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夜裡總是看不到漫天繁星,但我還是很喜歡這座城市,因為在這裡有光怪陸離的愛與恨,歡笑與悲傷。
那一天下班,我像往常一樣,拖著工作一天疲憊不堪的身體回到租住的家,看到美麗溫柔的藍欣之後,身上的疲憊也像往常那樣一掃而光。
藍欣不像往常一樣雀躍地朝我跑過來,而是靜靜地坐著,甚至沒有回頭看我。
沙發旁邊立著她的行李箱。
“藍欣,怎麼了?”我有一絲不好的預感。
“程東,我有話想對你說。”藍欣還是沒有轉頭看我。
我坐下,看到她側臉上隱約有淚痕,急忙問:“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她低下頭:“我們分手吧。”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怔地看著她。
“我們分手吧。”
藍欣像是怕我聽不清,又重複了一遍,變調的聲音顯得格外刺耳。
我只覺得腦海忽然間一陣空白,說不出話,心裡卻像針扎似的痛。
從大一到現在,磕磕絆絆七年過來了,我深愛她,潛意識裡早已把她當成了這輩子唯一的女人,只想過我們白頭偕老的畫面,從沒想過她跟我分手的情景。
短暫的沉默後,藍欣捂著臉站起來。
“為什麼?”
她拉著行李箱走到門口的時候,我費力地站起來問她。
她沒有回頭,只搖著那頭曾經讓我醉心的秀髮,哽咽著:“對不起……”
我失去理智地大吼:“我不要什麼對不起,我只想知道為什麼!”
藍欣用手捂著臉。
片刻後,她終於停止了抽泣,也開口了,但語氣有些冷漠:
“因為錢,我找了個有錢人。”
這句話,像把刀子狠狠刺進我的胸口,在剛才針扎的位置撕開一條豁口,讓我的希望從那豁口瞬間流失不見。
她走出了大門。
我坐在地板上,沒有力氣去追她。
不知過了多久,我渾渾噩噩地拖著精疲力盡的身體走進臥室,看到床頭櫃上留著一張紙,上面寫著:
‘程東,我在那張卡上給你存了十萬塊錢,沒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讓你的生活好一點而已,或許以後我們不會再見面了,因為我今晚就會去美國,對不起。’
我一把將紙條撕得粉碎,將床頭櫃上我和她的合照拿起來,狠狠摔爛,又撕得粉碎。
七年的感情就值十萬塊,真他媽廉價。
所謂的愛情,不過是一堆狗屎而已。
我沒有去追她,也沒有試著聯繫她。
我也不願意再去想她,我受不了腦海中的幻想,想象她嬌美的身體躺在一個又肥又醜的禿頂老頭身下,婉轉承歡,這種畫面讓我幾乎崩潰,讓我有殺人的衝動。
甚至,我漸漸地開始恨她。
她說的那張卡,有我和她到上海的三年共同存的錢,五萬多,能買一個平米的房子,加上她臨走存進去的十萬塊,十五萬多被我全都捐給了希望小學,一分不留。
我不要她那骯髒的錢,哪怕自己每個月的工資不夠買酒,哪怕經常要借錢交房租。
她走了之後,我迷上了香菸和酒精,在香菸和酒精的麻痺中我漸漸不再悲傷,漸漸地變得愛笑,粗俗不羈地肆意歡笑。
藍欣離開一年多之後的某一天,我突然對這種醉生夢死的生活有些厭倦,突然想重新好好地生活,就像她沒離去之前,那樣積極向上,那樣朝氣蓬勃。
而且,我突然想找個女人,好好地談戀愛。
於是我沒有再去那個讓我迷醉的小酒吧,而是漫無目的地亂逛。
一直逛到夜晚,我走進一個商場,迎面走來一個正打電話的漂亮女人,無法形容的漂亮和氣質,胸很大,短裙下那雙白皙的腿筆直而修長。
