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如何放牧身心

詩人海子有個心願:

從明天起做個幸福的人

餵馬,劈柴,周遊世界

從明天起關心糧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

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我們如何放牧身心

面朝大海,讓人心曠神怡,讓心胸豁然開朗,不但視野可以開闊許多,浮躁的心緒還能得到片刻的安寧。然而大海畢竟太喧囂太吵鬧了,她那少許的平靜實際上是預示著更大的風浪,驚濤拍岸,捲起千堆雪的驚心動魄即將到來。於是有人說,怡性養心與其在海邊不如到遠離城市的郊外,有土木結構的房屋三兩間,面對潺潺溪流,背靠一嵐嵐青山,有幾分土地種上時令蔬菜瓜果,果樹下小雞悠閒地覓食,屋後有清泉在叮咚,過一種五柳先生筆下描寫的田園生活:

方宅十餘畝,草屋八九間。

榆柳蔭後簷,桃李羅堂前。

曖曖遠人村,依依墟里煙。

狗吠深巷中,雞鳴桑樹顛。

有人嫌這種生活有些太小農氣息,過於世俗化了,以為到更遠的山間林區去才好。一間小木屋,置身在群山懷抱之中,傾聽鳥兒酬唱,盡情呼吸林間的清新空氣,沐浴在明亮的朝陽之中,吐納天地之精華,午後目送著斜陽,望著片片白雲,聽蜜蜂嗡嗡,看蝴蝶翩翩起舞。在寧靜的水邊獨奏薩克斯,演奏舒曼的《夢幻曲》、孟德松的《天鵝》;還可以撫一把古琴盡情地彈奏到月上柳梢頭。晚上枕著林間的溪流聲入睡,過著“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的生活。

然而殊不知,山大林深,自然遠離了滾滾紅塵,卻把自己關在一個狹小的地域,被群山包圍著,讓茂密的樹木緊緊圍裹著,視線不過三五米,同樣壓抑著身心,遠不如到高山牧場去,來一次徹底的心靈放飛。

我們如何放牧身心

有時我又想,夕陽西下的時候,到顧客減少的理髮店,躺在椅子上任憑理髮師纖巧細膩的手,用溫熱的毛巾,在疲憊的臉上嫻熟的搵擦。這時全可以放鬆身心,輕輕閉雙眼,可以想也可以不想什麼,鋒利的鬍鬚刀在“嚓嚓”的颳去有些亂糟糟的鬍鬚,就像辛勤的園丁認真的修建茂密的樹叢一般。當然轉身到游泳池,來個仰泳,溫暖的水輕柔的撫摸著身體,在水中任意東西也是一件愜意的事,末了如果有按摩師來個推拿捶打全套服務,讓你周身經絡通泰,可以洗去大半的煩惱。

至於心靈的羈絆想要得到解放的方式,莫過於投身大自然,相忘於江湖,可惜的是這種享受只能是暫短的,甚至是轉瞬即逝的。世間有許多不如意的事,美麗芬芳的花兒愛凋零,美好的時光如白駒過隙,稍縱即逝。

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我們來到離縣城四十里外的灘子牧場,牧場在海拔三千米以上,坐在車裡透過車窗向下看,來時經過的小村子正處在高山牧場的四面環抱住中,像個巨大搖籃,村舍彷彿搖籃中的嬰兒。放眼望去,滿世界的綠蔭映入眼簾,令人目不暇接,同伴中有人禁不住在車裡驚呼起來,於是我們把車停在平坦處。置身蒼茫的曠野中,天不再那麼高,似乎舉手可摸。草坡緊密相連,一個個長滿牧草的滾圓的山頭,就像綠色大海起伏的波浪。行進在綠草青山間,就像詩裡說的“正入萬山圈子裡,一山放過一山攔”,真有走不到頭的感覺。

悠悠的白雲,不知被辛勤的織女浣洗過多少次,是那樣的潔白無瑕,湛藍的天空就像被銀河水沖刷過無數次,是那般的清新亮麗,纖毫不染。在草地上你可以恣意的打滾,摔跤、追逐、嬉戲。可以悄悄接近遠處吃草的披著長長的黑毛氈的犛牛,偷偷和它們合個影;也可趁其不備抓一隻母羊身旁的小綿羊,不管它是否“喕喕”的叫喚,迅速把它擁入懷中留個影。

