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海鉤沉03努爾哈赤——我就攻個城,沒想到差點死了

尼堪外蘭被努爾哈赤嚇跑,讓努爾哈赤得以輕鬆攻下圖倫城。瘦子分析其原因,可能歸功於信息不對等更合適些。尼堪外蘭不瞭解努爾哈赤的兵力,只知道努爾哈赤為報父仇聯合了幾個部落想殺自己。相反努爾哈赤手中掌握著大量尼堪外蘭以及圖倫城的情報。知己知彼,努爾哈赤已有三分勝算。

《清史稿》中記載說努爾哈赤對外宣稱尼堪外蘭是仇人。瘦子認為努爾哈赤此時攻打尼堪外蘭報父仇可能只是一個藉口。努爾哈赤的祖父覺昌安和塔克世死於明軍屠城,尼堪外蘭雖然有騙城的功績,但是下命令屠城的卻是明軍。尼堪外蘭一個女真嚮導,嚮明軍下令屠城,想想都不可能。因此如果努爾哈赤報仇,也應是嚮明朝報仇。

這個藉口的用處一是安明軍的心,二是堵別有用心的部落之口。努爾哈赤受到封賞,眼紅者甚多。當時的建州女真是什麼情況呢?各個部落衝突不斷,努爾哈赤此時就是肥肉一塊,還是特別好吃的那種。

清·史海鉤沉03努爾哈赤——我就攻個城,沒想到差點死了

努爾哈赤在得到了薩爾虎城主諾米納、嘉木瑚城主葛哈善、沾河城主常書的支持後,腦子中可能就已經有了大致的反明思路。為什麼努爾哈赤第一站不攻擊其他部落,去打圖倫城?可能經過努爾哈赤分析,圖倫城比較容易吃下,又或者是攻打圖倫城師出有名,更有可能二者兼而有之。縱觀努爾哈赤統一女真的大小戰役,類似於這樣的攻擊理由,在清史稿中有很多記錄。大部分戰役做到了出有因,戰有果。而後在攻明時才將父親和祖父的仇恨拿來正面剛明朝,列入了著名的"七大恨"中。

不得不說幹大事的人,本就與眾不同。努爾哈赤作為一個部落的老大,主動去跑業務的事情在他有生之年可沒有少幹。按照史書記載,三位部落城主是主動來投努爾哈赤的,小編以為有點扯。努爾哈赤當時一沒有人二沒有錢,還有人盯著他手中的敕書,但是都沒有藉口,再加上明朝剛剛封賞震懾猶在,就暫時放著他。這個時候部落首領即便是與努爾哈赤接觸,在實力至上的女真圈子內,這些人對努爾哈赤的態度恐怕也不會太好。因此真相很有可能是努爾哈赤主動去挖尼堪外蘭牆腳。

剛挖過來的牆腳沒有經過時間的沉澱和事件的考驗,本就不牢固。何況還有看努爾哈赤不爽的本族人在後面捅刀子。龍敦(努爾哈赤三祖父第四子)成功說服薩爾虎勢力脫離了努爾哈赤初建的社交圈。唆使諾米納的弟弟奈哈達勸說諾米納:"今大明尚欲助尼堪外蘭築城於甲板,令為滿洲主,況哈達萬汗又助之,爾何故順淑勒貝勒耶?"奈哈達告訴諾米納後,諾米納遂背約不赴(《清太祖武皇帝實錄》)。

這個時候努爾哈赤手中兵不滿百,甲三十副,克禿隆(圖倫)而歸(《清太祖武皇帝實錄》)。

尼堪外蘭靠著諾米納的情報,逃過了努爾哈赤一次次的追殺,被攆的像兔子一樣。先是逃離圖倫城到了甲板城,二次逃離甲板至明撫順所河口臺。明朝不許其入邊。明軍正攔著尼堪外蘭的時候,努爾哈赤的追兵到了。努爾哈赤看到明軍與尼堪外蘭在一起,以為明軍是出來阻攔自己的。因此便退兵紮營思考對策。《清太祖武皇帝實錄》記載道:是夜有尼康外郎部下一人投太祖曰:"尼康外郎被大明兵阻攔,不容入邊,何故退兵也?"努爾哈赤一聽是誤會,大為生氣,再去追時,尼堪外蘭早跑了。

