續四五年了。孩子才讀了兩年書,就輟學了。但出乎尋常的成熟懂事,他獨自找到陳筍說:陳醫生,救救我,我不怕死,但我這樣生不如死。陳筍聽了,掉下眼淚。
“孩子的母親,一個大山裡的婦女一直撐著,對這個孩子不離不棄。”
會診後,確診是右心室雙出口,外地的前兩次手術,進行了單心室修補,本來術後因為肺動脈阻力和壓力過高,手術醫生都認為他活不下來了,家裡也放棄治療,把孩子帶回家,準備料理後事。結果孩子生命力頑強,活了下來,但腔靜脈壓居高不下,肚子鼓脹如球,另外一家醫院又在狹窄的肺動脈分支上放了支架,但還是解決不了問題。
“本來考慮通過介入的方法,打穿肺動脈和心房,然後再放一個支架。但是這種方法雖然可能緩解增高的腔靜脈壓力,卻可能造成小孩嚴重的低氧。我跟魯教授反覆衡量,決定把他原來做的手術全部拆掉,重新做根治手術——等於要把整個心室底部挖下來,還需要再翻轉。”
這是一臺難度極高的大手術,由魯教授主刀,做了六個小時。術後還一度出現腹腔感染,孩子家裡很窮,連拼帶湊拿出來就只有五萬元,實際上花費了遠超這個數字。實在沒辦法了。陳筍和魯亞南一邊救人,一邊利用自己的人脈到處幫孩子“找錢”——求助兒童基金會,找熟悉的企業家幫助。經過千難萬險,孩子也爭氣,最後順利闖關,治療成功。現在,孩子完全長高了,也繼續返校讀書了。
和他的名字一樣,兒童心臟中心發展勢頭如“雨後春筍”。不過,遇到的病情也越來越複雜,陳筍說,一步都不敢停歇。
“已經摸索出的方法,不一定適合下一個患兒。只有咬緊牙關拼命向前,才有機會多救一個孩子。”陳筍微微笑道,目光堅定。
口述實錄
唐曄
您行醫多年,最大的收穫是什麼?
陳筍
最大的收穫就是,用超聲診斷髮現了許多疾病真相,用介入治療驅趕走了孩子頭上籠罩的的陰霾,讓這個家庭迴歸幸福與快樂。
唐曄
您現在壓力會越來越大嗎?
陳筍
對,一方面,遇到的疑難病情越來越多。另一方面,人員也越來越多,現在中心醫生和護士加起來三四十人,病床37張,還有16張監控床,中心也有自己的ICU,責任大了,壓力也大。
唐曄
兩年前,新華醫院就開始宮內心臟介入治療了,您給我們分享一下?
陳筍
宮內心臟介入,是胎兒在子宮裡的時候就干預——有些病情等不到孩子出生後再做,因為胎兒心室發育太差,如果不提早干預。出生後心室就失去了功能。在孫錕教授帶領下,我們從2010年開始考慮做這類嘗試,全世界也沒有太多借鑑,只能找書、看文獻指導。開始用動物做實驗,買懷孕的母羊,做羊的胎兒實驗。在動物上取得成功經驗後,才開始嘗試。2018年,有了第一例,是一個嚴重的先天性主動脈瓣重度狹窄的胎兒,從紅房子醫院轉來的。
據文獻顯示,先天性主動脈瓣狹窄約佔先心病的3%至6%,胎兒如果在孕早期就發生主動脈瓣狹窄的話,隨著孕周的增長,左心室由於充盈血量持續降低,最終導致進行性發育不良和衰竭,形成左心發育不良綜合徵(HLHS)。HLHS的患兒出生後只能選擇Norwood分期手術或Hybrid分期手術,才有可能長期存活。不過,這兩種手術方式的一期死亡率仍在20%以上,即使完成了三期手術,也只能建立以右心室供應體循環的單心室循環,並且手術後患兒的遠期預後不佳。簡言之,對這類胎兒,國內很多醫院選擇放棄治療,終止妊娠。但這位孕婦及其家庭的態度是,一定要保留這個孩子。
