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天雪地里的危险关系


看完《白日焰火》,百味杂陈。电影讲述了退役警察廖凡侦破跨越多年的几起凶杀案的故事,情节并不十分紧凑,气氛却烘托得相当迷人。然而当凶手的面纱揭开,真相大白之时,你会发现,这不是一部悬疑片,而是一次心理探索。

廖凡饰演的退役警察张自力

廖凡饰演的警察张自力心不甘情不愿的和妻子离了婚。他办案时不够谨慎被嫌疑人夺了枪。两名同事牺牲,自己受伤住院,因此不得不退役去了工厂的保卫科。张自力在跑了老婆丢了铁饭碗之后,人生跌落到谷底。他喝得醉醺醺倒在马路边上,连摩托车都被人骑走了。在工厂里,大伙开玩笑起哄时他趁机对女工上下其手。这样的一个中年男人,怎么看都是一个卑微猥琐的loser。

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几年,张自力遇到了旧同事在查办过的案子。他忍不住插手助力。虽然还是不修边幅略微邋遢,内心深处的职业习惯却再次启动。直觉告诉他桂纶镁饰演的洗衣工吴志贞和这几起案件脱不了关系。

张自力蓄意接近吴志贞,跟踪她,了解她。没曾想查到一半,同事死了,自己还被人盯上了。身陷险境激发了张自力的推理判断,他发现了隐藏在吴志贞身后的丈夫就是杀人凶手,并且成功的围剿了他。

障碍被扫清,两人来往密切之际,张自力的直觉令他再次发现了早已被掩埋的过往。他向警方揭发了真相,吴志贞被捕,交待了几年前的第一起案件是她所为。

张自力在庆功宴上言不由衷的喝酒,一人孤独的在舞池中起舞,在大白天的天台上放着焰火。他出卖了把身体和感情都给了他的吴志贞,他憋着一口气,终于赢了一次。虽然他没有赢得人生,但至少,他输得慢了一些。

桂纶镁饰演的洗衣工吴志贞

吴志贞在干洗店打工,因为洗坏了顾客的皮氅被狮子大开口,陪睡给钱都无法了结。忍无可忍之下,她失手杀了对方。王学兵饰演的丈夫梁志军帮助她分尸抛尸,并且不惜用自己的名字顶替了尸体的身份以蒙蔽警方。

警察没有发现问题,他们把“梁志军”的骨灰送还给遗孀吴志贞,而真正的梁志军从此成了不见天日的“活死人”。二人背负着巨大的心理压力生活,关系变得畸形。长期隐姓埋名生活在暗处的梁志军,一不做二不休把接近妻子的男人都杀了。

当张自力出现开始一步步接近吴志贞时,梁志军再次出现了。他杀了张自力的同事,伺机对张自力动手时,暴露了。他准备出逃,然而为时已晚。吴志贞早已厌倦了两人之间不正常的关系,把他交给了警察。

张自力和吴志贞在摩天轮里一夜激情。当吴志贞抹上红色的口红,期待着当晚的见面时,等来的却是警察。

被关押后前去指认犯罪现场的吴志贞在警车上看到了半空的焰火,她此时心如止水,所有的过往都不必再躲藏。她的人生,犯过的错,遇见的人,亲密和疏远的关系,都如这焰火一般,隐匿在白日的天空中,在短暂的声响之后,转瞬即逝了。

王学兵饰演的丈夫梁志军

很多解读都认为吴志贞和梁志军的夫妻关系是有名无实的。梁志军可能有些生理缺陷,不能满足吴志贞。所以片中才有他对吴志贞的爱抚和吴志贞的抗拒表现。这也是为什么他会不惜用自己身份的消亡来换取吴志贞的清白,他希望能以这样的牺牲来永远的占有吴志贞。

事过境迁,吴志贞渐渐想要脱离梁志军的掌控。然而一旦吴志贞和其他男性交往,梁志军就从暗中出现,用冰刀杀死对方,抛尸野外。随身携带的冰刀不仅是武器,更象征了他阴沉外表下的男性尊严,维护着他的占有欲。

然而吴志贞最终还是背叛了他。她不愿成为一个私人物品,生活在无性婚姻里。

梁志军至死还是深爱着吴志贞。被警察围捕时,他从吴志贞身边夺命跑过。即使他的内心已经明白了她的背叛,却也不忍伤害她。他是冷血的杀手,也是热烈的爱人。只可惜由于他的缺陷,他自始至终都没能得到爱人的心。

影片的背景是十几年前的东北,桂纶镁的台湾腔有一点违和感,但是神秘冷艳的气质非常符合人物形象。长期压抑,欲求不满的生活让她身型落寞,然而她白皙的脸庞,细长的脖颈,坚挺的胸部,纤细的腰身都散发着迷人的诱惑。

张自力的前妻也是高挑纤细的知性女性,因此,吴志贞对张自力是有性的吸引力的,他也由此假戏真做,开始了他的破案之路。而张自力大男子主义的个性,和吴志贞身边无能的丈夫和洗衣店老板形成了对比,对她也同样有吸引力。也正是这样的吸引力勾起的欲望,令她迷失,失了方寸。

电影获得了柏林电影节的金熊奖最佳影片,是因为成功的营造了冷酷压抑的氛围,和身在其中的男男女女的情感困境。影片中冷清破败的城市,大冷天开在废弃的公共汽车上的饺子馆,大货车里的卖淫女郎,空地上滑野冰的人群,冰冷空荡的轨道列车,种种的细节都十分有东北的神韵。而冰天雪地里的危险关系,男和女,爱与欲,更令人难以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