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夫:調將三升明月墨,卻書萬種紅塵黑 …

哲夫:調將三升明月墨,卻書萬種紅塵黑 …

忽然又想起了閻麗,轉發此文以示悼念!調將三升明月墨,卻書萬種紅塵黑。 …… http://t.cn/RzSH8NH

一個不該被遺忘的女孩

哲夫

無意中,在網上搜到一段話,其中幾個字,瞬間擊中了我。

擊中我的那句話只有幾個字,“可惜她英年早逝”。良久不能從震驚中轉來。進一步百度360之後,悲從中來,心想這個人生無常的實在嚇人,這邊黃粱還未醒,那邊,朝露也似不經曬,剛剛還好好的一個人,卻須臾便沒了。沒了,也得留下點痕跡吧?卻遍搜也無詳細說道。不覺愴然更甚,就想,這勞什子人生,真還不如一滴露水。

吃驚之餘我繼續窮搜,換了多個引擎,卻任是什麼也沒有搜到。

我想,難道那麼一個大活人,就這樣,如同天上的煙雲和水上的泡沫,就這麼著去了?就這麼著一點痕跡也沒有留地消失了嗎?這也太冷酷了吧?太慘淡了吧?也太便宜了這個世態炎涼的世界了吧?也太對不起這麼位年輕女性的花樣年華,對不起她生前從事的芳芬事業了吧?不能就這樣讓她消失了,一定要為她寫點什麼。可是寫什麼呢?

她不屬於我下邊所要譏諷的這一潑子水。

這一潑子水,天生在高處,而且是從高處奔瀉而下的,所以便會澎湃出先天該有的聲勢,在跌落過程中激濺起浪花。倘若恰好還有陽光或是月光的餘輝可以照應到它,那麼這些浪花便會更加生動好看甚或詩情畫意起來,多金的姿態或是多彩的顏色,宿命也似,優雅與美麗,甚或還有英雄主義,或是其它什麼的,花花樣樣的,都非它莫屬。

而她不是。她在我的大腦裡,不是水也不是別的什麼,只是一縷芬芳。

我想到她時,眼前一片抽象,紛呈而出的是各種對人生的不屑與感悟,具體她的形象卻只有一片空白。除了記得與她在電話裡的幾次相關出書事宜的交談而外,幾乎沒有閒聊過家常。只依稀記得,卻已經記不得是在什麼場合、什麼時候,聽一個不知什麼樣的人說起過她,說她是一個有才情、有想法、有追求的很好的年輕女性,可惜不知得了一種什麼病?手術過後身體雖然已經康復,卻不能太過勞累。可她卻不甚為意,樂天達觀、全力以赴、揮霍著青春和生命,快樂地生活著、工作著、編輯著,無怨無悔。

她的人生是一種平常的書寫。她的不幸較之幸運者,猶如雲泥。幸運者的伊始,每每便順理成章,或起伏或跌宕或平緩,就此流淌下去,構織出的必然是一個如意順暢的流程。便連居住在天安門城樓上的蝙蝠、麻雀、抑或是烏鴉,也會因近水樓臺而先得皇家優勢或是福廕,感覺良好。與前者相比它們只是一些地理優勢者。前者的名字不是麻雀也不是蝙蝠更不是烏鴉,當為高山流水,巖間瀑布,都從大江大河的源頭處來的。

她從那裡來的我不知道。只是她去的地方,我是知道的。那個地方沒有病痛也沒有岐視,沒有掙扎也沒有奮鬥,沒有歡樂也沒有憂愁。那是一個不滅的物質的世界也因之成為精神世界。究竟精神是否也是一種物質,人類一直還沒有界定。但我知道,她生前先後推出我的四部書。最先是一本寫給少年們看的《帝國時代的黃河》,然後是江河三部曲,依次為《長江生態報告》《黃河生態報告》《淮河生態報告》,她因此而存在。

我還記得,她在電話裡問我認不認識王躍文,我說見過面,但不能說有多熟,但彼此知道。她說王躍文去山西走了走,寫了一本書叫《大清相國》,很是不錯。又不無遺憾的說:那是你們山西的歷史題材,怎麼這麼多年你們山西作家不寫?反而讓一個外省作家給寫了呢?她的話讓我很是無語。但我什麼都沒有說,似乎說什麼都無力。

過後她果真寄來了書。我讀過後,還在北京晨報做了推薦。

她是小溪。大江大河不屬於尋常人生。人生更多是小溪,這話很安慰人。

人生的小溪,出自無名的山澗或是林泉抑或是自流井,多半會穿過自然的清貧、人文的荒涼、不同背景、不同歷史階段的困窘與不安,同樣是搖曳多姿,卻少了照應,多了打拼和掙扎。伴隨失敗、迷惘、莫測、偶然、幸運等等,每每會在本能的自我安慰自我撫摸中化解,化解成現世成諸如知足者常樂,隨遇而安,淡泊以明志,豁達無憂,樂天達觀,四大皆空等等人文符號,以求得無可厚非的自我心理平衡。

