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費即愛國,你為什麼還不敢消費?

消費即愛國,你為什麼還不敢消費?

​本文由微信公眾號蘇寧金融研究院(ID:SIF-2015)原創,作者為蘇寧金融研究院副院長薛洪言,首圖來自壹圖網。

我的文章《刺激消費,不妨再造幾個“雙十一”》發出後,在評論區看到很多網友“不敢消費”的心聲,不乏對近期很多促消費政策的評論,摘錄一二:

“一個月就那點工資,還要還房貸信用卡,剩下那點都買吃的了,唯一奢侈消費就是買口罩了!”

“高房租、房貸、子女教育、老人醫療等才是剛性支出,不想消費是因為不敢消費。”

“如果我儲蓄花光了,那麼以後生病或者要買房的時候國家給我錢?一天有這個風險,一天儲蓄就還是美德。”

“消費券刺激的是吃喝玩樂,而吃喝玩樂是最不需要刺激的。比如大米消費券,100元用10元,沒這10元折扣一樣要買大米,10元消費券撬動10倍消費之說有何道理?”

……

消費動機很複雜。往籠統了說,消費等於收入減去儲蓄,提高收入、降低儲蓄,就一定能促進消費;往細了說,消費事關每個人的生活主張,影響人們消費的理由不可窮盡。

1季度消費縮水,需關注反彈缺口

2020年1季度,商品零售額同比下降22%,其中,糧食食品零售額保持正增長,通訊器材、飲料、文化辦公用品和日用品同比降幅有限,而金銀珠寶類、傢俱類、服裝鞋帽、家用電器等產品,需求出現明顯滑坡。

消費即愛國,你為什麼還不敢消費?

其實,居民可支配收入並未下降。2020年1季度,城鎮居民可支配收入11691元,同比增長0.5%。一般來講,消費是收入和消費動機的函數,既然收入不變,肯定是消費心理出了問題——人們的不確定感增強,消費意願下降。

這個邏輯用在平時沒問題,疫情之下,還要考慮因隔離導致的消費場景的被弱化。如交通和通信支出幾乎不受消費心理的影響,1季度城鎮居民人均交通通信支出卻同比下降19%,並非人們不願意支付交通費了,而是隔離在家,不需要交通出行了。

考慮到2季度開始各類生活消費場景陸續恢復,這類消費支出會快速復甦。衣食住行、教育娛樂醫療等剛性支出,都會出現明顯的“場景恢復性”反彈,真正需要關注的,是反彈缺口部分。

以餐飲業為例,正常情況下支出為100,疫情之下為30,場景恢復後反彈至80,我們需要關注的就是剩餘20的缺口部分,這個部分才需要刺激。一般而言,不同消費品類,缺口不同。

教育培訓、醫療、租房等近乎剛性的支出,幾乎不存在缺口,只要場景恢復,支出就會如常;

衣著餐飲娛樂等小額消費支出,屬於生活必需型支出,也容易恢復,缺口部分主要表現為消費降級所致,比如此前吃50元的套餐,現在吃20元的套餐,就會產生30元的消費缺口;

購車、裝修、換傢俱、旅遊等大額支出,具有一定的彈性,受預期影響比較大,如果消費者預期悲觀,大概率會選擇推遲消費,缺口就是100%。

所以,針對不同的消費場景,需針對出臺不同的扶持政策,並不存在“一招鮮吃遍天”的萬能措施。

以消費券為例,用於衣食娛樂等小額支出場景是有效果的,可以把民眾從“疫情隔離狀態”拽扯出來——變“在家做飯”為“出門聚餐”,扔掉“理髮神器”擁抱Tony老師等。但消費券並不能扭轉“消費降級”行為,一次性的消費券用完後,人們大概率還是回家做飯,節省開支。

對於疫情之後的“消費降級”現象,很多人提到房貸、房租、醫療、養老問題。這些問題屬於長期目標,沒有一蹴而就的措施,不過,在疫情之前就已存在,疫情之後的消費低迷,病根也不在這些問題上。

你為什麼不敢消費?

那你為什麼不敢消費呢?

疫情之下,一些企業倒閉,一些人失業,一些人降薪,經由媒體和社交網絡的渲染放大,更多的人雖然工作未受影響,但也感同身受,對未來悲觀起來,改變了自己的行為——減少消費支出,不敢貸款,依賴存款賬戶中的數字來確保安全感。

對於這種改變,多數人會說,“這很理性,難道不該如此嗎?”

不妨再看兩個例子:

我有一個朋友,從來不看梅姨的新聞,說有次看完後開始沒完沒了地擔心孩子安危,無法正常做事;

心理學實驗發現,捐款人看到受災者照片後,善款金額會翻倍;

……

我這個朋友理性嗎?受照片影響的捐款者理性嗎?不能稱之為理性。同樣,疫情之後,人們在金錢上變得更保守,恐怕也不能稱之為理性。收入直接受疫情影響的情況雖大有人在,但就大多數人而言,更多的也是一種情緒反應。

這也正常,在心理學家眼中,人類很多行為都是情緒驅動,“我們都是先經由情緒做出決策,然後再去為這個決定找理由”,更有人略帶悲觀地嘆息道,“人們為了理性的存在而歡欣鼓舞,但每當真的大事臨頭,卻很少去看它一眼”。

