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翼//清個凌凌的關中“褶皺”----評馬騰馳《背饃記》

張翼//清個凌凌的關中“褶皺”----評馬騰馳《背饃記》

清個凌凌的關中“褶皺”

---- 評馬騰馳《背饃記》

張翼


“下樓”大家好,我是馬(bei)騰(mo)馳(ji)。如果要給馬騰馳先生開個直播,強烈建議,用這樣的開場白。《背饃記》和馬騰馳已是一個超強鏈接。套用稍顯膩味的話說,就是你泥中有我、我泥中有你了。《背饃》在網上火得一塌糊塗的那陣子,幾乎凡有井水處都在說“背饃”,一時間長安網貴,人人爭著寫自己的一“副”背饃記。

可也大有人因為馬先生一篇文章,寫盡了自己早就想寫而沒有寫出來的話,於是嘀咕著“崔顥題詩在上頭”,因而擱筆的。其實大可不必。契訶夫有言,“有大狗,有小狗,小狗不該因為大狗的存在而心慌意亂。所有的狗都應該叫,就讓他們各自用上帝給他的聲音叫好了。”槳聲燈影裡的“情懷河”,名家大咖寫得,小老百姓也寫得。傳世也罷,拿大獎也罷,擺在床頭看著心裡美也罷,給子孫後代留個念想也罷,寫就是了,我寫故我在。騰馳先生既然引燃了“背饃”的星火,不妨大家一起拿起筆來、張開口來,背自己的饃,吃自己的饃,讓別人說去吧。

張翼//清個凌凌的關中“褶皺”----評馬騰馳《背饃記》

著名作家賈平凹先生為馬騰馳題寫《背饃》。


當年的《白毛女》能夠引發那麼多勞苦大眾的血淚仇,能夠讓那麼多水火不容者剎那間成長為“解放戰士”,今天的“喜兒應該嫁給黃世仁”、楊白勞 “欠錢不還咋還被同情”等疑問就有多麼驚奇甚至“驚悚”。細細想來,倒也並不那麼讓人不可接受,以至於又要從魯迅先生那裡討解藥,重複一遍“救救孩子”的陳詞濫調(沒貶義,別激動)。

“時代不同了”。從革命——解放敘事,進入建設——改革節奏,是“三觀”的揚棄式變革,不啻為又一場新“三生萬物”的“革命”,同樣的,依然是“靈魂深處鬧革命。”這一點,不神秘。當年老奶奶、老爺爺哄孩子,“晚上別出門啊,外面有野狐子吃人呢”,似乎夜裡出門對小孩子來說是一件天大的驚悚事件。是真的,祥林嫂們的孩子阿毛們,就真的是被舊社會的“野狐子”吃掉的。可現在,9102年都過了,還拿這一套哄娃,娃馬上會問你:“那咱大西安的燈光秀給誰看?你說那野狐子是個啥?和小豬佩奇是表姊妹嗎?”

你說你是哭還是笑?每一個慈祥地如同馬騰馳先生書中那些黃土高坡上鄉土社會中的老奶奶、老爺爺,還有爹孃們,都會高興得淚飛頓作傾盆雨。前人辛苦為誰忙?打跑了野狐子,沒有野狐子的生活,才是好生活。娃的小腦瓜裡裝的是如今這個繽紛多彩的世界,娃們的未來,又將超乎想象、不可限量。敢跟大人頂嘴的孩子,都是好孩子!這就好像太陽底下那些名副其實的人類靈魂工程師,哪個老師不希望學生超過自己?賈平凹先生難道不希望馬騰馳先生成為中國的馬克·吐溫或者馬爾克斯,我就不信!