努爾哈赤恨曰:"諾米納奈哈答二人若不暗送消息,尼康外郎必成擒矣。"努爾哈赤正火大的時候,薩爾虎城主諾米納派人來火上澆油了。諾米納的使者道:"河部夯家並甲孔木二處,不許侵犯,其東加與把裡答二處,乃吾仇敵,爾若攻破與我則已,不然吾當阻其邊路,不容爾行兵。"《清太祖武皇帝實錄》

清·史海鉤沉03努爾哈赤——我就攻個城,沒想到差點死了

嘉木瑚城主葛哈善、沾河城主常書與其弟楊書一聽這話,火大壞了,你諾米納背叛我們在先,又暗通尼堪外蘭在後,現在居然開始對我們這個聯盟指手畫腳,還威脅上了?真把自己當個人物。於是幾人定下了計謀,先放過尼堪外蘭,滅了諾米納!這個計謀叫做——借爾兵甲一用!

努爾哈赤派人告訴諾米納,既然東加與巴里答與你有仇,那就攻擊他們。諾米納與努爾哈赤聯軍合兵後,努爾哈赤說你們是仇人,你得打頭陣,我們後上。諾米納當然不答應。他的兵要是都死完了,分分鐘完蛋。努爾哈赤裝作無奈,說道你不願意上,那就把兵甲武器借給我們,我們上。諾米納不知是計,一聽還有這好事,當下就將武器兵甲交了出去。

努爾哈赤的隊伍拿到了諾米納的兵器戰甲,換裝完畢後,舉起刀兵,並沒有攻城,而是殺向了諾米納。此戰薩爾虎城主諾米納、弟弟奈哈達皆被努爾哈赤殺死,而後努爾哈赤又將諾米納的薩爾虎城拿下。但是此時努爾哈赤並沒有趕盡殺絕,而是讓其逃跑的人重新回去繼續生活,也歸還了戰爭中所俘獲的女人小孩奴隸,仍然讓他們居住在薩爾虎城中。

努爾哈赤沒有太多的精力去整編薩爾虎城,於是薩爾虎在修整好城牆後,又倒向了尼堪外蘭。此時最早投向努爾哈赤的尼堪外蘭族人勸說薩爾虎人道:"尼康外郎前為敵兵所逼,值垂亡之際,往奔大明,(大明)尚爾不容,況肯築城於甲板,令為滿洲主耶?足證前言皆誑吾輩耳!"薩爾虎城這才歸入努爾哈赤麾下。此時的尼堪外蘭逃到了汛納哈所屬鵝兒渾,築城居住。

這個時候努爾哈赤也顧不上理尼堪外蘭了,前面先收了圖倫城,這又收下薩爾虎城,麻煩事情一大堆都等著努爾哈赤處理呢。努爾哈赤首要任務是鞏固聯盟,第一次聯姻努爾哈赤將自己的親妹妹嫁給了嘉木瑚城主葛哈善以鞏固聯盟關係。

這個時候的努爾哈赤勢力在建州眾多女真部落中,可算是有點實力了。努爾哈赤本族人此時終於按捺不住,開始向努爾哈赤的地盤伸手。努爾哈赤什麼人物,會任人欺負嗎?努爾哈赤的胡吉寨被劫,努爾哈赤手下大將諳班哥帶領十二人(兵)追上前來搶劫的人,砍死四十餘人,並將所劫的東西又送回了寨內,因諳班歌勇猛無匹,也叫雄科落把土魯。

努爾哈赤痛下殺手,這點其實在努爾哈赤這裡沒什麼,幹大事的人最忌諱背後有人捅刀子。但被他殺的族人可不這麼想,不就是搶你點東西麼,又沒搶到,還殺我們四十多人,要知道這個時候的四十多人已經不是小隊伍了。女真一般守城的兵力才只有幾百人而已。

