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未来|杨子姗“素颜”下的力与无奈

《路过未来》是杨子姗的一部没有精致和繁华,只有一地怅然与焦灼的“深圳女子图鉴”。

在这部影片中,杨子姗以往大银幕中的时尚靓丽以及胶原蛋白都被“素颜”取代,自始至终,雀斑与疲倦的神色,都是她面对故事的形象,像极了她所驻足的城市中,千千万万的流水线工人。

其实并不喜欢“毁容式”表演这一仿佛纯粹为了宣传而诞生的词汇,在一部影片中,一个演员的形象是与故事相辅相成的,形象形像,是获得认同的先决条件,形像夸张或形式不足,都会给整体以缺憾。《路过未来》这部影片视角在底层人群,毫无疑问,“素颜”正是整个群体的生态形象。和许多成熟专业的演员一样,杨子姗终于也能抛开主角光环,融身于日常大众,作一次洗尽铅华的返璞归真,所表现出来的,才是人生真实的模样。

杨子姗在影片中的“力量”恰恰来自于形象的真实,回不去的故乡与无法立足的城市,是杨子姗在影片中最大的负担,即便如“深圳女子图鉴”,她的“图鉴”也是凄惶与狼狈的,总是满腹心事,总是疲惫不堪——把整个家庭抗在肩上的女孩,她的成熟只能是来自无法达成的简单愿望——给年迈体弱的父母一个能够安居的家。

与力量争锋相对的,是在现实中步履维艰的无奈,售房人员面无表情又千篇一律的说辞打动了杨子姗,因为售房者说出的正是现实:房价每天上涨,不管是住还是投资,只要买了肯定不会后悔。但无法凑齐的首付,以及无薪放假一周的窘况接踵而至,都让她一步步偏离既定的人生方向。

杨子姗与影片中的角色杨耀婷一样,都遇到了从未遇见过的困境,《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或《重返20岁》中的杨子姗,是不用为生计作难的,轰轰烈烈嘻嘻哈哈的去爱一场就足以感动观众,但在《路过未来》中,人生再也不是一次可以任性而为的冒险经历,而是一次次的迎难而上,送一条烟或者唱一次KTV,都可能成为改变当下的巨大转折“仪式”。在角色杨耀婷躺倒在病床之前,杨子姗带着她一直就这么毫无底气的往前闯着,无处着力,又用尽全力——KTV醉酒那场戏终于给了她爆发的机会,力与无奈,就次再难拆解。

一直没有通过陌生人好友申请的聊天,让影片中爱情的戏份也是一再被推迟,但也因此充满期待,直到她举着输液的瓶子被杨新民用摩托车带到大排档上吃宵夜,才终于在泪花里,挤出几滴咸湿的祝福。“沙漠之舟”与“雾中风景”终于在一片颓败与茫然中,与未来产生了关联。

而在那堪称教科书般的“爆发”三分钟中,杨子姗虽然只是在KTV唱着歌,唱着那首李健的《异乡人》,却演绎出情绪的千变万化,从落寞颓废,到摔酒瓶怒吼,再到痛哭失声,伤心,错愕,痛苦,绝望……万般滋味,尽在其中,值得观众特别注意。据说在拍这段戏的时候,杨子姗为了更接近角色的状态,已经提前喝了一些酒,而导演李睿珺也深知这一段的表演难度颇大,要一气呵成的完成所有的情绪转变,准备用一天的时间来拍,却不料杨子姗与尹昉都是准备充分而优秀的演员,结果一条就拍过了。

这次为了出演耀婷,杨子姗不仅暴瘦,而且似乎还在脸上“加”了雀斑,素颜出镜,俨然不顾“脸面”,让人心生敬佩,好的演员真的如水,能够为了角色,任意改变自己的形状、相貌、性情,全情的投入其中,特别令人敬佩。在我们感叹一个好演员遇到一个好角色的幸运的时候,也会感叹角色可以被演员尽然诠释的功底,双重幸运使她们各自都免于“泯然众人矣”的遭遇,得以在银幕中,点亮每个幽坐于影院中,充满期待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