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口碑最好的恐怖片,来了。
烂番茄口碑也很好,新鲜度有89%。
自从它在圣丹斯电影节亮相以来就获得了极大关注,豆瓣一度飙升到9.3的高分(目前维持在7.6左右)。
当然,我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用“名垂青史”“永留影史”这样的字眼来形容一部恐怖片。
很好,成功引起了我的兴趣。
是它——
《遗传厄运》
Hereditary
片名“hereditary”在片中有两个意思,第一个含义是
片子的主角是一个家庭,一个看似平凡但诡异莫测的家庭。
所有的故事从一场葬礼开始,外婆去世,母亲上台悼念。
但从悼念词开始就显得有些异常——
“我妈妈是一个感情不外露的女人,她会举行私人仪式,有着神秘的朋友和不为人知的焦虑。”
等等,有哪个女儿会在葬礼上如此形容自己的母亲?
这场戏一开始就张扬了两件事:这对母女关系并不好,外婆有点不同寻常。
再看这家的小孙女查理,有点痴傻迟钝的神态,下垂的眼眸,一头乱发。
是盯久了会觉得害怕的面容。
外婆神秘,母亲冷漠,女儿痴傻,这家中的几个女人似乎都并不正常;而家中的两位男人:儿子和父亲,看似是两个比较正常的角色。
尽管如此,一家人仍然和睦地生活在一起。
直到一件事的发生,让这个家彻底崩塌了。
仅仅是一件小事——
母亲为了让哥哥不喝酒,强迫妹妹跟哥哥一起去参加聚会“监督”他。
于是兄妹二人不情不愿地去了聚会。
聚会上,哥哥泡妞、飞叶子,将妹妹置之脑后。
没人理的妹妹,只得站在一旁默默地吞咽巧克力蛋糕,但她突然觉得不对劲,然后开始疯狂地喝水。
再一会儿,开始喉咙肿大,发疼、继而抽搐……
哥哥急忙载着她开始回家,而差点窒息的妹妹打开车窗,整个人剧烈地往外倾,急切地呼吸着。
哥哥越开越快,就在这时,路上出现了一条狗。
接着,打偏方向盘、极速刹车、撞上电线杆……
结果异常惨烈:后座把头伸出车窗的妹妹,
一片寂静。
哥哥毫发无损,他剧烈地挣扎了几秒,然后安慰自己“你没事的”。
载着妹妹无头的尸身,开走了。
以为这是高潮?
不是的,妹妹死后,一切才刚刚开始。
失去妹妹的一家人开始了无止境的冷战、互相猜疑、爆发式争吵。
绝望的母亲接近崩溃,但在女儿死去前,她就曾跑去互助会寻求帮助,而正是在这场自我倾诉中,这个家庭的谜团开始一点点显现出来。
她的母亲(也就是外婆)有人格分裂障碍,父亲有精神病抑郁症,活活把自己饿死了。
而她的哥哥则患有精神分裂症,在16岁的时候在他母亲的房里上吊自杀。
自杀之前还留了封遗书,内容相当渗人。他说:
“我妈妈总是试图把另一个人塞入我体内。”(注意,不要被字幕误导)而这直接导致了他的崩溃自杀。
家里的每个人都有精神病,那……女主角呢?
