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在癌症晚期的最後時刻

這個夜晚,凌晨四點,烏濛濛的月光,黑洞洞的天空,喧囂的聲音,此起彼伏,高樓下,陰影裡,蟄伏著一隻只怪獸,隨時要竄起吞噬人命……

父親側臥在草蓆上,蜷縮成一團,雙腿和手臂浮腫,上半身只裹著一層皮,肋骨突起,乾瘦得不成人形,喉嘍像一個破風箱,呼呼地喘著濁氣,嘴裡不斷地流著血色的濃痰,表情異常痛苦,蜷縮在身上的被子一起一伏,顯示還是個活物,雙眼緊閉,時而緩緩掙起,卻無半點光芒,雙手時而舉起,凌空虛抓,想要抓住點什麼,終究無力放下,偶爾,含含糊糊地喊著什麼,似是人的名字,又聽不清楚,生命只剩下了倒計時……

父親的形象在腦海裡反覆播放,曾經暴躁的時候、寒酸的時候、孤獨的時候、老態龍鍾的時候……

你終於要走完你的旅程,雖然有太多的遺憾,太多的不捨,但這是宿命,誰能倖免?放下吧,赤條條地來,赤條條地走……

你已經延續了香火,完成了使命,剩下的交給你的兒孫吧!

你一生平庸,卻並無汙點,我們知道你也盡了力,不曾埋怨你,仍然愛你!

你永遠活在我們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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