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窗 外

散文:窗 外


窗 外


我現在住的“清遠雅居”,是城中心的老小區,多年前從朋友那裡買的二手房,加上免費贈送的陽臺,有150多平米。買這套房時,我還是單身。除了沒有電梯、臨街吵鬧外,幾乎挑不出別的毛病。

房子在五樓,從窗口就可看到行道樹的樹梢,偶爾還可發現許多不知名的小鳥。如果順著行道樹一路望過去,加上想象,無視那些高樓大廈,便有了身處小森林的感覺。因為這些行道樹,我不再計較樹下來來往往的車輛、行人、店鋪裡傳來的喧囂、還不想消失的霧霾。畢竟,在城中心,很少有這麼大片養眼的綠色。

有年初夏的早晨,突然發現這些樹梢肆無忌憚地超過了我家陽臺,觸手可及,大有窺探我室內隱私的架勢。好像那些樹不是長在街道,而是長在我家裡。有了這些金枝玉葉,先生不敢再說我不接地氣了。但沒過幾天,幾位身著橙色制服的環衛工人就開著一輛大車氣勢洶洶地趕到我家窗外,及時阻止了它們的探索,它們的藍天夢被砍斷了。望著環衛車轟隆隆地拖走被切割的樹梢,我倍感失落。


散文:窗 外


城裡的樹木也不自由,特別是行道樹,常常被挖出來移過去,不停地“換防”。即使能夠在一個地方紮根下來,也不允許隨意生長,只能在規定的高度和寬度之內立足,一旦衝出界定的範疇,就免不了修枝剪梢的命運。好在我窗外的這條小街暫時還不在拆遷、重建規劃範圍內,這些行道樹也就可以在這裡暫時安頓下來。

這些行道樹,每年都會最先告訴我春天來了。這讓我覺得,城市的春天,是從這些行道樹開始的。在窗口,我每天都會發現嫩芽爭先恐後地冒出來,像新生兒一樣乾淨明亮,天空也彷彿明淨了許多。它們看似嬌弱,但無論多少次倒春寒,都擋不住它們長大長綠。要不了幾天,綠油油的新葉就淹沒了褚黑的枝丫。那些從冬天殘留下的老葉,這會兒便灰頭土臉地悄悄讓位了。我曾經以為秋季才是落葉的季節,事實上,許多葉子要到春天才會掉落。樹像人一樣,也需要換裝。春天來了,脫下沾染一年灰塵的舊衣,讓自己煥然一新。我喜歡在春天的窗前打望,陽光明媚,賞心悅目,生命的力量正在蓬勃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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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好的事物往往短暫而匆促,春天也一樣,我來不及好好享受,炎熱的夏季已經來臨。整條街不知何時變成流淌著綠色的小河。在枝葉掩映下,過往的車輛、行人便多了些朦朧。街道兩旁密佈著各色小吃店、服裝店、雜貨鋪、菸酒行、小超市、藥房……基本上滿足了附近居民的日常需要。到了晚上,總有一些人像是喝多了酒,鬧鬧嚷嚷,嗓門大得整條街都能聽見。偶然會有人在街邊吵架,狂躁的音樂聲也蓋不住他們噴發出來的火氣。這是一條煙火氣濃郁的街道。這些行道樹,目睹了多少生活的匆忙和無聊。如果行道樹有心記下這裡發生的點點滴滴,算得上一部紛繁蕪雜的生活之書。

我最喜歡的還是清晨的時光。整個城市還未完全醒來,小鳥們已經在樹梢歡叫歌唱了。因為枝繁葉茂,我只能看到小鳥影子般從這根枝丫閃到那根枝丫,由此引發的枝葉顫動。它們往往是一群,沿著行道樹一路戲嬉遊玩過去。白天,它們的身影少一些,大概是樹下的世界太喧鬧,另找清靜的地方去了。

到了秋天,行道樹開始有了顯著的變化。我才注意到,原來它們並不是一個品種,兩棵銀杏樹是從另一條小街延伸過來的,最先把自己染成金黃色。而後是三棵欒樹,枝頭冒出黃色的聚傘圓錐花序,隨著天氣逐漸轉涼,由黃色變成紅色。還有榔榆樹,葉片顯出半黃的跡象。銀杏樹在幾天絢爛之後,就紛紛掉落,不幾日,就變得光禿禿的了。欒樹和榔榆樹雖然沒怎麼掉葉,也漸現老態,光澤黯淡。

小鳥的數量比春天多,可還是那麼的小。好像有行道樹的庇護,它們從來不怕人,嘰嘰喳喳地把樹梢當成了遊樂園。它們喜歡待在欒樹碩大的花枝上,遠遠望去,好像活動著的花朵。

我和先生經常站在窗口,想搞清楚這這些樹花結不結果子,但始終不敢確定。落光葉子的樹顯得有些蕭瑟,而不落葉的樹也像受了感染似的無精打采。整個冬天,成都幾乎不下雨也不下雪,天空陰霾的時候居多。好在平時事情多,無暇傷感哀愁。加上這些不離不棄的行道樹和樹上的鳥兒,在四季更替中適時地穿插在我們匆忙的生活中,使窗外的世界顯得生動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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