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軍2發炮彈沒炸,冒起煙塵,有人喊:毒氣彈,戴防毒面具

【一縷硝煙23】

1979年2月,我所在的31師92團無坐力炮連,配屬步兵一營攻下越軍104號高地後,緊隨二連沿山脊向西追擊越軍殘敵。路上,大夥停下來休息。我在一個棚子裡躲陰涼。

一個小胖子兵也看上這塊陰涼,一聲不吭地靠竹牆坐下,我打量一眼,不是我們連的。那個兵沒搭理我,只顧低頭擺弄手裡的小鐵盒。

“啥好東西?”

胖子兵沒吭氣伸手遞給我。接過來一看,小鐵盒上寫著的是漢字,大字是“抗煙劑”,下邊一行小字寫著“天津”等字樣。

“哪兒來的?”

“上邊洞裡撿的。”

越軍2發炮彈沒炸,冒起煙塵,有人喊:毒氣彈,戴防毒面具

越軍資料照

實在可惱!這種東西從來沒見過,大概又是中國新研製出來的好東西,咱自己還沒捨得用,卻在對手的掩體裡存著,用來對付當年的同志加兄弟。

我把鐵盒遞回去,順便嚇唬一句:“這東西不知咋使,別瞎擺弄,小心爆炸!”

說話間,背後山溝裡真的轟隆一聲響,估計是一發小口徑迫擊炮彈,距離太遠沒人在意,我繼續享受著草棚裡吹出來的小涼風。

人說樂極生悲,這話半點不假。坐在陰涼處不足三分鐘,只聽耳邊呼呼風聲,敵人突然打來的一排炮彈在我左側爆炸,腦袋轟地一下就什麼也不知道了,昏迷之前還閃出一個念頭:“不好,死啦!”……

醒來時,左耳左眼連帶左半個頭全被包住,外界傳來的聲音顯得十分遙遠。我掙扎著想坐起來卻沒成功,不知什麼東西壓在腿上。伸手揉開血漿糊住的右眼,見衛生員張開祥蹲在身邊,心中頓時踏實了許多。

看到我醒來,張開祥的嘴巴湊到我沒被包住的右耳邊說:“炮彈把你從牆洞推進來,掉進棚子裡的戰壕,正好壓到我身上。頭上的傷口包紮了,其他地方沒發現有傷,你睡著時檢查過。”

嗨!真會說話,分明是被炮彈震昏,從他嘴裡說出來卻變成“睡著時”。

炮彈氣浪把我推入竹牆,掉進穿棚而過的交通壕,恰好砸在衛生員身上。應該是在竹牆上扒開那個洞的功勞吧,也是咱哥們命不該絕!

越軍2發炮彈沒炸,冒起煙塵,有人喊:毒氣彈,戴防毒面具

張開祥替我搬開壓在腿上的雜物,我掙扎著做起來,摸著包在腦袋上的三角巾問:“左眼怎麼樣?”

“不知道。頭上的血不少,怕是傷著哪根動脈了。”

我按按包住的左眼,沒感覺疼,估計不會有大事。

“連隊往哪個方向去了?”

“光顧著包紮,等包好已經沒人了。我一直在這裡等你醒過來。”

“昏了多久?”

“不長,也就三五分鐘。”

鎮定下來之後我開始獨眼打量四周。棚子裡除了我和張開祥之外,對角還一動不動地躺著個戰士,前胸的上衣被血浸透一大片,右腿也滿是血。我用下巴指了指:“那個兵是誰?怎麼樣?”

“我把他拖下來的時候已經犧牲了。帽子裡染了血,看不清姓名,有幾個字好像是54分隊。”

54分隊是一營機槍連的代號。

想起來了,是坐在我身邊玩弄鐵盒的小胖子。

——後來我查過,一營機槍連在104號高地只有一個戰士犧牲,叫李仕俊,雲南魯甸人,他大概絕沒想到無意中替我擋住了致命的彈片。

越軍2發炮彈沒炸,冒起煙塵,有人喊:毒氣彈,戴防毒面具

當務之急是尋找連隊。手上沒有地圖,回憶在105號高地研究地形時留下的印象,當前位置應該是104高地主峰向巴萊公路延伸的山樑中段。我閉眼分析:巴萊公路在主峰西側,潰逃之敵是沿山脊朝公路方向跑的,如果我們貿然往西,說不定會誤闖敵群;西南方向的高地仍在敵人手裡,上午封鎖“鯊魚脊”的機槍就是他們打的,連隊不可能往那個方向走;向北也是一種選擇,但絕對不行——那是祖國的方向,往北一步意味著退縮,這些年的革命氣節教育刻骨銘心!況且,北側是敵人的防禦正面,地雷肯定少不了。或許連隊已向主峰轉移,即使找不到本連,剛打下的主峰也會留人固守,必須先設法找到自己人!

我睜開眼睛,把頭腦中閃過的各種分析說出來,然後決定:先回主峰!