前現代悲劇裡苦大仇深的白毛女,在後現代的觀看視野中被重新解讀和程式化審視,恰恰說明一個道理,“前人辛苦、後人幸福”,這合乎歷史的辯證法。我們不是說要照魯迅先生的指示辦事嗎?那就真的“自己揹著因襲的重擔,肩住了黑暗的閘門,放他們到寬闊光明的地方去;此後幸福的度日,合理的做人。”孩子們的話語中內嵌著的,是一種新嶄嶄的時代精神,比如“年齡不是問題”、比如“金錢不是萬能”,比如“契約精神”和法制觀念等,這是在什麼山上唱什麼歌。

馬騰馳先生筆下自己的兒子、兒媳,不就是這樣的新時代正能量好青年?就憑 “《背饃記》是我爸的另一個兒子,祝賀我爸”這話,就道盡了作品和作家的命運與共的血脈關聯,這兒媳婦“懂行”啊,這小兩口“不簡單”。

老話說得好,好漢要提當年勇,老搖滾人趙已然有句話更絕:過去的一切都是美好的,有首流行歌曲,又做了進一步補充:明天會更好!於是,完整的故事線就接起來了。於是,我們就看到一個亮堂高大、心底明媚、揮斥方遒的“背饃記”馬騰馳。

張翼//清個凌凌的關中“褶皺”----評馬騰馳《背饃記》

著名作家賈平凹先生為馬騰馳題寫《背饃記》書名。

從散文《背饃》到散文集《背饃記》,套用黑格爾的話術,這裡至少有兩個正-反-合的內在邏輯:少年背饃的生活經歷——成年打拼的背饃印記——一篇厚重的背饃實錄;單篇構造的背饃素描——多幅升級打怪的背饃畫卷——一部趣味盎然的背饃圖譜。是的,“背饃記”馬騰馳,呈現著一種多重解讀和可接近、可互動、可觸摸、可抵達、可通約的可能性,絕不是非此即彼的單向度素材或者私人史記。

在這個意義上,餘秋雨先生關於散文創作中的兩難未知結構的意見是很值得正視的。所謂兩難,絕非一般意義上機械的一半對一半、你好我也好的那種被汙名化的“一分為二”,恰恰是通過通過放大鏡與顯微鏡的有機結合,通過合二為一的思維錘鍊,自自然然地走向一分為二的“天下歸心”,通過惟恍惟惚的迷離懵懂,走向唯物唯心的明心見性,這也可能是歷史的道德的必然法則。散文集《背饃記》就在不自覺地呈現著這種兩難結構中的必然性。

苦難能不能詩意化?問題的提問方式決定了問題的回答方式,這道題,怎麼答都是在設問人預先埋伏好的“彀中”。那麼,不妨跳出三界外,不要用半截子的方式來構型苦難,不要模板式地用寫應制徵文式的方式,來消費苦難、粉飾繁華。這一點,《背饃記》是做到了的。話說白一點,有饃饃,因為誰?饃饃白,多虧誰?背上饃,多虧誰?

人生天地間,吃喝拉撒睡,前因後果、感恩知恩,須臾不能忘。在騰馳先生筆下的老爺爺老奶奶老父親老母親們,何以讓人感到那樣溫暖?一個根本的原因,是因為從土地特別是黃土地裡刨挖生活的人,是曉得從茹毛飲血到燈紅酒綠,從篳路藍縷到光怪陸離,是如何一代一代、一步一步、一滴一滴層累實現的。

於是,我們可以在《背饃記》中不斷體驗蒙太奇的神奇,去看到我們自己一路走來的斑斑印記,有笑有淚、有苦有甜、有遺憾有內疚、有怨恨有釋然、有感恩有祈願,真是豐饒。不斷出現的“大張寨”就像一個碩大的寬熒幕,各色人物素顏登場,生老病死、吃麵坐席、大音希聲、雞零狗碎,足夠豐盈;在更大的“大張寨”,從飽學鴻儒、名家大師到平頭百姓、修家電的,從兄弟三人交公糧,到和一真先生兩人打老鼠,再到一眾“先生”來談玄,都能入詩中,倍顯豐滿;從掘地挖煤到筆走龍蛇,從商海撲騰到秦嶺看我,從閒的磨牙到未來學家,實在豐沛。