努爾哈赤的族人經過這次事件後又聚集到一起,再一次準備搞事。《清太祖武皇帝實錄》記載:有長祖、次祖、三祖、六祖之子孫同誓於廟,欲謀殺太祖。至此,努爾哈赤的族人開始了一系列刺殺行動,但是都沒有成功。

清·史海鉤沉03努爾哈赤——我就攻個城,沒想到差點死了

史料記載說第一次刺殺時是在六月,夏天的晚上努爾哈赤心神不寧,便拿上刀具背上弓箭登上城牆,賊人看到努爾哈赤在城牆上巡視就跑了,第一次刺殺行動無功而返。

第二次刺殺是在九月,這次賊人潛入努爾哈赤的宅院裡,併成功暗殺了努爾哈赤一名家僕。努爾哈赤在屋內聽到了院中狗叫醒來,刺客被驚而退去。努爾哈赤所養的這條名為湯古哈的狗,不知道是什麼品種。瘦子認為這條狗有可能是條大黃狗,也就是"努爾哈赤被黃狗救了"的故事原型。

努爾哈赤族人的搗亂讓努爾哈赤憤怒到了極點。第二年正月,努爾哈赤再次出征。這次便是殺向了自己的族人李岱。這李岱是怎麼跟努爾哈赤結仇的?前面說的努爾哈赤的胡吉寨被族人搶劫,就是這個李岱乾的。李岱所在的城名為招加城,是座山城,當時又下大雪,山路行軍艱難,努爾哈赤本次出征的人很多都在勸努爾哈赤回兵,然而本次努爾哈赤就是要拿族人立威,所以李岱必死。結果是顯而易見的,在絕對的武力面前,李岱授首。

此次努爾哈赤的行為對其族人有震懾效果嗎?我們說還是有的,努爾哈赤不畏辛苦怎麼都要弄死李岱,確實給族人敲了很大的警鐘。然而這個行為,讓努爾哈赤的族人更防著他,於是努爾哈赤迎來了下一波刺殺。而且這次的刺殺不僅針對努爾哈赤,還將投靠努爾哈赤的葛哈善也殺死了。

前面說過,前期投靠努爾哈赤的三個部落,薩爾虎城主諾米納、嘉木瑚城主葛哈善哈思虎、沾河城主常書。諾米納被龍敦幾句話說的背叛了努爾哈赤,給尼堪外蘭通風報信,被努爾哈赤用計殺死。第二個被盯上的便是嘉木瑚城主葛哈善。葛哈善是努爾哈赤的堅定支持者,努爾哈赤為了聯盟更穩固,更將親妹妹許配給了葛哈善。

這個刺殺的主導人是誰呢?龍敦,還是這個龍敦。不得不說龍敦這個人真是個人才。第一次是龍敦離間了薩爾虎城主諾米納,第二次就是這次,龍敦聯合努爾哈赤的舅舅沙木張,將嘉木瑚城主葛哈善殺死。龍敦沒怎麼出力,靠著自己一張嘴輕鬆玩死了兩大勢力頭領,也對努爾哈赤勢力聯盟造成了巨大的打擊。

努爾哈赤帶人將葛哈善的屍體取回厚葬,當時的族人未敢阻攔。但是其族人看到努爾哈赤的強勢後也更加堅定了族人殺死努爾哈赤的決心。四月、五月,努爾哈赤又遇到了兩次刺殺,努爾哈赤也將刺客抓住卻不敢殺死,他怕留下把柄讓族人起兵攻擊他。因此都以小賊的名義將賊人釋放,甚至還給其中一個賊送了罪名:偷牛。

經過兩個月的練兵與整合,努爾哈赤於六月帶兵四百為嘉木瑚城主、妹夫葛哈善報仇,進攻舅舅沙木張、納木張、內申、灣吉幹四人所屬城池(位於馬兒墩山附近)。城池易守難攻,戰車被毀。努爾哈赤並未強攻,而是將水源包圍,此城不攻自破。內申、灣吉幹逃跑,城池歸於努爾哈赤。