需要自我揭穿的是,無論是佛的、神的、聖賢的,其實說穿了都是人的,而且是普通人的,所有人的,不必害臊,事實如此,是人的符號。知識產權也似量身定做並註冊成功。成為軍馬屁股上的深刻烙印,阿Q腦後的豬尾小辮,癩頭小三遮醜的齷齪禮帽。明知如此而不得不如此便是人生最大的悲劇。這並不丟人但必須要問罪於別個了。

她流到我案頭也是偶然的。但是她無意中,以她自己的花樣的年華,不經意地芬芳了我一把,卻是真的。這話一點也不曖昧。除書稿而外我們之間幾乎沒有過任何一點點交集。交集,這是個當下很熱絡的用語,我把它放在這裡了。但我們的合作,是很好很愉快的。因大家都很真誠。都不是為了錢,為了名,為了別的什麼。我要的版稅是很低的。雖然後來發生了一點點分歧,但並沒有因此而影響了我對她的尊重和良好判斷。

說起來我們是可憐的,可以彼此不交集,卻永遠處於交集之中。那年我們不幸與社會交集,不幸與時代交集,不幸與國家五個一工程獎交集。她為此打來電話,想讓我陪她一起去北京,找相熟的朋友聯絡一下感情,運作一下得獎事宜。竊自思之我並不是出於清高,也是想獲這個獎的,但是一想到四處求人的那種尷尬場面,心裡便有犯怵的感覺,因此便一口回絕了她。她在電話裡苦口婆心地勸了我半天,不是乞求而是開導,絕無一絲下作,我依舊不為所動。最後,她明顯有些失望,卻還是尊重了我個人的選擇。

後來她一個人去了北京,她到北京後,還給我打過一次電話,說大家都在努力,競爭很激烈。云云。然後便斷了聯繫。現在回想起來,我覺得自己當年是欠考慮的,以至錯過了一次可以和她見面的機會,以至陷入此生再無緣謀面的尷尬和悔恨之中。

人生確實是很奇怪的,許多你不想見到的人,每每如同牛虻也似頑強,處處都有它們敏捷的身影,而你很想見到的人,卻往往被淹沒在人群裡,或是害羞也似躲入在塵囂之中,不見絲毫蹤影。歷史和現實總是這樣,那些不該被忽略不該被遺忘的人,常常被社會所忽略被人們所遺忘,而頑強的牛虻們總是會走紅並佔居人們的眼球和記憶。

不過,這並不打緊。現在我又搜到一個相似的片斷,提到作品也要提到編輯,於是她的名字後邊便出現了同樣的一個括號(英年早逝)。我知道,只要是生前芬芳過別人的人,尋常忘記,也會在不可避免的時候或是機會使然下,被必然的或是偶爾的想起。

這是一種因果關係。作家寫出許多書,花朵一樣,果實也似,散珠彷彿。沒有編輯的勞動,便不會有書籍的最終的出版,不會有穿裝的珠花和珠串,不會有各種插花和花籃,自然也就不會彰顯厚重美麗。編輯是書的芬芳者,能使活色的書,為之全然生香。

比喻永遠不準確,但有時只有譬喻才是最有力量的。我覺得似乎可以這麼說,至少在我的四本彌散著書香的冊頁上印有她芬芳的名字,所以我最後想說:謹將此文獻給花山文藝出版社的編輯閻麗。是的,就是她,一位芬芳者。

故填《蝶戀花》悼之

哲夫

花約未曾芳菲識,

影隔東西,玉動隨風匿。

莫怨秋寒凋碧色,

得憐相思無南北。

自古人生多太息,

豔麗須臾,酸澀憑誰食?

調將三升明月墨,

卻書萬種紅塵黑。

哲夫:調將三升明月墨,卻書萬種紅塵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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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文:

悲秋

(2009-10-28 10:54:42)

標籤:

雜談

那天早晨,和朋友一起下樓吃早餐,樓下的不知名的樹,金黃的葉子簌簌下落,一瞬間我都有點迷醉。秋天感覺馬上充盈起來。

“菊開青蕊終落瓣,葉飛紅樹自飄零。冉冉秋光留不住,九九重陽難歸一? ——昨日重陽,拼湊的詩,以表如今之心情。”這是一個朋友今天發給我的消息,令我黯然神傷。

第一次接到花山文藝社張總編的電話,帶來的是一個幾乎令我話筒都拿不住的消息:閻麗老師上週去世。翻看工作記錄,國慶節前我們還一起拜訪過一家“圖書廣告公司”,我還約請她來過公司,談我的出版的計劃,希望在小說方面得到她的指點。每次我都能收到她手寫的信,告訴我應該怎麼樣做,具體到數字。上週給她遞了一個快件,還給她打電話諮詢是否收到。當時她就在醫院,說沒去辦公室。我客氣地說了聲不打擾了,居然就是我和她最後一句道別。通過張總編的電話我才知道,她是換過腎的。但是平時的接觸根本看不出來,她的敬業和她的勤奮,實在是出版社中少見的。工作的交接很清楚,一本書的結束和一本書的開始。另一本書還是在她的努力下爭取通過審查的。再也聽不到她的聲音了,桌上還擺著她送我的五卷本豐臣秀吉。

昨晚看龍應臺的《目送》的選摘,我們都到了“目送”的年紀。目送秋葉的離去,目送一個消失的背影……無限哀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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