張翼//清個凌凌的關中“褶皺”----評馬騰馳《背饃記》

馬騰馳與著名作家賈平凹先生在一起。


有意見說,騰馳先生代表了或者至少寫出了一種所謂“背饃精神”,那得看具體所指。

如果這種精神是一種面對苦難時的達觀與豁然,那是對的。騰馳先生的散文裡沒有規矩套子,情緒來了,想贊就贊、想罵就罵,快意得很。更多時候,騰馳先生有著平易流暢的內斂和溫度,比如在“六百五十元錢”等傷心往事的回顧中,絲毫看不出來一點對當年某些責任者似乎得了報應、事事不如意的“幸災樂禍”,而是充滿了悵然與同情。

這絕非如今某些領域中孱頭式的寬容、阿Q式的勝利、崽賣爺田心不疼的以怨報德,而是每一個普普通通的老農民、勞動者,在長期艱難困苦的自然生態中淬火歷練出的、與民族精神構造生生不息的的德性力量,那就是愛憎分明和與人為善是一枚硬幣的兩面。套用臺詞說,這種寬頻視野和人格溫度,是孃胎裡帶的,改也改不了了。也不必改、更不該改!

如果說這種精神是一種朝著太陽的加速度奔跑,那是對的。“一簞食一瓢飲,回也不改其樂”,翻譯翻譯,一年到頭,一個窩窩頭、一碗山泉水,騰馳先生整天樂呵呵,信或者不信,這都可能是一個事實。而安貧樂道固然可喜可佩,但改天換地可能更符合天道和人道。柔弱勝剛強,不能全然聽天由命、以靜制動。

所以,我們自古以來就要奮鬥,要幹事情,梁鴻不因人熱到朱自清不吃救濟糧,這股子氣要爭,可也不能總躲在“啃”來的空調房裡敲著鍵盤發狠,而是拿出頂天立地的架勢,立志出鄉關,奔著太陽去。從靠天吃飯到向地要糧,從大生產到超級稻,開動腦筋、解放手腳。騰馳先生從土坷垃裡一路奔到了談笑有鴻儒、往來多白丁,不分錢多錢少、官大官小、名響名弱,統統來一個紅塵作伴,活的瀟瀟灑灑,策馬奔騰,共享人世繁華,豈不快哉?

張翼//清個凌凌的關中“褶皺”----評馬騰馳《背饃記》

陝西陝範大學教授、著名秦隸研究專家李甫運先生為馬騰馳題寫《背饃》。

要是四體不勤、五穀不分卻同時還打心眼裡看不起種糧食和蔬菜的老農民,卻一面還寫著些一總結就是三十八的“性”、滿篇八股調的花樣文章,嘴油肚圓、油頭粉面、腆胸迭肚、眼睛朝上,這樣的網紅大師,也許是比騰馳先生成功數倍的企業(資本)家,絕非什麼道德楷模和人生標杆!

如果說這種精神是一種獻身家國的鐵肩擔道義,那是對的。背饃是幾代人的精神記憶,從糧食到饃,從爺奶爹孃的細心呵護到揹包裡各有特色的“糧食和蔬菜”,背饃是所有中國人,乃至於全人類一切奮鬥者的共同成長刻痕。而在我們腳下這片土地,背饃去上學,“知識改變命運”,是和勞動創造價值、農民養活天下同等重要的時代課題。

長征是宣言書,是宣傳隊,也是播種機。長征是不是背饃?那些一路走了兩萬五千裡的人們,從統帥到士兵,單薄瘦削的身體,褡褳裡的每一個饃不都是萬千勞苦大眾、人民母親給的嗎?“不忘初心”,就是要不忘記二萬五千裡為什麼出發,出發時一步一淚的那些大娘大姐們硬塞上來的雞蛋、窩頭的那千鈞重量。至於後來從不拿群眾一針一線,到不吃群眾一個蘋果,故事就更經典了,除非選擇性失憶,不可能對此不去絲毫觸及。