與她擦身而過的時候,她對著電話裡說出一個讓我刻骨銘心的名字:藍欣。
我的心突然被什麼東西給揪住了,下意識地停下腳步,很快又聽到那漂亮女人說了一次‘藍欣’。
鬼使神差地,我轉身朝那個女人追去。
或許那女人說的是‘蘭心’,或‘藍心’,但我還是控制不住自己,想問個清楚。
因為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我他媽的還會覺得難受。
商場人很多,那美女一直在打電話,我想等她打完電話再開口,只能緊跟在她身後。
在她踏上扶手電梯的那一刻,她終於掛斷了電話,我跟上去剛想張口時,突然發現身後遞出一隻手,拿著一部手機,遞到那美女的裙子底下,攝像頭正對著裙底的風光。
我楞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這是傳說中的街頭偷拍。
總有些噁心的人喜歡拿個手機偷拍穿裙子的女人,然後拿著照片回家擼,此刻那噁心的傢伙正躲在我身後。
下意識地,我一巴掌拍在那隻手上。
手機掉了,剛好碰到前面美女的腿,然後掉在她腳下,我身後那隻手也飛快地縮了回去。
我撿起手機看了一眼,屏幕上定格著前面那美女裙底的風光,一條黑色的蕾絲小內,飽滿的臀和深陷的溝渠,性感得讓我熱血僨張。
恰好,前面那美女也回過頭來,疑惑地看了我一眼,隨後目光定格在我手上的手機屏幕。
我有一絲不好的預感,抬頭就發現那美女用一雙漂亮卻又冷厲的眼睛看著我。
來不及解釋,她“啪”地狠狠甩了我一耳光。
我整個腦袋嗡嗡作響,頓時懵了。
沒等我回過神來,扶手梯到了二樓,身前的美女踩著紅色高跟鞋揚長而去,我身後一個斯斯文文的男人飛快地從我手上奪過手機,轉身就跑,周圍的人開始鄙夷地對我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她以為偷拍的人是我。
那個偷拍的傢伙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惱火中我只好朝那個美女離開的方向追去。
遠遠地看到那美女進了一家咖啡廳,一個人坐著。
我也跟了進去,一言不發地拉開她對面的椅子坐下。
她楞了一下,看清楚是我之後,眉頭蹙了起來,眼中帶著明顯的厭惡。
“請你馬上離開,否則我就報警。”沒等我開口,她便甩出冷冰冰的一句話。
我猜到她不會有好臉色,但沒料到她開口就要報警,頓時更加惱火了。
“美女,你能不能搞清楚狀況再說?剛才偷拍你的人不是我,你抽我一巴掌還沒跟你算,別動不動就報警。”
她像是沒有聽到我的話一樣,依然冷冷地說:“給你三秒鐘時間離開。”
“我去。”我氣極反笑,“沒聽到我說的話嗎?偷拍你的人不是我,不是我!你能不能客氣點?”
她沒有回應我,而是等了大概兩三秒鐘,便拿起手機按了幾下。
“你好,我受到了性騷擾,請你們派人來處理一下好嗎?嗯,那人就在這裡,地址是……”
她竟然真的報警了。
我氣得不知道說什麼好,搖搖頭讓自己順了口氣,這才壓著怒火,一字一頓地說:“我再重申一次,剛才偷拍你的是我身後的人,我來找你是想跟你解釋清楚,你那一巴掌,我大人大量,不計較了。但,請你不要在我面前擺這幅高高在上的姿態,讓我很討厭。”
她還是沒理我,也沒再看我一眼,只是優雅地抿了一口咖啡然後低頭看手機。
我一下火了:“你裝什麼清高?好聲好氣跟你說話你還跟老子擺什麼譜?長得漂亮了不起嗎?
