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讓我失去了和姥娘在一起的最後時光

小時候總聽姥娘唸叨“媽媽呀,媽媽呀!”說是念叨,我覺得更像是在哼唱,姥娘在用自己的方式思念他的母親。

前陣子,姥娘也走了,也一定見到她的母親了吧。因為疫情的緣故,整整一個月我們回不去村裡,只有舅舅和姥爺在姥娘身邊,跟舅舅打電話知道姥娘不太好。解封的時候我們就立刻回去了,姥娘已經不怎麼吃東西了,一直睡覺。舅舅和大姨、小姨就沒再離開半步。我回到太原第四天小姨就告訴我姥娘在夜裡走了。那個慈祥可愛有趣的老人就離開了我。

疫情讓我失去了和姥娘在一起的最後時光

拍攝於2016年4月底中北大學徐生宿舍樓前,當時去看大姨的姑娘


最近我總是想起小時候和姥娘坐在炕頭,她抽菸的樣子,仰著頭,菸圈一縷一縷從鼻子冒出。姥娘從小就抽菸了,據她講是因為他的父親經常讓她點旱菸,為了不讓煙滅掉自己就吸一口,吸著吸著就有癮了。這麼多年姥娘也戒過幾次煙,都沒成功。

姥娘有一個哥哥一個妹妹,小時候經常跟著姥娘去老舅舅家,老舅舅是村裡的五保戶,村裡會定期給他分一些罐頭之類的好吃的,老舅舅總也不捨得吃,我去了就會拿出來給我吃,剩的就讓姥娘給我揹回來。姥娘每次去都幫老舅舅拾掇一下家裡,給他做頓好吃的。老舅舅原是有老婆的,不過在生女兒以後沒多久去世了。老妗走的時候,姥娘也就十幾歲,她開始照顧這個小侄女,沒有奶喝就抱著去找村裡坐月子的求著人家喂幾口。這個時候姥孃的父親已經不在了,老孃的母親只是個普通婦人。姥娘在家照顧妹妹和小侄女,打理家務,做些針線活兒,老舅舅在外做營生。這是姥娘第一次做“母親”,小侄女就是 她的第一個“女兒”。後來小侄女長大嫁人也是姥娘保的媒,嫁到了和姥娘一個村裡,可以互相照應。小侄女的日子過的還可以,女婿老實勤快,沒過幾年,生了一雙兒女,日子看著越過越好,可是老天爺總是不經意間就開起了玩笑,小侄女在某一天早晨沒有任何徵兆的投井了,村裡人找到的時候井邊整整齊齊的放著她的鞋。老舅舅受了打擊精神和身體狀況變差,所以姥娘後來就隔三差五的過去照顧他。每次姥娘給我講起她的小侄女會帶些許恨“你咋就囊(那麼)狠心,能跳了井,跟鬼了?”跟鬼了是姥娘自己找的理由。

姥娘和姥爺是相親認識的,介紹人帶著姥娘去部隊找姥爺見面,姥娘說她一眼就相中姥爺了。姥爺當兵的,長得也很英氣,再穿上一身軍裝確實很帥氣,放現在妥妥的小鮮肉一枚。順理成章姥爺退伍以後就回家結婚了。姥爺愛喝酒,喝完之後嗓門比較大,還每天都喝,我記得小時候一天三頓,頓頓有酒。姥娘就有點受不了,一輩子沒少因為喝酒吵架。

疫情讓我失去了和姥娘在一起的最後時光

姥爺在部隊時的照片,老帥了


疫情讓我失去了和姥娘在一起的最後時光

拍攝於2017年桃林溝


姥孃的妹妹,我叫老姨。後來嫁到了市裡面,老姨夫是工人,條件不錯,生活比姥娘好得多,姥娘很高興。老姨生了一個姑娘、一個兒子。要說命運,總是如此愛捉弄人。老姨年輕輕的也得了不治之症撇下一雙兒女撒手人寰了。姥娘悲痛之餘罵著妹妹短命鬼又幫著妹夫把他的兒女拉扯大。後來他們長大之後也經常回來看望姥娘,倒也沒負了姥孃的恩。姨母二字意義我最初是在姥娘身上體會到的,母親不在了,姨是會唯一像母親一樣對待你的人。所以我現在讓我的女兒喊我妹妹姨媽而不是姨。

姥娘有四個子女,我媽媽是老大,下來有大姨(二姨,我們習慣叫大姨)、舅舅、小姨。媽媽和舅舅成績不好,不愛念書,唸了小學就不念了。大姨和小姨一直唸完初中,原本可以上高中的,家裡條件不好就放棄了。小姨到現在都對這件事情耿耿於懷,說別人家大人都是想盡辦法讓子女讀書,咱家大人心裡就沒有這個概念。姥娘姥爺對子女確實沒有什麼大的指望,只覺得吃飽穿暖長大嫁了人娶了妻就是完成了大業,當時村裡普遍都是這樣的。

姥娘是慣孩子的,特別慣。我們這群外孫去了姥孃家,做飯都好幾樣,每個人愛吃的都有。尤其是我,姥孃的第一個外孫女兒,每個人都寵我,有時候早飯都是在被窩裡吃完的,只要我想要的東西其他外孫都不能和我搶,雖然我是老大,姥爺一句:“不要和你大姐搶”就把幾個比我小的KO了。跟姥娘姥爺下地下種子、除草,舅舅牽著騾子,騾子拉著排車,我坐在車上。晚上聽姥娘講故事,然後抱著姥孃的胳膊睡覺,上學之前我大部分時間都是待在姥孃家的。這是我童年最重要的一部分,也是我最喜歡的一段時光。

五一回去看姥爺了,二寶走的時候,姥爺哭了,二寶說從來沒有見過姥爺哭...

想你,姥娘!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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