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 前
文/吳勝雷
李峰是我的鄰居，前幾天我隨同他到大同山還願。說到還願，許願的事情我就先講上一講。
李峰已有兒子，很想要個女兒。有一次聽人說大不山的神仙比較靈，就專門去了一次，後來卻又得了個兒子。拿出許願時給的錦囊，上寫“得子，八百元還願”。李峰說，雖然要女卻得子，但還是要去還願的，便邀我同往。我看極不靠譜，也覺得有點獅子大張口要的太多，但他執意要去，只好陪同前去。
齊天廟是這座山香火最好的廟宇，進門之後是一面巨大石面屏牆，牆上雕刻了祥雲繚繞，仙鶴飛翔。石牆之後是一面大鼓，旁邊立一牌子，上面用毛筆標註了價錢，而鼓則被人不時敲響。一位中年男子正坐在旁邊的八仙椅上，手握茶杯，一片悠閒輕鬆。見鼓響之後，便大聲拖長了音調喊聲四季平安或八方來財，而人們就忙著掏錢放到箱裡去，好像放的越快會越靈驗。男子身後的小水池，也有喇叭熱鬧的喊著“好運池，扔的越準，好運越多，心想事成”。水中罐子已經有半罐多的硬幣，罐子的旁邊，也已經堆疊了厚厚的一層金色、銀色。我心中暗笑，恐怕半夜有專人前來撈錢，滿心歡喜。不過聽說撈硬幣也是有講究的，不能全撈乾淨了，必須留下一些作為第二天的誘子。
佛門聖地，卻處處成撈錢的地方了！
再往前看，幾十級的臺階後，高大蒼翠的古柏中掩映著亭臺樓閣，主殿上面金黃色琉璃瓦錚亮照人，下面則有暗紅色的大圓柱支撐。殿前人頭攢動，許多男女老少，手持香燭，脖掛紅帶，滿面歡喜。香爐中香火繚繞，燃起的青煙嫋嫋而上，慢慢的淡了，空中便瀰漫起了香的味道。主殿兩旁則是紅牆黑瓦的偏殿，一片肅穆。
李峰去還願的殿在側殿最北面的一間，門頭上方掛有“送子老奶”的黑匾金字，對著人行道醒目的地方還掛有 “送子觀音”幾個字，金色的字明亮的晃眼，對於有所求的人來說，則有極大的吸引力，慌不擇路，不管是否靈驗，就似救命稻草般見了就拜。李峰進去了，我則在門口伸頭向裡面望。
一位中年婦女端坐桌前，卻沒見老奶的蹤跡。李峰真誠奉上了八百元，婦女接過後，就向李峰低聲詢問，並不時的寫在本子上，隨後遞了香給他。上過香之後，婦女送李峰到門口，拿出了六小捆黃紙，叮囑今天趕到家裡燒掉，同時不忘告訴他，黃紙還需要六十元錢。佛前是不好還價的，我看到李峰猶豫了一下之後還是拿出了錢包。
心裡的鄙夷、氣憤之情頓時瀰漫在了整個心間，堵在了心頭卻得不到發洩，我不由得發出一聲冷笑！
我抬頭看了看廟裡的神仙，神仙此時也正低頭看我，四目相對，似乎我心裡所鄙夷的、所想的已被全然看透。而轉看其他男男女女，路過此廟宇，雖然不一定前來燒香，但也雙手合十，上身前傾，面帶虔誠，口中唸唸有詞，不似我這般不懂禮貌，竟在佛前胡思亂想。
但我想，此時的佛已不是從前的佛了，仙也非從前的仙；但佛還是從前的佛，仙也是從前的仙。對於神仙我無意冒犯，所不同的是，佛在天上，卻不一定知道自己成了這些人斂財的工具。善男信女的血汗錢，就這樣輕鬆的鼓了一些人的腰包。
出了廟門，就有婦女往我們脖子上掛紅色的帶，“平安繩，保平安，五元一根！”
神仙重地，卻到處瀰漫著銅臭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