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代詩·三國（楊簡）
兩漢四百載，分為魏蜀吳。
曹操始居鄴，劉備據成都。
孫權在金陵，鼎足互相圖。
讖緯是中國古代一個比較重要的一種文化，在秦漢時期，讖緯之說非常流行，在史料上頻繁出現，也受到當權者的注意和重視。不知道是巧合的原因，還是後人或者史家的附會，史料中的讖緯之說往往會應驗，比如秦始皇時期發現的"亡秦者胡"的讖語；有一些野心家利用這種讖緯之說，為自己奪取政權、開創基業建立一個順應天意的思想、輿論上的基礎，比如陳勝、吳廣起義時人為製造的"陳勝王"的讖語。在漢末三國時期，也有很多比較著名的讖語的影子。比如"代漢者，當塗高也"（這個讖語並不是漢末三國時期出現的，但是造成了較大影響），導致袁術稱帝的野心。在狹義上的三國時期，也有一個比較有名的讖語，就是"牛繼馬後"。司馬懿因此忌憚並毒殺後將軍牛金。而"牛繼馬後"的讖語實際上出自魏明帝時期發生的柳谷口瑞石，下面小編就來聊一聊這件事。
柳谷口瑞石
柳谷口瑞石事件，發生在曹魏青龍三年（即公元235年），魏明帝曹叡統治曹魏時期。關於這件事，有非常多的史料記載，僅裴松之為《三國志》引注的內容中，就有《魏氏春秋》、《魏晉世語》、《漢晉春秋》、《搜神記》等史料。《資治通鑑》主要採取了《魏氏春秋》的說法。這些史料說法不一，地點也有所不同，不過都是發生在涼州張掖郡，具體地點名字叫做柳谷口。下面小編儘量結合各種史料說一說柳谷口瑞石的出現和形象。
首先柳谷口瑞石是伴隨著水出現的，《魏氏春秋》中記載"玄川溢湧"，《漢晉春秋》記載"激波湧溢"，包括《三國志·魏書·管寧傳》附列的《張臶傳》中記載的曹叡詔書也是這樣記載的，這個沒有問題。至於玄石圖的形象，主流觀點大概是一個的類似龜形象的石頭，揹負一副圖案，石質蒼色，花紋白色。在圖案中有石馬（數量有爭議）、玉匣、玉玦、玉璜、麒麟、鳳鳥、白虎、犧牛、仙人、雞等形象。除了這些以外，圖案中還有各種字和八卦、星象等花紋。其中字句很難理解，最有特點的、容易理解的，當屬"大討曹"三字。按照《漢晉春秋》的說法，曹叡當時很不滿意"討"這個字，於是對玄石圖進行修改，用"計"字代替。
這是主流的觀點，認為玄石圖是一塊石瑞，上面分佈各種圖案。不過有關玄石圖的記載實在是有些複雜。比如《魏氏春秋》中記載："有玉匣關蓋於前，上有玉字"，似乎是一種立體的結構；又如《搜神記》中記載"（玄石圖）系五馬"，似乎石馬與玄石圖是兩種石瑞，而非玄石圖上的圖案。所以也有人認為玄石圖不僅一塊，玉匣、石馬、犧牛等或為脫離玄石圖的獨立的瑞石。不過按照曹魏詔書的說法，應該是一塊石瑞，上有各種圖案。我們還是以《三國志》為準。
對柳谷口瑞石的態度
對於玄石圖這種異象的態度，曹魏政權當然是視為一種祥瑞看待並且宣傳，在古代天人合一、君權神授的思想背景下，這種瑞石可以作為強調曹魏正統性以及代替漢朝法理性的工具。所以在次年青龍四年（公元236年），曹叡下詔書宣傳玄石圖，並且定義為"魏之禎命，東序之世寶。"作為一種祥瑞看待。
當時有一個隱士叫做張臶，冀州鉅鹿郡人，很有名氣，在當時人看來也有一些玄學的造詣。從東漢末年到曹魏統治時期，袁紹、高幹、曹操等人都徵辟過張臶，但是張臶不應命，所謂"上不事天子，下不友諸侯者。"柳谷口瑞石的詔書頒佈天下，任縣縣令於綽拿著詔書詢問張臶，張臶認為祥瑞對應的應該是未來，而不是過往。比如說曹魏代漢的時候，就是出現各種所謂祥瑞，以及利用早就出現的"代漢者，當塗高也"的讖語。古代史料上一些關於災異的記載，也都是先發送異象，然後發生事情對應。
柳谷口瑞石在青龍三年，距離曹魏開始的黃初元年（即公元220年）已經過去了十五年的時間。不應該再作為曹魏代漢、天命所歸的證據。所以張臶認為，柳谷口瑞石代表的是新一輪的政權交替，下一個政權的天命所在。當然了，僅按照這些史料來說，張臶的判斷是正確的。
位居中間的石馬，代表的似乎是後來開創西晉的司馬氏；上面的"大討曹"字形，也應對了曹氏被討伐、取代的情況；另外在玄石圖上還有一定數量的"金"字，《魏氏春秋》中記載有十個"金"字，《搜神記》記載上面有"金當取之"的字句。按照古代政權交替的工具——"五德終始說"，曹魏當為土德，在當時所使用的是相生的運行關係，下一個朝代的德性當為金德。所以說這塊玄石圖的種種現象表明，帶有金德的司馬氏要取代曹魏。
另外玄石圖還有一個說法，就是"牛繼馬後"。《建康實錄》中記載的是因為犧牛在石馬的後面（如果是多塊瑞石比較好理解，如果是一整塊瑞石，石馬應該是頭在下方，尾在上方，犧牛在石馬的上方）。司馬懿因此猜忌部將牛金，於是毒殺了他。不過各種史料包括正史均記載，東晉元帝司馬睿其實是恭王妃夏侯氏與牛氏所生，貼合玄石圖中的讖語。
小結
按照留下來的史料來說，這個玄石圖無疑是非常玄妙、非常準確的，代表了西晉取代曹魏的正統性，也在一定程度上否定了東晉的正統性。不過我們知道，這些史料都是由人來修訂編纂的，而且往往都會根據政治需要來捏造、貼附一些事情，即便不是史家杜撰，也有可能是人為製造。各朝代開國皇帝的異象，包括出生、面貌、經歷、高人看相等等在史料中的記載可以說是屢見不鮮，如果陳勝、吳廣成功，那麼魚腹藏書、篝火狐鳴想必也會以一種新的方式記載在歷史上，這無疑是受到天人合一的思想的影響。
甚至某一件事物可以因為不同的政治需要用不同的方式解讀。比如"五德終始說"，按東漢之前的相剋說，西漢應當是土德（克秦朝的水德），然而劉邦堅持自己為水德，所以史家用西漢繼承秦朝正統的方式來維護西漢初期水德的法理性，直到漢武帝時期才改為土德；再比如"牛繼馬後"，可以理解為牛氏出身的司馬睿（其實這一點非常有爭議）接替西晉，也被帶有北魏血統的元行衝解釋為北魏昭成帝（牛字旁）。所以關於玄石圖以及其中代表的含義，各位讀者看看就好，不必當真。
參考文獻：《三國志》、《舊唐書》、《建康實錄》、《史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