所以,我們採用的宮內心臟介入治療,可以明顯改善主動脈血流,促進左心室的發育,為出生後建立雙心室循環創造機會,明顯改善預後。不過,宮內心臟介入手術複雜,難度高,需要小兒心血管科、產科、新生兒科和麻醉科等多學科的全力合作配合,因此國際上能開展該技術的研究中心很少,能獨立開展的更少。
手術之前,開了好幾次會,多學科一起開會,反覆溝通整個流程,準備了三個方案,最重要的是保證孩子活下來。過程就是:準確穿刺臍血管麻醉、然後將穿刺針通過孕媽媽的肚皮、子宮、胎兒胸壁、最終把穿刺針送到胎兒左心室,緊接著,小兒心臟科醫生將擴張導絲和球囊送至左心室,微調導絲順利通過嚴重狹窄的主動脈瓣,把擴張球囊送到位置以後,擴張狹窄的主動脈瓣……整臺手術由婦產科、小兒心血管科、麻醉科等專家團隊接力合作,各司其職。結果很順利,第一例手術只花了35分鐘。在宮內,像對成人一樣,完成對胎兒的診斷與治療,這是“胎兒醫學的皇冠”。
唐曄
這些年,您有沒有遺憾呢?
陳筍
沒有。說實話,做醫生不要追求完美。我救活的患兒不計其數,但有兩個沒救活,我一直記得。我一直在想,如果是其他醫生來治療,會怎麼樣?我有沒有做錯的地方?總是忍不住去想,但想過之後,我還是安心的。
唐曄
說說您的成就感?
陳筍
做醫生還是很有成就感的,特別是看著痊癒的孩子蹦蹦跳跳來複診,叫我陳爺爺(其實,我還不算老),想當初他們的性命岌岌可危,真的很開心。我有時候開玩笑說,花幾萬元手術費,買來孩子多活70年,性價比太高了(笑)。
唐曄
生活上,您是個怎樣的人?
陳筍
比較隨意。我沒有過多的慾望,有穩定的工作,有房有車,也不欠人錢,心裡也舒坦(笑)。
唐曄
您認為,怎樣才是一個好醫生?
陳筍
要為病人著想。從病人角度看,醫療上還有很多地方需要改進,比如,流程設置不盡合理,要是再遇到醫生態度不好,肯定是一肚子怨氣。體制方面我們無法改變,但是可以多講幾句知冷知熱的話。
很多矛盾的產生,就是因為醫患溝通不順暢、不清晰。有時候,醫生為了避免矛盾,把病情說的很重,這是不對的,不能為了逃避責任去嚇唬病人。而病人不具備專業知識,有人喜歡在網上查。而這種信息大多數是失真的,各種各樣的信息都有,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交給專業的醫生,相信專科醫生。醫生要理解病人的焦慮,病人也體諒現有的醫療資源和醫療體制,大家相互理解,就會減少矛盾。
唐曄
您現在有空閒的時間嗎,有什麼愛好嗎?
陳筍
平時都比較忙。我愛好不多,不抽菸,就讀書,看電影。壓力大,是要放鬆的。我最喜歡歐美的電影,那是大學裡養成的習慣。有些經典影片我會反覆看,比如《燃情歲月》、《肖申克的救贖》等等,會讓人思考很多問題。
唐曄
最近開學,您對剛剛踏進醫學院的大學生有什麼建議嗎?
陳筍
學醫還是要有興趣,要有情懷。不管你在別人眼裡怎樣,但至少你得讓自己內心平靜。能過自己這一關,就能保持自己的初心。
唐曄
請您送學生一句話,您想說什麼?
陳筍
永遠年輕,永遠熱淚盈眶。
採訪/唐曄 編輯/玉嬌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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