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樹…………

老樹…………


院子的東北角要有一棵樹上老樹。棗樹也好,石榴也好。

最好是棗樹,每當春天到來,滿院棗花香,蜜蜂可以採蜜,我能看到虯龍似的老枝上,成千上萬朵的小黃花,一簇簇一叢從,陽光下彷彿在對著你笑。

夏天一樹綠蔭,中午可以在樹下納涼。放一口茶桌,沏一杯濃茶,老人搖著扇子,娃娃們在懷裡打著盹兒,一會兒進入夢鄉。小風兒忽忽悠悠,又清又爽,哪像空調屋子,風又硬又涼。

秋天葉子一落,到處都是紅彤彤的果子。我們可以拿著杆子打果子。杆子高高舉過頭,乓乓的打在樹上,噼裡啪啦的果子掉下來,砸在樹下人的頭上,頓時有嚷嚷的有喊的,有呲牙咧嘴亂蹦的,還有忍著痛趕緊搶收遍地紅棗兒的,大家邊吃邊忙,滿口又脆又甜的棗子,滿院子都是豐收的喜悅。

冬天大雪紛飛,我可以坐在窗前畫畫。屋裡暖烘烘的,院子裡的老棗樹上落滿了雪掛兒,偶爾跳來一隻麻雀,嘰嘰喳喳的,那雪條兒成團的落下…

石榴也不錯,我喜歡漫天曼地的石榴花,火紅火紅的,像生命一樣吐芳華。

秋天石榴掛滿枝頭,像一個個小燈籠,咧著嘴露著笑兒。

石榴像徵什麼來著,哦對,象徵子孫滿堂,多子多福!

都有最好了,秋天的時候,又能得石榴又能得棗兒,想想我就高興。

可惜我也只能是想想。

我家沒有棗樹,也沒有石榴樹,甚至連一棵老樹也沒有。

我曾幻想著有一顆小樹陪著我們長大,變老。等某一天,我可以指著她說,看,這樹比我還老。他見證了咱家的歷史,見證了滿院的悲喜,見證了風霜雨雪,見證了兒女情長。它年輪裡沉澱著老人們的故事,也沉澱了年輕人的夢。

可是我們家沒有。

小時候院牆西面有一排高高的大白楊,我們曾在樹上蕩過鞦韆,藏過貓貓,也曾調皮爬樹,藉著它上牆。後來新房蓋起後,就再也沒有了。

我真希望院子裡有棵老樹。

有一回爸爸說去買一棵老樹吧。我心裡暗笑,這有什麼意思,別人家的老樹,見證的是人家的歷史,把它搬過來有什麼用?

我想要的是自己家裡長大的老樹。

我真想要一棵自己家裡長大的老樹。而這已經永遠只是奢望了。

人生遺憾多,這也許就是其中之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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