她没说,但后来她终于绷不住对一个自称同样丧子的女士道出了真相:
她有梦游症,有一次她半夜梦游,将两个熟睡的孩子和自己的全身涂满了易燃颜料,然后,点起了火柴。
梦里的她,其实就是她的另一个人格:具有毁灭倾向的邪恶人格。
她同样不能幸免,拥有这个家族的遗传病,这就切到了“hereditary”的第一层意思。
丧女之后,女主角几近崩溃。
在一个契机下,她结识了前文提到的丧子的女士。
原本她们同病相怜,但有一天,这位女士告诉女主角,她找到了一个令她摆脱痛苦的方法——
招魂。
深陷痛苦的女主角在见证了“招魂”幻术之后不再迟疑,终于在一个晚上拉着自己的丈夫和自己的儿子开始招自己女儿的魂。
但他们不知道,这是一切厄运的开始。
这根本不是招魂,而是和魔鬼签订契约。
在诡异的招魂仪式之后,这一家人的生活状态开始变得极其阴森狂躁……
儿子不断在家中看到妹妹的身影,梦见母亲想要拽断他的头,在玻璃里看到自己诡异的笑容。
他甚至看到一些无法解释的光斑,像一个诡异的磁场。
而母亲的行为也森然莫测,她用手工重塑了女儿断头的死亡现场。
她听信了那位奇怪的女士的话,弄了一场诡异的招魂术。
然后,她看见仿佛是女儿的魂魄降临,她生前常用的本子上开始画满了画,画上全是她的哥哥。
但都是眼睛上被画了“❌”记号的哥哥。
她翻阅母亲身前遗留的东西,发现是一本本有关邪教巫术的书。
当她打开的母亲的相册,更是赫然发现那位丧子的女士正是她母亲的密友,而照片上的母亲穿着白色的婚纱接受着众人的拥戴。
宛若一场盛典,或者说,邪教仪式。
甚至,她在阁楼上发现了一具无头女尸,周围画满了邪教记号,而这记号竟然同她身上佩戴的项链一模一样。
更让人恐慌的是,这条项链正是她的母亲给她的。
所有的一切都开始连在一起了,直指她的母亲。
于是,片名开始显露它的第二层含义:一种以血缘为名的、不可逃脱的厄运。
一切都始于一个崇拜恶魔Paimon的邪教组织,而邪教组织的头子不是别人,正是女主角的母亲。
相册上身穿婚纱的她,通过一场邪教仪式成为了paimon的妻子,也就此将她家人的血缘和这个恶魔绑在了一起。
恶魔需要一个肉身,这组血脉无疑成为了他最好的选择。
这个邪教崇尚年轻男子的肉体,女主角那患有精神分裂的哥哥,自然是他母亲的首选。
于是“她试图将另一个人放进他的身体”,却直接导致他的崩溃自杀。
于是,母亲将目光移向了女主角的儿子。
但女主角无疑是知道的,所以她“拒绝跟她接触”,试图使自己流产,在流产失败后又使儿子和自己的母亲离得远远的。
而这种疏远又让她感到后悔,于是她又将女儿送给了母亲抚养(或许是她潜意识认为女孩是没事的)。
但我们从后来的情节得知,小女孩或许一开始就被邪灵附体了。
影片最后,小女孩的哥哥被paimon附体,他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弹舌头发出“哒“的一声。
而小女孩从一出场,其实就经常发出弹舌头的声音。
诸如此类细思极恐的细节非常多,比如——
小女孩开头用剪刀剪下了小鸟的头,而后来她自己和女主角的死法都是断头。
女主角是个微雕艺术家,她用微雕还原了死亡现场,还制作了一个阴森的场景:在他们夫妻的睡房里,死去的外婆正在门口静静地盯着他们。
她的另一个分裂的邪恶人格似乎早有预感母亲的邪教身份,但她的另一面却完全不知情。
原本这个厄运应该仅限于他们这族血脉的,但到最后父亲竟然也逃脱不了,它似乎在阴森森地告诉我们:不再仅仅是血缘的事了,也是家的事。
为什么我说这部片子越想越可怕?
全片并没有一般意义上特别惊吓的恐怖镜头,镜头都是简单的推轨镜头,带来的效果却极其的渗人,仿佛镜头不断带着我们往明明不对劲的方向走,而我们却无法抗拒这种恐怖的欲望。
当然,更渗人的在于它这则悲剧的性质。
影片在中间就已经借儿子的课堂揭露了出来——
老师在课堂上提到阿伽门农因为触犯天神,不得不献祭自己的女儿来使神息怒。
而片中因为外婆与paimon的婚姻,她不得不献祭自己的女儿、孙女、孙子,甚至女婿。
课堂上老师提到古希腊悲剧中的英雄时还问了一个问题:当他们有的选择时,是更加悲剧,还是更不呢?
一位女生回答:是更悲剧。
因为有无选择本质上都是一样的,一切都是被注定好的。
所有人都毫无希望。他们就像死气沉沉的机器上的螺丝一样动弹不得。
让我们再回到开头。
片头以女主角的微雕艺术品开场,她绘制的场景正是自己的家。
镜头拉近,再拉近,从微雕艺术品变成儿子真实的房间。
他们一家真的就如被制定好的物品一样,被钉死在了命运上。
当最恐怖的诅咒来自于自己的血缘,谁能逃脱?
当所有人物都毫无选择,一步步看可怕的命运朝自己走向,何尝不是越想越后背发凉?
在我看来,《遗传厄运》最成功的地方就在于它用最简单的镜头、最不炫技的手法、最简单的家庭关系,就完成了
倒没有“名垂影史”那么夸张,但它成功用最简单的方式做到了最骇人的效果。
毕竟,如若最恐惧的东西源自于我们本身、流淌于我们的血液中,那种看似仍有选择却毫无选择余地的位置,才是最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