張翼//清個凌凌的關中“褶皺”----評馬騰馳《背饃記》

魯迅文學院原常務院長、著名作家白描先生為馬騰馳題寫齋號:馳風軒。

稍有記憶的人們,更該記得,上世紀九十年代前後,我們有過一種“背饃精神”的宣傳,說的是一些幹部揹著饃下鄉,從到群眾家吃飯交錢(糧票),直接升級到不吃群眾一餐一飯,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一絲一毫也不與民爭利,這種背饃精神,一萬年也不過時。

怕只怕,有種也許不乏真誠因而更加無益的想法,試圖讓馬騰馳先生的《背饃記》成為線性進步觀的“活教材”,以掐頭去尾取中斷的半截子的方式,擔負起本不該擔負的某種澆心中塊壘的“使命”。慶幸的是,以騰馳先生歷經滄桑、如鴨飲水的筆墨浸淫,那字裡行間,卻從沒有留下太多以資利用的“材料”。這一點,從他不止一次地聚焦當年那種吃席的美好感覺,那種兒時看電影的美好經歷,那種人與人之間的美好情愫,即可看出。

文學不是史學,文學家不是史學家,所以,不該讓《背饃記》和馬騰馳揹負太多“以今非古”或“借古諷今”的責任。當年背的饃,是孃親手做的,現在,還有幾個年輕媽媽會起面發麵蒸饅頭烙大餅?至於那粗糲質地的純糧食真生態的饃,和今天在“開封菜”、小飯桌、外賣店吃的饃,是不是同等量級“媽媽的味道”?不宜輕易下定論。

文學也是史學,文學家也是史學家,所以,馬騰馳和《背饃記》註定要成為一個“小時代”裡的大話題,引人入勝地對照咂摸、汲取力量。可以預見,隨著此次疫情中全人類的遭際轉換,糧食問題的焦慮升級,鄉愁書寫與懷鄉病的徹底破繭化蝶已在所難免。背饃記,終將匯入我國我民汩汩不絕的不屈奮鬥長河中,並帶著沖刷不掉的清個凌凌的關中“褶皺”。


2020年4月15日於西安


作者簡介:

張翼,男,八十年代生人,寧夏彭陽人。求學於多地,現寄居西安。喜歡寫文章,呵呵,我以我手寫我文,我以我文敘我情,亦為樂事一樁。


快遞‖《背饃記》作者馬騰馳簽名本開始快遞寄書

馬騰馳散文集《背饃記》已由太白文藝出版社出版。中國作協副主席、陝西省作協主席、著名作家賈平凹先生為該書題寫書名並作序。全書36萬字,由“心有沉香,何懼浮世”、“釆一縷陽光,溫暖紅塵過往”與“給心留一片寧靜的地方”等六輯組成。

散文集《背饃記》,精選了包括作者具有廣泛深遠影響力的名篇《背饃》在內的86篇散文。

著名作家賈平凹先生說:“騰馳的散文,我是喜歡的,醇厚自然而又情深意濃,他的文字裡,純淨溫馨的氣息時時在湧動。他的散文語言樸素大方,不做作,不故作高深,以真切貼心的筆觸寫他的過往之事,寫他的痛切感受與深長情懷。他很多的鄉土散文,不僅僅是昔日生活的一個記憶,更是揮之不去常常縈繞於胸間的悠長鄉愁,讀他的文章,不由人要生髮出許多的感慨來。”

著名作家、魯迅文學院原常務院長白描先生說:“騰馳的每一篇散文都用真情寫就,飽含著深切的生命體驗,讀來格外動人。

“騰馳是近年來陝西很引人注目的一位作家,他書寫的鄉土題材作品,讓一個時代的中國記憶復活,這樣的作品是會傳世的;而在我心中,他又是分量很重的一位朋友。”


注:《背饃記》由作者簽名,每本快遞包郵58元。需者請加作者微信:mtc13709103038。或長按下邊微信二維碼,添加微信。謝謝!

張翼//清個凌凌的關中“褶皺”----評馬騰馳《背饃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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