張開祥攙著我原路返回,儘可能沿著敵人留下的交通壕走,沒有交通壕的地段也儘量設法避開明顯地物。四周槍聲完全停下來,除兩發炮彈在百十米外爆炸,平靜得不能再平靜了,估計敵人一時組織不起來大規模反撲。沿途一個人也沒遇到,過火的茅草和竹林一片漆黑,被機槍封鎖的“鯊魚脊”也消停了,倒在槍彈下的傷員抬走了,看來一營對這一帶進行過清理。

左眼被包住,右眼也感覺模糊,張開祥攙著我走走停停,下午四點多才到達主峰。

越軍2發炮彈沒炸,冒起煙塵,有人喊:毒氣彈,戴防毒面具

鄧澤富正在組織搶修工事,見到我猛然一愣:“怎麼回事,負傷啦?重不?”

“問題不大,可能是彈片傷了哪根小動脈。”張開祥替我回答,他是不想讓我多說話。

鄧澤富是一連指導員,四川大竹縣人,比我早一年入伍,我倆的緣分是1974年同一天提拔為排級幹部。

見我沒大事,鄧澤富拍拍身邊一個戰士的肩膀:“到那邊再修個掩體!”

隨後,他不由分說把我塞進剛挖好的貓耳洞:“老夥計,老老實實躺在洞裡休息,不喊你千萬別出來,頭部負傷可馬虎不得。放心吧,有我在就有你在!”

見無坐炮連沒來主峰,我可真的有點拿不準主意了,難道他們躲過那陣炮彈之後又回到竹棚附近?抑或根本就沒走多遠?

張開祥判斷:打完104就算完成了配屬步兵的任務,連隊會不會已經撤下高地?

我倆正趴在洞裡分析各種可能,外面不遠處一片大爆炸,不知從什麼方位打來七八發炮彈,貓耳洞頂被震下來一大塊。洞外二十多米的戰壕沿上,

兩發炮彈落在虛土裡,沒爆炸卻冒起一片煙塵。洞外有人高喊:“毒氣彈!各班注意,戴防毒面具!”

一連的弟兄們手忙腳亂地防毒氣。我伸手一摸,卻發現防毒面具包沒在身上。

向主峰運動時,總覺得身上少了點什麼,現在想起來了,不僅眼鏡沒在,而且防毒面具也不見了,大概在竹棚包紮傷口時弄丟的。

見我東摸西摸,張開祥迅速取下已戴好的面具,轉過身套到我的頭上,然後急速撕開一個急救包,從水壺裡倒點水打溼紗布墊,用三角巾緊緊捆住自己的鼻子和嘴。

我倆臥在貓耳洞裡,按照防化的常識臉部緊貼地面。

五六分鐘後,外面有人說話了:“啥子鳥毒氣呦?是兩發臭彈!龜兒子們在嚇唬老子。”

原來如此!兩發啞彈砸到戰壕沿的虛土上,掀起大股黃色煙塵,鬧了一場虛驚。越軍的武器雜七雜八,多個國家的炮彈混合使用,出現啞彈是正常現象。

雖說如此卻也後怕:倘若真是兩發毒氣彈,張開祥在嘴上捂個急救包就能擋住無孔不入的毒氣嗎?不錯,上防化課時的確講過這種方法,那是無奈之舉,誰也沒親身體驗過。

一連副連長羅仕權挎著衝鋒槍走來。我倆平常挺熟,戰場上更不用客套,見我頭上捆著急救包,也只是見多不怪地問一句:“傷啦?重不?”

“不重。”

“不重就行!龜兒子們的炮彈打得準,多加點小心。”

難怪敵人炮彈打得準,這一帶在人家手裡經營多年,恐怕每個角落都提前標定了射擊諸元,單等對方登上陣地之後裝彈發射,能不準嗎?

越軍2發炮彈沒炸,冒起煙塵,有人喊:毒氣彈,戴防毒面具

越軍炮兵陣地

聊幾句才知道,羅仕權也是剛剛躲過一劫,那是戰友楊正喜用命換來的:

一連緊隨二連上到主峰之後,敵人的遊擊炮時不時打幾發,幾個新兵東奔西跑不知所措。“臥倒!快臥倒!”

副連長羅仕權跳上塹壕指揮大家隱蔽,九班副楊正喜跳起身,不顧一切地衝上來把羅仕權推下塹壕,卻被一塊炮彈皮正正擊中頭部,連句告別話都沒留……

(未完待續)

越軍2發炮彈沒炸,冒起煙塵,有人喊:毒氣彈,戴防毒面具

【作者簡介】許向斌,河北唐山人,1970年參軍,歷任指導員、副教導員。1979年參加對越自衛還擊戰,連隊立集體一等功;1984年參加“兩山”作戰,所率營的二連獲“者陰山鋼刀連”榮譽稱號。1986年轉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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