在社會層面,共情是重要的美德,是人們彼此交流連接的橋樑,寰球同此涼熱,如沃爾特·惠特曼在《草葉集》中所說:“我不是詢問一個受傷的人感覺如何,我是把自己變成那個受傷的人”;但在經濟層面,共情常常催生羊群效應,要麼演變為投機狂熱、要麼化身非理性恐慌,成為繁榮與蕭條交替循環的源頭。

疫情之下,人們因恐懼病毒而減少消費(減少傳染風險);疫情之後,人們因恐懼未來而減少消費(擔心經濟環境變差)。前者尚可算是理性的,威脅就在眼前;後者,則更多是情緒驅動的,是共情效應下的情緒傳染效應,是對不確定未來的盲目悲觀。

面對這種情緒性的反應,不著力緩解情緒問題,很多促消費政策將無處著力,如泥牛入海,被吞噬在情緒的大海中。

風物長宜放眼量。1960年以來,全球層面發生過大大小小的危機和災難,全球GDP卻能不懼風雨、穩步增長,偶有一兩年停滯或下滑 ,總能很快回歸增長。

把視線拉長就會知道,增長才是主旋律,可我們總會放大短期波動的影響,一如心理學家所說:

“當某件事就在眼前、自己無法置身事外時,我們會表現出無意識的、原始的、本能的反應;當我們得以置身事外、能保持一定距離時,我們才會進行冷靜合理的分析”。

科技、創新和開放,是經濟長期增長的核心驅動力。當前,科技和創新恰恰處於快速變革期,想一想5G、物聯網、區塊鏈、AR/VR等科技的發展與應用對經濟生活的巨大影響,真的沒有理由悲觀。至於很多人擔心疫情之後的“去全球化”浪潮,其實,“反全球化”運動從未停歇過,但全球分工協作是大趨勢,從未被真正逆轉過。

一年內看不到希望,兩三年後一切如常,未來幾十年都能享受增長的紅利,又何必因為一兩年內的短期波動而憂心忡忡呢。

宜未雨綢繆

在《就業、利息和貨幣通論》中,凱恩斯反覆強調,“消費是一切經濟活動的最終目的和唯一對象”,並專門拿出3章(一共22章)討論消費傾向。我們常說經濟增長三駕馬車:出口、投資和消費,仔細去想,出口和投資最終也是消費,出口是境外消費,而投資的最終目的則是為了生產更多消費品。所以,經濟活動是圍繞消費展開的,一國經濟發展的終極目的,是為了更好地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消費需求。

消費主義,是發達經濟體的重要表徵。從全球經濟格局看,發達國家基本都是消費驅動型經濟體,負責消費和進口;而發展中國家多是投資驅動型經濟體,負責生產和出口。長遠看,發展中國家積極生產和出口的最終目的,是積累財富,以便在未來進行更高水平的消費。

在這個意義上,從中等收入國家向高收入國家的跨越,也是從投資驅動型經濟體向消費驅動型經濟體的跨越。擴大內需、刺激消費,不僅僅是穩增長的短期策略,更是我國向消費大國轉型的必經之路。

長期來看,我們在刺激居民消費上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凱恩斯認為消費是收入和消費傾向的函數,並將消費傾向分為主觀傾向(心理特徵、社會習慣和社會制度等)和客觀因素(財富效應、稅收政策、收入預期等)。

過去幾年中國消費發力,更多的是靠GDP長期高增長帶來的收入預期效應,以及房地產持續增值帶來的財富效應。據央行《2019年中國城鎮居民家庭資產負債情況調查》顯示,我國城鎮居民家庭的住房擁有率為96%,城鎮居民家庭資產中七成為房產(含商鋪)。過去二十年房價的快速上漲讓很多家庭躋身百萬富翁之列——我國城鎮居民家庭總資產均值為317.9萬元,中位數為163.0萬元。

對很多家庭來講,房價上漲的財富效應甚至超過工資收入,成為驅動消費增長的重要力量。但隨著房住不炒政策的落地,後續幾十年住房資產的財富效應日趨減弱,如何引導民眾調整資產配置並找到新的財富增值投資路徑,同樣值得關注。

2019年,我國城鎮家庭金融資產佔比僅為20%,其中,九成以上為固定收益類資產,股票和基金佔比僅為9%。長期來看,固定收益類資產甚至很難跑過通脹,提升股票資產配置比例、發揮資本市場財富效應,將成為消費經濟轉型的重要支撐。

消費即愛國,你為什麼還不敢消費?

此外,與長期消費能力密切相關的社會保障制度方面,就是民眾常說的養老問題、醫療問題等,我們仍要補短板。生老病死,人人逃不過,以至於成為影響人們預期的終極因素——因病返貧問題不能得到妥善解決,消費熱情就不可能起來;養老規劃不能明明白白,人們也不可能改變高儲蓄的習慣。

不謀全局者,不足以謀一域。全球經濟正步入消費驅動增長時代,國與國之間的競爭,遲早會轉移到消費市場競爭上來,全球消費市場份額就是話語權。從這個角度看,盡情消費就是支援國家建設。

消費就是愛國,你願意買買買嗎?

參考資料:

1、利瑪竇·墨特里尼,《消費心理學》,新世界出版社,2014.

2、中國人民銀行調查統計司城鎮居民家庭資產負債調查課題組,《2019年中國城鎮居民家庭資產負債情況調查》,中國金融雜誌,2020.

閱讀原文:消費即愛國,你為什麼還不敢消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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