她頓住正端著咖啡的手,抬起長長的睫毛,那眼神除了冰冷之外,還有一股犀利的怒火。
不懂這女人是一直都這麼冷,還是修養好,被我罵成那樣也不還口,只是冷冷看了我片刻後,便繼續優雅地一邊喝咖啡一邊看手機。
她越是這樣,我越是受不了,本想跟她解釋清楚再罵幾句就走的,懶得跟她糾纏,也不想再打聽藍欣了,但她那副高高在上的吊樣讓我很不爽,乾脆不走了,等警察來了搞清楚真相之後,看她的表情又是什麼吊樣。
於是我也點了一杯咖啡,和她面對面坐著喝咖啡,懶得說話,就等警察來。
2
過了大概十分鐘左右,來了兩個警察。
事件的經過很短暫也很簡單,那女人幾句話就把經過詳細地說了一遍。
說實話,我挺佩服這女人的,周圍很多人都在看熱鬧,但她全程平靜如水,面不紅耳不赤,加上剛才聽到我的話之後甚至沒有發火,這份修養不簡單。
當然,面對周圍偷來鄙夷的目光和紛紛議論,我也沒有慌張,所謂身正不怕影子斜。
接下來,警察一邊聽我陳述一邊檢查我的手機,發現沒有相應的照片之後,便決定去看監控。
但,半路上警察突然接到一個電話,聽他的言語,像是附近出了一起治安案件,要他馬上增援。
結果他掛掉電話便掉頭往商場外走,說:“有緊急任務,處理完那邊再回來看監控,至於你……”
他回頭看了我一眼:“先帶回所裡,等調查清楚確定不是你乾的話,自然會讓你走。”
我一聽這話急了:“你們憑什麼帶我走?本來就不是我乾的,我要求現在就去看監控。”
“走吧你。”身後的輔警用力推了我一把。
我憤然轉身:“你們沒調查清楚之前,不能隨便抓人。”
前面那警察回過頭,面無表情地對我說:“你涉嫌猥褻婦女,我有權帶你回去調查,請你配合,你放心,我們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但如果你不配合的話……知道妨害公務罪嗎?最長判3年。”
聽到這個罪名,我想要罵出口的話生生噎住了,這真不是鬧著玩的。
我認命了,扭過頭去憤恨地看著那個女人。
她還是一副冰冷麵容,在跟警察登記信息的時候,我看到報案人那一欄她的名字:蘇雯。
名字好聽,人也長得漂亮,就是他媽的太無情太高高在上了。
登記完信息,她扭頭就走,臨走時都懶得看我一眼。
“等等。”我憤恨地叫住她。
她沒停步。
“如果查清楚確定不是我乾的之後,怎麼辦?”
她終於停下腳步,轉過身,那對秀氣的眉毛輕輕蹙著,顯然沒想過這個問題。
警察在一旁插話道:“如果不是你乾的話,蘇小姐有錯告的責任,應當向你道歉並且在一定範圍內消除對的負面影響,包括部分損失。”
“好,我會去找你的”我衝她冷冷地說。
蘇雯沒有回應,只是蹙著眉頭看了我兩眼,然後轉身走了。
我被請進一輛警車的後座,雖然不是帶鐵網像籠子那種。
現在是夜裡八點多,如果明天早上之前不能離開派出所,及時去上班的話,後果不堪設想,因為這一年來我已經遲到太多次,老闆發話了,再遲到的話就讓我滾蛋。
透過警車的車窗,我看到一大群警察抓了至少十幾個打架鬥毆的青年,分別塞進幾輛警車裡,和我一道拉回派出所。
到達派出所是夜裡十點半,交出手機錢包等所有物品之後,我被關在一間除了幾張椅子之外空蕩蕩的房間裡。
這種滋味很不好受,我不知道現在的時間,不知道多久才能離開這裡,沒有地方睡覺,焦躁和睏乏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我。
還很擔心,擔心自己明天不能及時趕去上班。
我坐在椅子上昏昏沉沉地睡著了,驚醒後焦躁地拍門叫警察,但都被呵斥一頓讓我安靜點,一個陌生的警察說他們還在審那十幾個參與鬥毆的人,處理完了自然會找我,然後我又在椅子上睡著。
渾渾噩噩中,那個帶我回來的警察終於出現了,喊了我一聲讓我出去。
看到派出所裡牆上掛的鍾,我心如死灰,已經早上九點多了,今天註定遲到甚至曠工,工作註定要丟了。
