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歲,不抽菸,不喝酒,人生追求不給兒女找麻煩


91歲,不抽菸,不喝酒,人生追求不給兒女找麻煩

大學室友胡江龍的婚禮結束後,我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去趕回北京的高鐵。

倒不是婚禮有多忙,而是過去的一週都沒有怎麼好好休息,熬夜、失眠、多夢,漸漸成了生活的主旋律,整個人彷彿在一點點地流失著什麼。


地鐵上的人並不多,我找地方坐下後,便一直低頭看美食節目,那些顏色鮮亮、工序講究的食物有減壓效果,不信你可以多看幾期試試。


過了一會兒,忽聽身邊的一老爺子衝對面的老爺子喊了一嗓子:“你,今年多大啦?”

對面的老爺子,慢慢地抬起手,比了個“七十四”的手勢。

“我,今年九十一。”老爺子的聲音裡帶了自豪。

我猛地抬起了頭,是的,我被驚了一下,甚至坐下的時候,我根本沒有留意身邊還坐了一位老爺子。

再看老爺子,頭上戴了一頂白色的帽子,眉毛和胡茬花白,眼窩深陷,但目光卻格外有神,臉上有幾處老年斑,其中一處面積稍大。

老爺子見我看了他一眼,轉過頭對我說:

“我,眼不花,耳不聾,自己出門坐地鐵,不用人跟著。”

我衝老爺子比了個大拇指,說:“您真棒。”

老爺子笑了笑。


“自己出來,家裡人放心嗎?”我問他。

“孩子們都忙,老大家的閨女生了孩子,他去北京看孩子了,我也不想給他們添麻煩,自己走走沒問題。”他的語氣遲緩卻又有重量。

“這一輩子,大江南北都跑過了,往北到黑龍江,往南也跑了好幾個地方,在西安生活了十八年,上學和工作都在那裡。”

“活了九十一了,人生追求……就是不給孩子們添麻煩吧,他們都忙。”

老爺子一句接一句地說著,地鐵呼嘯,我把耳朵儘可能地貼得近些。

“平時喝酒不?”我問他。

“不喝酒,也不抽菸,年輕的時候就不怎麼喝酒。”他說。

“我爺爺,活了不到六十歲,抽菸,喝酒,最後整個肺都不行了。”我同他說。

“肺很重要,最後都壞在了這裡。”他指了指自己的胸部。

“我奶奶她那邊都長壽,她父親活了九十六,母親還活著,現在也九十多了,但沒有您精神好,經常忘事,剛說過的話還會一遍一遍地問。”我說。

“那是老年痴呆症的表現,人老了就會忘事。”老爺子說。

“我”,我用手指了指自己,“怕死,有時候一想到死就害怕。”

我試圖從這樣一位長壽的老爺子嘴裡得到一些開解,但老爺子只是笑了笑,淡淡地說了一句:

“活得,淡然一些就好。”

……


就這樣,我和這樣一位素不相識的老爺子聊了一路,他在我的前一站下車,等車挺穩了以後,他慢慢地抓住扶手站了起來,又慢慢地走出了地鐵。

我看著略微彎曲的背影,心裡百般滋味,敬佩他豁達樂觀的人生活法,同時還敬畏生命本身。

我沒有從和老爺子的對話中,找到生命本身以及我過往對死亡恐懼的答案,但老爺子的形象,以及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在我的腦海裡起起伏伏,反覆縈繞,跟了我整整一路。


這一路上,我想到了我的爺爺,如果他沒有被疾病纏身,如果他沒有走得那麼早,他應該每天都活得很開心吧,他的大孫子給他生了兩個小重孫,他的二孫子考上了大學後來在北京參加了工作,他的其他幾個孫子孫女也都找到了適合自己的人生道路。

這一路上,我想到了我的家人,老人和婦女在老家數著日子盼新年,因為新年才可以一家人團聚;父輩的人大都四十多歲甚至過了五十,但還是幹著體力活整日整日地勞動掙錢;年輕的我們散落在離家很遠的地方,做著自己的事情,彼此很少聯繫。我們都在人生這條路上奔走,從這頭到那頭,我們也想在一起生活彼此照應,但卻真的沒有辦法。

這一路上,我還想到了自己今後的人生道路,我可能沒辦法像大多數人那樣去過結婚生子、兒孫滿堂的生活,因為那對於我來說是沒有什麼意義的,可什麼又是篤定了有意義的事情呢?我還沒有想明白,但我得儘快想明白,因為時間一直在走,我不能浪費得太多。


我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只能用文字,把這次特殊的相遇與聊談記錄下來,若日後再為生命苦惱時,拿出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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