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夏夜

童年的夏夜

太陽落下去,月亮升起來,大地上暑期未消。母親在門口灑上水,擺上桌凳,端來飯菜。我們便圍上一桌,津津有味地吃起飯來。都是時令的蔬菜,母親收工時候從菜園子裡面摘回來的:辣椒炒豇豆;油煎茄子餅,有肉的味道;辣椒炒豆豉,便是一匙湯舀到碗裡,也能送下去一碗飯;有時候還有南瓜,冬瓜,扁豆,莧菜,馬齒莧......夏季的菜園子裡物產豐富。尤其是豇豆,頭天摘一茬,二天再去園子裡,又是滿滿一架子。吃不完的,母親便把它們焯水,然後曬乾。到冬天裡,水泡後再用肉炒,美美的又是一道佳餚。

月色微微,像水一樣,灑在家家戶戶的屋頂,門口。大家也陸陸續續端出桌子到門口吃飯。一邊打著扇子,一邊隔桌聊天。吃飯聲,打扇聲,聊天的聲音,偶有清風吃過樹林,樹葉沙沙作響聲,遠處蛙聲,一兩處犬吠聲,這一切聲音,細微而真切地交織在一起,是一首夏夜的奏鳴曲。

吃罷飯,女人們收完桌椅碗筷,便掇上凳子,搖著蒲扇,聚到一起,東家長西家短的聊起來,消此炎夜。小孩子們吃完飯,也聚到一起,嘰嘰喳喳,玩起遊戲。周迷藏,過家家,跳房子。一些大孩子,不屑於此 。他們三個兩個,堆在一起,竊竊私語。原來日間他們已踩好點,知道誰家園子裡栽著的香瓜已經熟了。此時間,那香味直從園子裡飄過來,撓得他們心癢癢。乘著大人們不注意,幾個人一溜煙跑開。來到園子邊,一人放哨,幾人摘瓜。雖有夜色掩蓋,依然心跳不止。摘到瓜後,大家狂奔而走,來到水塘邊。分撥已定,用水一洗,席地而坐,大嚼起來。此時此世間,還有比香瓜更好吃的東西麼?

那水塘裡,映著月亮,月所婆娑。水面之上,百千螢火蟲,飛來飛去,一閃一滅,此滅彼閃,彷彿百千精靈在水上飄舞。此一時一地,彷彿已非人間,而是浸泡在一場夢中,那麼靜謐,那麼縹緲。夜色漸深了,月色更濃,人卻倦了。大人小孩,各各回家,去做一個好夢。天地間一片寂靜,只剩蟲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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