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還是好想你,你呢?

/ 01 /

那天和許久不見的杏子見了一面,咖啡喝完後,話題似乎也到了一個乾涸的境地,我們很默契地沉默不語著。

她拿起手機開始刷起了抖音,在一陣咯咯發笑後,突然又變得安靜下來。

只見她怔怔的看著屏幕上發呆,那條正在播放的內容已經循環了好多次,但她的手指卻絲毫沒有要往上滑的意思。

“什麼東西看得這麼入神?”

我挪了挪椅子,就湊了過去。

抖音上的女孩貼出了她和前任最後的聊天記錄——

他們在一起六年,從大學到出來工作,熬過了兩千多個四下無人的夜,熬過了兩千多公里的異地戀。

從在一起的第一天開始,女孩就做好了為他攢錢買機票,為他對抗父母之命隻身遠嫁的準備,為他放棄許多在所有人看來比他更好的選擇。

可是他卻因為他父母介紹的一個只見過幾次面的“更適合他的”女孩,放棄了她。

那些聊天記錄裡,全都是他的對不起和抱歉,全都是他的不得已和別無選擇,全都是他的為難和無奈。

他們之間的最後一句話是女孩說的:

“你別難過,我真的沒關係。”

底下的評論幾乎都是在告訴女孩:

她至今還耿耿於懷的那個男孩,或許從來都沒有那麼喜歡她。

她回覆了被贊得最多的那條評論,她說:

“謝謝你,我知道他沒有那麼喜歡我,甚至可能一點都不愛我,可是我沒辦法否認即便如此,我也還是很想他。”

聊天記錄後面,是他們的一張張合照,女孩刻意將男孩的那部分全都剪掉了。

我看了看杏子,她也抬起頭看著我,在眼眶裡打轉了很久的眼淚終於還是掉了下來:

“我也還是好想他。”

杏子和抖音上的女孩經歷很相似。

愛而不得,卻又無法割捨,對方早已碧海藍天,只有她一個人任憑時間如何沖刷,也難以真正釋懷。

我從來沒有看到過杏子如此失態的樣子。

因為分手後她一直都是以驕傲的姿態活著的。

她眼淚往下掉的那一瞬間久久地徘徊在我腦海裡,於是在回家的路上,我鬼使神差地在讀者群裡發了這樣一句話:

“那個變成了不可能的人,你還在想Ta嗎?”


對不起,我還是好想你,你呢?


/ 02 /

那個夜晚,我知道了人對一個不可能再回應自己的人的思念,到底會有多深。

分手這件事情,對四川的 @荔枝 來說,已經是五年前的事情了。

很多時候有人問起分手的原因或者有關於他時,她常常都要很費勁地才能把一些事情勉強想起來。

他們是一起經歷過汶川地震的人,那年高三,桌子上的水杯和講臺上的粉筆突然晃個不停。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他就用力拉著她手往樓梯的方向跑出去,教室可是在六樓呀,他幾乎是連摟帶抱地帶著她穿過了那些被震落下來的沙礫碎瓦。

在操場裡看著那些樓房變成廢墟時,聽著大家驚慌失措的尖叫時,望著她還沒徹底緩過神來的表情時,他不顧正在流血的頭和手,氣喘吁吁地對她表白了。

其實大部分的細節荔枝早就已經忘記了,可唯獨沒有忘掉的是她在那一瞬間漏掉的半拍心跳。

大學畢業後他們在同一個地方上班,在租來的不到十平米的單間裡計劃著未來。

房子不用太大,夠住就行,車子可以沒有,早起就行,婚禮可以不辦,有愛就行。

可就在荔枝什麼都已經想好了時,他卻告訴她,他喜歡上別人了。

還愛他嗎?愛啊,畢竟他是真真切切愛過她一場的,是那個在生死攸關時第一時間拉起她手的人。

恨他嗎?恨啊,明明說好一起把剩下的人生走完的人,說不愛就不愛了,就這份絕情她就沒法不記恨吧。

那還想他嗎?

分開後,她把心思都放在家人和工作上面,她買了一百多平的房子,再也不用住十平米的小單間了,她連年升職,常年奔波於世界的各個角落裡。

充實又忙碌的生活曾一度讓她以為自己已經放下了,可前不久在澳門等待轉機時,她卻突然退掉了航班,取消了接下來的行程。

她就像瘋了魔似的啟程前往澳門塔,極度恐高的她在那縱身一躍,跳下去的那一瞬間腦海裡浮現的,是那張早已消失在她生命中的臉。

就算是逆著風也沒辦法阻止她的眼淚往下掉,所有人都以為她是因為害怕。

可只有她知道,原來在生死攸關的時候,她第一個想到的仍然是他,那是思念再也藏不住的時候。


對不起,我還是好想你,你呢?


/ 03 /

半年前,@大陸 收到了她發來的電子請柬,那真是他所見過的設計得最漂亮的電子請柬了。

照片裡的她含情脈脈地看著她的未婚夫,眼睛笑起來還是彎彎的,兩個酒窩散發著醉人的氣息。

那是在跟他在一起時,她從未施予過他的樣子。

遇見她的那年夏天,廈門颱風打得厲害,出租屋陽臺門直接被風颳走。

她說想吃南邊那家滷味兒了,他便冒著大風大雨地騎著自行車去了,來回二十公里也不覺得遠。

後來,她說喜歡新出的包包,他就吃一個月的饅頭做早餐,一包榨菜就兩碗白米飯,舔著個臉去跟飯堂大媽要一塊錢無限續碗的蔥花湯也不覺得苦。

再後來,她說想結婚了,他就白天忙著和難纏的客戶周旋,晚上熬夜去送外賣,週末身兼兩職,什麼掙錢幹什麼,每天只睡四個小時也不覺得累。

後來有一天晚上她突然轉過身對他說,她等不起他了,她說她賭不起這個局了。

他就幫她收拾好行李,送她去了車站,還假裝毫不在意地跟滿臉內疚的她說:

“我真沒事兒,我一大老爺們能照顧好自己,放心吧。”

他一直是個言而有信的人,把自己照顧得很好,也沒有再去打擾她的人生,沒讓她帶著一絲愧疚地開始新生活。

他把事業經營得有聲有色,在節假日淡然地接下她發來的祝福,聚會上碰見時平和地向她打招呼。

他成為了所有人心目中關於體面分手的模範,卻在呆呆地看著那份請柬很久後,顫抖著雙手把它移進了垃圾箱裡。

嗯,儘管多年過去了,儘管曾在心裡排練過無數遍這樣的結局,但他終究還是沒法做到不動聲色地出席她的婚禮。

“對不起,我還是好想你。”

他對著那份請柬,聲音沙啞地輕聲說道。

想一個不再可能的人,或許就像在岸上久久不願離去,縱然再愛海,也不能跳海,唯有等有一天思念的潮自己退去。

其實那天我還問了杏子一個問題,我說:

“想他的時候,你都在做什麼?”

她愣了一下,回答道:

“說實話我不怎麼經常想他,我只是在實在忍不住的時候才偷偷想一下。”

說完之後她又似乎有點怕我不相信地補了兩個字:

“真的。”

真的,我不想你。其實,我還是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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