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學的記憶【十九】
文/雨農
峰離開後幾個星期我都不能適應，總是時不時以為還在我們身邊。
元旦的時候我收到了峰的第一封信，隨信附有一張軍裝照和幾張賀年卡，信中告訴我，新兵訓練已經結束，他已下到連隊，駐守在西部邊陲崑崙山口的一個邊防哨所，哨所官兵共五個人，多半年冰雪封山，條件很是艱苦，物資運輸全靠駱駝運輸，班長是個老鄉，對他很照顧。讓我們放心，並說他準備明年報考軍校。
下午放學後，我給幾個好友看了峰的照片禾來信，並給每個人的賀卡，大家非常開心！
晚上回到住處，我拿出了稿紙，開始給峰覆信。轉達了大家的問候與祝福，並介紹了學校的情況和自己的想法。這時晴輕輕走了進來，她帶來了一疊賀卡，是幾個好友給峰的，她把一張自己製作的精美賀卡遞給了我，說：“這張給你的”，轉身就走了出去，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她已出門而去，一段熟悉的體香留在了屋內。
我打開賀卡，一行娟秀熟悉的字跡映入眼簾，“為著明天美好的生活，小心著意描繪今天的圖畫！”。
我把寫好的信和一疊賀卡裝在一個大號的公用信封裡，封好，寫好收信地址，準備明天一早拿到縣委收發室蓋個章不用貼郵票就可以發出去了，因為用的是縣委的牛皮紙大信封。
早上早讀的時候我在還晴的《全宋詞》裡夾了一張自制的賀卡，裡面貼了一個銀杏葉，寄語是“友誼地久天長，歲歲平安幸福！”。
臨近期末考試的時候，一天下午，我遞給她一個紙條，‘’放學後我們一起去吃飯。‘’她又遞給我個紙條，“去哪裡？”，我在桌上劃了個十字，並在中間一點，她會心的笑了。
下午放學後，我在校門外的法桐下看著她一個人走了過來，街頭的路燈幽暗的光透過法桐茂密的枝葉稀疏的灑在靜寂的水泥路面上。路上行人很少，沒有了白買的喧囂與吵雜。我們一前一後行走在靜寂的街道。隨風飄落的樹葉在腳下瑟瑟作響。
不長的一段路我們走了很長時間。來到一家拉麵館，這是我們縣城一家有名的麵館，兩年多我還沒有光顧過一次，每每路過這裡，生意一直很好。大概因為天冷，店裡晚上顧客很少。我們在靠近裡面的一張桌子相對而坐，我向老闆要了兩碗麵，一碗七毛。
晴笑著問我：“你平時連早點都捨不得吃，咋今天想起請我吃飯了？”我說：“老吃你帶的東西，我心裡不舒服。”她笑著說，“哪你天天請我？”我苦笑著說：“我很想……”
不大一會兒，老闆就端來了兩碗熱氣騰騰的牛肉拉麵，清湯上面漂浮著幾片誘人的牛肉片，我趕緊嚥了下口水，怕她看見。
她從碗裡撈出了一些面放在我的碗裡，說：“我吃不完，你多吃些。”我明白，她知道我們農村來的孩子飯量大。
父親當時每天二元多錢的工資維持一個家庭是很不容易的，況且母親常年有病要花錢，弟妹還要上學，所以我每個星期一元錢的早點錢是捨不得花的，所以我從來不吃早點。她也可能以為我們農村娃沒有吃早點的習慣。
我不敢正視她那雙純美的眼晴，只顧低頭吃飯，我也知道她在看我狼吞虎嚥的樣子。
這頓飯我不知道是怎麼吃完的，直到走出了飯館，頭腦還一直在一種混沌的狀態之中。
在回學校的路上，我們依舊一前一後的走著。我幾乎能感覺到她的心跳，腳步聲依舊清晰，她修長的身影在冰冷的水泥路面上緩緩移動。這樣一直默默前行，秋葉依舊蕭瑟。
我靜靜地看著她走進了學校大門，我又獨自向住處走去，一個人的街道，只有身後的影子作伴，秋葉依舊蕭瑟。
這是我平生第一次請喜歡的女孩子吃飯，也是唯一的一次，永遠地留在了我美好的記憶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