這一切,都是那個叫蘇雯的女人所賜。
我紅著眼要求警察打電話給蘇雯,讓她一起去看監控,我還要跟她當面對質。
警察看了我幾眼,最終拿出電話照著昨天登記的信息給蘇雯打電話,然後告訴我,對方同意了。
又來到那個商場,我和警察剛到一樓監控室,他接到一個電話,說是蘇雯到了。
從門裡朝外看,我看到蘇雯走來,身旁還跟著一個同樣身材窈窕的女人,看到那張美麗的臉蛋時,我愕然。
我永遠也忘不了那張臉,藍欣。
蘇雯身邊那個女人,就是藍欣,縱然她不再留著烏黑長髮,而是燙捲了還染成了棕色,縱然她穿著一套以前從未見過的職業套裙,但我還是遠遠地認出了她。
蘇雯昨天打電話時說的藍欣就是她。
那一刻,我的心又像被針扎一樣痛。
但下一刻,我竟然莫名其妙地想笑,只覺得自己太可笑了。
她並沒有去美國,她騙我,或許是不想讓我纏著她。
而我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裡,愚蠢地假裝粗俗不羈地在香菸和酒精裡歡笑,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甚至在聽到“藍欣”這個名字之後,還愚蠢地跟著蘇雯想打聽她的消息。
人家壓根就不想我再去找她,我還自作多情。
想到這,我自嘲地笑了笑,在藍欣沒有發現我之前,躲進了監控室裡面,不想讓她看到我。
從今天起,我會徹底地遺忘她,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
藍欣沒有走進來,只有蘇雯走進了監控室,用那爽依然冰冷的眼神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之後,便高傲地轉過頭。
我們沒有什麼廢話,徑直讓保安找出昨天的監控。一般的商場在扶手電梯那都有監控,這個商場也不例外。
監控清晰地看到,拍她的人是我後面那個男的,只是那男的被我打掉手機之後,便往後退了兩步,所以從蘇雯的角度來看,怎麼看都是我。
當視頻重複慢放兩遍之後,我面無表情地看向蘇雯,她輕咬著嘴唇,臉色很複雜。
真相大白後,警察的臉色也有點複雜,但依然很平靜地對蘇雯說:“蘇小姐,據監控的內容來看,昨天猥褻你的那個人,並不是他,對此你有沒有異議?”
蘇雯躲開我的目光搖搖頭:“沒有。”
“好,我們會盡快找到真正的嫌疑人,到時候再通知你。”警察說著又轉過頭,歉然地望著我,說:
“我們是職責之內按規章辦事,畢竟你是嫌疑人,我們有權也必須把嫌疑人帶回去調查,並且調查時間沒有超過24小時。”
蘇雯對警察點點頭,然後看了我一眼,示意我開口。
我先是跟保安要了一支菸點上,深深地吸了一口讓自己儘量平靜些,才對她說:“你昨天打我一耳光,昨晚我在派出所蹲了一夜,現在過了上班時間而我沒能及時趕出上班,如果被公司解僱的話,你說怎麼辦?”
蘇雯低下了那高傲冰冷的頭,猶豫了一會,最終抬起頭,坦然地面對我,說:“對不起,昨天是我誤會你了,我向你道歉。”
說完,她竟然朝我彎下那條纖細的腰肢。
“對你造成的工作損失,還有身體……和精神上的損害,我願意賠償。”她又補充道。
我沒有為她的道歉而動容,依然淡淡地問:“怎麼賠?”
“你……想要多少錢?”
“錢?”我失聲冷笑,“蘇大美女,你覺得所有事情都能用錢來解決嗎?”
“那你想怎麼樣?”
我依然冷笑著,目光從她漂亮的臉蛋往下移,在她高聳的胸部掃了幾眼,又繼續往下到她筆直白皙的長腿。
“陪我睡一晚,這件事就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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