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闖入雨崩,沒有歌吟唱,卻在心裡是明亮的

住慣了城市的我,還是會在某個時候對遙遠的地方產生嚮往,想去自然裡經歷一個跋涉的過程和一番心境的歷練。雖然在高海拔的香格里拉,四季裡都有寒風在曠野裡迴盪,但還是嚮往純淨壯觀的雪景,所以我一個人大膽的闖進了梅里雪山,雨崩村。

一個人闖入雨崩,沒有歌吟唱,卻在心裡是明亮的

行囊中的東西不少,但我想,卸了那些物件也不會輕鬆,因為肉身和人心,本已是一些沉甸甸的東西,能將之託載上山,也算一種歷練。所以我走向雪山的腳步是帶著一種超越自我的決心的。

一個人闖入雨崩,沒有歌吟唱,卻在心裡是明亮的

這真是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德欽西當村下的瀾滄江,似乎也流瀉著閃爍著明亮的光澤。這是我起步爬向雨崩的地方,在山下的寺院裡點起了酥油燈,這燈不僅是點給神佛的,還是照亮自已的心境的。身心明亮,置身的環境自然明亮,我一路向上托起的希望就會活躍閃爍。

一個人闖入雨崩,沒有歌吟唱,卻在心裡是明亮的

山勢較陡,小路崎嶇,然而處處密林,林間充滿潤澤之氣。陽光一點點,一片片地在樹技上,在綠葉聞撒播,就像航燈和指盤,又像活靈活現的生命運動,更像靈性的自然本質在驅動人間擺設的隊伍。常年的城市蝸居生活,腳底僵硬,每一次抬起來踩下去,都要克服一些平日裡養成的矯氣,俗氣。但鳥鳴啾啾中,松鼠竄動間,腳底幻空幻飛,頓生風采。