努爾哈赤又得一城,在整編勢力的時候,有人報與努爾哈赤:東果部落眾首領眾人意圖攻打努爾哈赤族部。努爾哈赤聽到這個消息,便集合下屬商議攻打東果部落的事情。努爾哈赤認為趁著東果部落尚未統一思想,各酋長還在折騰商議的時候,是最好的攻擊時機。若是等東果部落整編到了一起定會攻來,到時候損失必然很大。努爾哈赤統一了行動方向,便立刻向東果部落開始出兵。

這場戰爭勢力對比:努爾哈赤兵力五百,東果奇吉答兵力四百,努爾哈赤攻城。奴隸兵未有記載。清史中記載的戰爭一般不記載奴隸兵有多少,只記正式戰鬥人員。比如前面說努爾哈赤攻擊尼堪外蘭,甲十三兵不滿百,這個記載中就沒有寫奴隸兵。

這場攻城戰的戰鬥延續了古老的打法:奴隸在前,五百兵在後。努爾哈赤使用了火攻,在燒了奇吉塔城城外的房屋時,天降大雪,火燒不起來了。東北地區在農曆九月份降雪的事情不少,只能說奇吉塔運氣好。但是奇吉塔人民還是沒玩過努爾哈赤。努爾哈赤將部分人撤出去,一部分人留於濃煙後隱藏,東果部落以為努爾哈赤退兵,結果沒想到努爾哈赤帶人從後方殺出,殺四人,獲得甲二副。此戰努爾哈赤有效的削弱了東果部落的軍事實力。

清·史海鉤沉03努爾哈赤——我就攻個城,沒想到差點死了

這個時候的甲是很寶貴的。女真沒有批量製造戰甲的能力,很多是明朝所賜。有些部落還將其改版。我們在清史各種史料中,常常見到甲多少副的記載,明史料中也不少見,更有一些戰甲的資料圖紀留存下來,非常珍貴。

在努爾哈赤攻打東果部落後,並未退兵。此時有一王家部落的酋長,名叫孫扎七光滾,投靠努爾哈赤並想借兵攻翁哥落。努爾哈赤覺得既然來了東果這邊,不如就搶一波。但是這次攻擊翁哥落,恐怕努爾哈赤自己都沒有想到會差點死在這裡。

努爾哈赤依舊用火攻,但是他這次大意了。翁哥落城中居然有兩大神射手:老科、鵝兒古尼,向正在屋頂放箭的努爾哈赤狠狠來了兩箭。先是鵝兒古尼射中努爾哈赤頭盔,箭頭貫穿頭盔,射傷了努爾哈赤頭部,鮮血從努爾哈赤頭部一直流到了腳上,努爾哈赤一看是皮外傷,繼續射人。另一名神射手老科一箭射中努爾哈赤頸部,直接讓努爾哈赤失去了戰鬥力,以致本次攻城失敗。

這也是努爾哈赤的第一次失敗,也給努爾哈赤敲了一次巨大的警鐘,讓努爾哈赤已經有些膨脹的心態,變得更加沉穩。努爾哈赤傷愈後再次攻打翁哥落城,這一次努爾哈赤不敢浪了,更沒有上演站在屋頂拿弓射人的戲碼,畢竟吃一塹長一智。兩位神射手被擒後,努爾哈赤阻擋了想要殺兩人的眾將,並說出了各為其主的話,放過了兩位神射手。當然,努爾哈赤也存了想留著後用的心思。

我們可以看到這段時間努爾哈赤心態的轉變,剛開始起兵攻打尼堪外蘭時,努爾哈赤氣勢如虎剛猛凌厲,生生把尼堪外蘭嚇跑;緊接著龍敦輕鬆幾句話便將努爾哈赤勢力聯盟瓦解,努爾哈赤逐漸認識到人才的重要性;族人多次刺殺,讓其從殺雞儆猴變成了隱忍不給別人攻擊自己的藉口;最後更是因為攻翁哥落城失利而開始學會了拉攏人才。

努爾哈赤的成長,遠遠超過了一般人的想象,這一切明朝仍舊沒有將其放在眼中,畢竟女真最大的勢力哈達部是明朝的忠實走狗。建州女真此時完全上不了檯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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