我們如何放牧身心

高山之巔,腳下的草地是天然的氈毯,可以盡情的舞蹈,不必介意是否會踢壞,天地大舞臺,你可以放開歌喉,盡情的高歌一曲,或是青藏高原的情歌,或是蒙古高原的牧歌,也或是鄉間的小調,陝北的民歌,洮岷地區的花兒更好。如果有幸騎上一匹白馬,手持長鞭,在藍天白雲下,唱一曲在那遙遠的地方,或是深情的演唱《大阪城的姑娘》,那一定會讓心情更加愉悅。

你不喜這樣恣意的狂歡,可以遠離眾人,坐在綿軟的草地上,不必擔心泥土會粘在身上,遙望遠山,仰觀藍天白雲,把“行到流水處,坐看白雲起”的無奈而有些悲觀的心情收起,像詩仙一樣,來個“相看兩不厭”。或者乾脆長長的躺在柔軟的草地上,眯上眼睛,進入夢鄉,似想非想,或是進入佛家倡導的入定的狀態。要不然就趴在草地上,讓清新的草香悠悠的鑽入鼻中,感受大地母親的體香,和母親來個親密的接觸。當然在自己喜歡的悠揚的牧笛聲中,聞著野草的清香是非常愜意的事。

四周開滿不知名的野花,不要管它叫什麼,更不比介意它們是不是吐露著芬芳,只要在春天裡綠了葉,夏日裡開了花,一切都是那樣的迷人美麗。細心一點的話,可以認出自己身邊,到處長著蕨麻,開著不起眼的小白花,它的根莖香甜可以食用,有“人參果”的美譽。

我們如何放牧身心

在野花中最顯眼的要數藍色的野菊花,正散發著淡淡的菊香,還有蒲公英、車前子和許多不知名的小花朵在風中向人們點頭致意。拿出相機放在草地上,才能抓拍到這精美的畫面,儘管有堆牛糞就在眼前,可它早被被風乾了,並沒有異味,有的倒是青青草味。如果在城市裡突然見到一坨牛糞,說不定會叫人噁心的,人在這裡,這種感覺卻蕩然無存,美麗天然無暇代替了一切。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使人覺得自己雖然渺小,但因為融入了大地母親寬闊溫軟的懷抱中,就不覺得悲傷和無聊,感到的放鬆,其樂融融。在母親的懷抱裡孩子們有的只有溫暖、幸福和安全感。

玩累了,在草地上埋鍋,片刻,裊裊炊煙升起,放入大塊的羊肉,不上兩小時,羊肉就熟了,放上鹽和花椒,吃起來是那樣的鮮美。吃完手抓,再吃塊饃,喝上一小碗羊肉湯,你會覺得這是世間再好不過的美味。當然也有人喜歡把犛牛肉切成小塊,串在鐵絲上,擦上和了鹽、花椒、辣椒、孜然等調味品的油,在火上烤,這也是獨具特色的一種吃法。

我們如何放牧身心

如果還有興趣,就支起事先準備好的帳篷,一鉤星月下,圍著熱浪襲人的篝火,盡情的跳舞唱歌,漫天的星斗也會禁不住的眨著眼睛,露出羨慕的神情。豪飲海量者可以舉杯邀明月,細酌慢品的人,能欣賞到對飲成三人的樂趣。這還嫌不夠,你站在高處,把酒臨風,意氣洋洋,指點方遒,更可以痛吟長嘯,或唱千金散盡還復來,或歌大風起兮雲飛揚,或發誓男兒立志出鄉關。

美麗寧靜的草原之夜是歌者舞者的天堂,是痛苦無奈悲傷愁苦的地獄,一個人把一切的煩惱拋撒在九霄雲外。夜深人靜了,躺在自己搭建的帳篷裡,枕著帶著陽光氣息的青草,聽著小蟲在低唱淺吟,數著滿天的星斗,擁著山野的氣息,朦朦朧朧的進入夢鄉,一個奇特的草原之夜在不知不覺度過。(王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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