一個人闖入雨崩,沒有歌吟唱,卻在心裡是明亮的

林間小徑上,朝山轉經的人絡繹不絕,多揹負著準備露宿風餐的簡單物品。迎面而來的,都笑著打個簡短的招呼,有身後急促而來的,便側身讓路。絳紅色的臉龐上,透著一份明顯的善良和寬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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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遇一位年過70歲的藏族老阿媽,拄著柺杖在越來越陡的路上一步步往前,沒有蹣跚的步履,沒有痛苦的表情。而許多年輕人的雙腿已酸脹,腳底已灼熱,臉上,身上已大汗淋漓。老人家從容的姿勢和慈祥的面容,一定有顆堅韌的心。她說,她從拉薩來,走了12天。她不停的往雪山方向走,只要往陽光最燦爛的頂峰仰望,就能把一個人累積在心中的傷感和委曲踩在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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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密的松材林已過,前面就是丫口,許多人在歇息。停下來一抬頭,猛然發覺雪峰亮閃閃地出現在視野裡。沒有一絲雲彩。完全是純淨的藍天作背景,完全是光芒四射的太陽作點綴......沒有出發前幻想的飛奔,呼喊......眼前現卻只是寧靜極,是什麼洗空了嘈雜的胸腔,是什麼除去了張揚的情緒?有人說累,但也舒坦,想在這裡坐著發呆,或者不停地往前走,反正,沒有辯駁,隨緣,順其自然是為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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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雨崩村要下一個陡坡,坡上多半是灌木叢,路徑彎曲但不險,一路下來,全身無遮擋地頂戴著陽光。眼裡都是雪峰,腳下便得輕快。到了坡腳,一股溼潤涼爽的氣息沁人心脾。一溪澗,冰雪融化流淌而來,濃濃的綠蔭籠蓋溪泮,水氣清涼,草木含露,亮閃閃的陽光頂戴悄然隱去,清澈明快中,息呼吸明快起來。調動靈感,樂趣盎然,相視而笑,這是到了雨崩人的家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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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將雨崩村團團圍住,無任何便捷的交通工具,與外界的聯繫全靠人背馬馱,馬便便成為雨崩人生存中最主要的依託。在如今這種旅遊興起的時代,村子上方屹立的皚皚雪峰和雪峰下的神瀑給他們帶來生計,雨崩人自然是倍感幸福的。夜晚來臨,明月下的房前屋後,還會隱隱聽到此起彼伏的馬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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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崩村就像是梅里雪山在其腳下鋪設的人間場景,只有梅里雪山幾十年如一日完整地傾聽接納了這裡的一切動靜,這裡的淡淡人氣也給予梅里雪山人間的想象,所以雪山和雨崩村之同流動的氣息是和諧的,這種和諧在這樣寧靜的夜晚,是讓月光給鋪展著的,是馬鈴聲給彈琴著的。漫步在並不開闊的村舍田間,心中紛至沓來的煩惱往事,不由得低頭,悶悶地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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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頭,循著鈴聲,發覺空間無限擴大。月圓如盤,灑下的光清冷冷的,明晃晃的,似乎連這小小的村落也變成月亮中的一部分,人的詞彙大匱乏了,載不動自然的神韻。但這月亮似乎還為更壯觀的景緻作襯托,本來就極具超凡風韻的梅里雪山緬茨姆峰面容在這朗月清輝映照下,比在太陽下更具一種神韻。四射的光芒變為內蘊的清純,冷峻地超然於群峰之上,又慈樣地蒞臨於靜謐的夜色中,使自然天使的風骨穿透遠途行者的夢境。月夜的腳步是輕盈的,過去了又似乎沒有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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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一點點地亮起來,在陽光還沒有迸射之前,雪峰沉浸在藍天中,渾身已透足了光,那光亮搖搖欲發人心的距離也大遙遠了,貼近不了這種極致的堂皇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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炊煙中,雨崩人的生活開始忙碌起來。客棧中旅人也紛紛起來。山野裡的小徑上,轉經人已走在前面,正帶著激動的表情向雨崩方向爬去。馬鈴聲不像在月夜的此起彼伏,而是交匯轟響了,急促地想要召喚起生意。陽光灑向山野,所有的事物都被照得暖洋洋的。歇息了一夜的旅人腳步又輕快起來,直向瀑布方向抬升而去。雪峰在清晨搖搖欲發的光亮此時終於進發,雪光陽光交相輝映,一方天邊很快讓光芒給衝刺了......從西當爬山至丫口處初睹雪峰之容不激動,此時雪景光芒更近,心底也是靜靜的,滿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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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崩神瀑布赫然映入眼簾,年邁的轉經女人在前行走,柺杖點擊坡路的聲音本來是有些沉悶的,此時卻明快起來,她眼裡分明已打開了一種境界,旁人無法言喻。這傳說中的神瀑並無強烈的傾瀉之勢,而是從高高的聳人藍天的崖上絲絲縷縷地飄灑下來,在接近地面時形成水霧,水霧中一條祥和的彩虹出現,所有人都視此為吉兆,紛紛轉至崖下,受其潤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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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陽光強烈起來,光熱之韻與冰雪契合而成的瀑布也越來越生動了。有虔誠的藏歌響起,循聲望去,見三個藏族女人卸下簡單的行囊,仰望著瀑布合唱著。分明看見歌唱者眼睛裡飽含著淚水,淚水裡有陽光在閃爍,有彩虹在顯現。她們的頭髮本來是灰燥的,此時卻潤滑極了,光亮極了。

一個人闖入雨崩,沒有歌吟唱,卻在心裡是明亮的

幸運是攀登跋涉的結果,人間的風霜雨雪在這裡昇華為希翼。似乎我也有許多心情要傾訴,似乎我也有了不再下山的想法,但我沒有一支如此自然而然的歌可以吟唱。此刻的我是明亮的,此刻的梅里雪山是明亮的,此刻的雨崩是明亮的,如雪山一般久遠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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