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石‖故鄉在山重水複中

山林筆記

新冠毒魔肆虐,賡續了幾千年的庚子年春節,在恐懼與煎熬中囫圇度日,轉眼過了元宵,天氣時雨、時晴、時霧,村莊在季節的更迭中安然無恙,宅得久了,就在寬大的陽臺上看山,山從大別山餘脈迤邐而來,被長江斷然一吼,又似乎戛然而止,形成一片狹長的北沿江沖積平原。

秋石‖故鄉在山重水複中

山從四面圍合,把一個個村莊圍成屋舍儼然、雞犬相聞、山清水秀,山在鄉村譜系中,維繫著血脈和衍生,“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老祖宗的一句話,讓世世代代的山裡人活得心安理得,日子瓷實、閒逸而滋潤。

立春一過,山就從冬的桎梏中掙脫出來,像一匹匹桀驁不馴的馬,馱著春的消息。一場翩然而來的雪,給沉寂一冬的山注入了勃勃生機,微風一吹,樹枝、樹葉、竹梢、草尖上,白皚皚的雪就紛紛滑落,清澈入骨的雪水,侵入泥土,匯成溪流,唱著山歌,東流入海;冷不丁,蟄伏已久的太陽,從東山頭露臉了,金燦燦的光芒,讓折磨人的低溫天氣,一下子暖和起來,焦慮中的人們,瞬間亢奮了,有人喃喃自語:“老天爺終於開眼啦!”彷彿幸福已經觸手可及;但是,世事多磨,老天在灰暗的暮色中,風雲突變,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氣溫驟然下滑,春寒料峭,人們不得不從窗戶中探出頭顱,村莊朦朦朧朧,一彎彎白色炊煙,從高高的煙囪中嫋嫋飄出,匯入白茫茫的霧氣中,村莊愈加縹緲了,猶如一幅淡雅的水墨畫;而此刻,山巒被白霧團團圍困,有時露出山尖,有時露出山腰,有時被圍成一片空茫,什麼也看不見,儼然一個空靈的世界。

推門見山。

山,在歲月的流轉中巋然不動。

山,在陰晴雨雪中掩藏著亙古的秘密。

於是,我走出戶外,走向咫尺之遙的山。

山還沒有來得及褪去殘冬的外衣,草木就解開了春的衣襟,一片片樹葉上掛滿露水,亮晶晶的,毫無冬的凜冽,似乎春天已悄然而至。

秋石‖故鄉在山重水複中

逶迤起伏的山,經過冬的沉澱,愈加靜謐。一條陡峭的羊腸小道,因為常年無人走動,荒草沒膝,綠意盎然的蕨類,茂密的灌叢,高大的喬木,蔥翠的竹林,蒼茫的黑松林,構成了一個童話般的世界,也許是傍晚,鳥們累了,歸巢入眠,聽不見鳥語,森林空曠,只有腳踩落葉的沙沙聲和潺潺的流水聲。森林中瀰漫著一股股腐葉的味道,似乎又有一縷空谷蘭香,擦肩而過,飄入山林,可是,真正意義上的春天還沒有來臨,不過是一種臆想而已。

蹤跡皆無的山,此刻矗立在高遠的天空下,顯得突兀而崢嶸,不見山中飛狐,也不見獾兔突奔,甚至看不到一隻鳥飛過,只有山風呼嘯;覆滿地衣的岩石,裸露在恬靜的暮色中;亂石嶙峋中,白花檵木在漫漫孕育和萌發,緘默不語,一旦春風拂面,素雅的菊狀白花,漫山遍野,清香撲鼻;印象深刻的是那些一樹樹的山蒼子,往往成為春天最早的信使,雨水過後,氣溫回升,淡黃色的花骨朵,米粒似的,呼啦啦,一束束,一團團,點燃春天的火焰。

山在默然中靜煮時光。

山腳下,碧玉般的潭水,倒映著天光山色,幾隻野鴨子,撲稜著掠過水麵,劃出一圈圈漣漪。

“空山不見人,但聞人語響。返景入深林,復照青苔上。”王維徜徉在輞川別墅的詩情畫意,在故鄉的山林俯拾皆是。清晨,沉睡一宿的山林,睜開惺忪的睡眼,活蹦亂跳的鳥們,在霧靄中,亮起了清脆的歌喉,山麻雀無處不在,儼然山林的主人;黑山雀竄上竄下,旁若無人地覓食;畫眉鳥的叫聲格外甜美,像一曲曲輕音樂;斑鳩熬不住了,在某一樹枝丫上“咕咕,咕咕”地叫個不停,似乎已經聽到春天的咳嗽聲;喜鵲是鄉民們生活中的益鳥,總喜歡在村莊的上空或外圍“喳喳”地叫著,興高采烈地駐留和飛翔,偶爾在山林中盤旋……真是印證了一句古話:“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秋石‖故鄉在山重水複中

遠處有钁頭開挖泥土的沉悶響聲,不時有挖筍人“哇”一聲尖叫,挖筍人在竹葉覆蓋的溼潤土壤中,聚精會神地尋找著筍的蛛絲馬跡,脆生白嫩的冬筍,是大山的饋贈,是這個季節無與倫比的味蕾。

山林蒼茫,乍寒亦暖。

故鄉在山重水複中,跨進春的門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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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徐向東

◆二審:藍運良

◆三審:嶽才瑛

◆素材來源:中山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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