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宗盛:你们以为的多情,都是误解

这么多年,李宗盛仍旧习惯的姿态,是放低。

哪怕,他被赋予了太多光辉的头衔:金牌制作人、情歌天王、流行教父……而圈内人,大家都喊他一声“大哥”。哪怕是多少年不曾发新唱片,他的《给自己的歌》一出来,便又打倒一片。十年来,他只录了一首录音室作品《山丘》,于是大街小巷又开始重复播放“越过山丘 虽然已白了头……”这场名为“既然青春留不住”的演唱会,去到哪个城市都是热卖到一票难求……

而他总是笑嘻嘻地自称“小李”,一直都是。就算在滚石最黄金的年代,他的名片上也只是写着“滚石唱片——李宗盛”。



【所谓懂得女人,只是工作本能】

“既然青春留不住……”,这样的半句话,可以衍生出千千万万个既然体。这里面有一种李宗盛巨蟹座式的百转千回。而事实上,他说想到这个名字是因为:“有一天,我坐在浴缸里,突然看见自己手上的老人斑。然后想到父母一天一天地老去,看着他们变得无力,变得跟小孩一样……我想要写这些,重放人生的真相。”

问他还有没有人叫他小李,他说,“没有,都叫大哥。就我叫我自己小李,开始怀念那些叫我小李的人,他们都上哪去了,那些老朋友?”曾经被叫为小李的那些日子,是他特别珍视的一段时光。那时他只是瓦斯行老板的儿子,成绩不好,长得也不帅,总是做配角。有人打电话来,他就骑上摩托车,穿个夹脚拖鞋就去送煤气罐。因为偶然得来机会帮当时的女友郑怡做唱片制作人,李宗盛一下子入了行,但还是小心,“我那时候一年只做一张唱片,我很怕下一张就不行了,然后我又要回瓦斯行了。”

他更习惯的,一直是做幕后,他一直知道幕后很寂寞的,所以必须要忍得住,要知道自己是谁,并且自己感觉乐在其中,让事情发生成那样子,才能够真的坐到幕后。这也许就是李宗盛出道三十多年,演唱会却特别少的原因,不会像很多歌手那样每隔一两年就要露一下脸。也因此,他更难得,更珍贵。“偶尔登台,其实也没有那么享受台上的感觉。我会忘词,曾经假装喉咙不好,然后在‘嗯’的时候赶快去想下一句是什么。”

周华健曾经评价李宗盛,“听他的歌会觉得他很懂女人,但和他交了朋友以后才发现原来他一点都不懂女人。”这或许是因为李宗盛有三个姐姐,如今又有三个女儿,家里除了父亲,就连佣人也全都是女人。他一直在在阴性的环境中成长,加上巨蟹座本能的敏感,他可以非常准确地知道女人在想什么,但对他来说,这却是一项工作本能。

他自认是一个晚熟的人,对异性开始好奇并有行动,都已经是20岁之后的事了。“那时候跟商专的女生去烤肉啊什么的,我觉得惨绿惨绿的,你知道,我满脸豆子,长得又不帅,人家都不理我的。 ”而李宗盛的第一任妻子朱卫茵也说过,李宗盛和他是经由苏芮介绍认识,李宗盛的开场白非常不浪漫:问她会不会打台湾麻将。“只能说,我作为创作人,歌是清晰的。但我的情感是晕的,我不了解女人。《爱的代价》其实是我写给我姐姐的,却被大家以为是情歌。我根本不敢教人家怎么去恋爱。大家觉得我多情,这是个误解。”

【接下来要写的,是老男人的感慨】

说了很久的新专辑,一直迟迟不来。这么十来年,李宗盛只有一首录音室作品是《山丘》。

“我不是一个专门唱歌的艺人,所以没什么想说的时候就不会出专辑,但现在我有话想说。”这首《山丘》,是李宗盛写给和他同龄的老爷们儿的,因为他常觉得自己的同龄人是被流行音乐恶意遗弃了的一群,虽然他们从年轻时就听着《我是一只小小鸟》一路走过来。“我写这些歌,是要告诉他们,我很在乎他们感谢他们,我们的生活是平行的。不管你事业有成无成,结几次婚离几次婚,我们生活当中总有一些事情,你要记得:小李是你哥们儿。五十几岁的人了,很可能不会再有咸鱼翻身的机会了,做人要开始接受现实,面对父母的衰老,甚至面对腐败和死亡的味道,这就是人生,我很想和同龄人讨论这样的问题。”

据说他有一次去参加一个聚会,现场作了个打油诗,其中一句是:“只有妹把我,哪有我把妹。若无把我妹,我就早点睡。”他把这些告诉好友王伟忠时,对方哈哈大笑。“因为我们有共鸣嘛。我们这些Uncle,这个年纪的男人,对于情爱、肉体、性的这种贪婪,这种依恋,这种气味,就是我接下来要写的歌。这是老男人的感慨。”

写歌越来越少,李宗盛目前把很多精力花在做吉他上,Lee Guitar的品牌从2002年创立至今,一直在精打细做,很多音乐人都订了他的琴。“做吉他是我从小的志愿,年轻时也想当木匠,说了好多年,到内地之后才开始做。就像我们年轻的时候看到那些国外的音乐人,手上拿著一把Fender、一把Martin,那些琴都参与了历史的创造。我希望有一天,或许会有一个孩子,看到他心目中的偶像手上拿着一把Lee Guitar,也能同样地血脉贲张。”

说到现在有那么多音乐类的选秀节目,也有很多歌手频频露面当评委,问到李宗盛的态度时。他的反应是:“我反而会站在远处来看,因为单一做这样的事,很浪费时间。我更喜欢做的是,去演讲,去学校里面给大学生,给创作的人讲我的理念。因为我觉得,你看一个社会的知识分子这一层怎么看待他们的流行音乐,就差不多决定了他们流行音乐的命运。比如以台湾为例,台湾能够在华语歌坛是一个比较蓬勃跟走得比较早的一个地方,是因为台湾的民歌运动,真正的意义是在感动了大部分的知识分子来加入这个行业。你看现在的知识分子,怎么看我们这个行业的时候,你就会有点担心了。”

【单身之后,把寂寞放在厨房】

李宗盛也曾在王伟忠的节目里透露,单身之后就一直行情不错,真的有很多女朋友谈得来,二十多岁到四十多岁都有。“你看,小李也是个不错的人,是吧?但不会像年轻时那么有策略,所以,我其实非常peace,我现在的女朋友们都很善良都很可爱,有不同的TYPE,不同行业。但要让我回到以前那种要说我很爱你,我都已经经历完毕。爱情,我想我不会有,不是我不愿意,是我很友好。”

他特别爱拿自己单身这件事开玩笑。有一次《鲁豫访谈》采访周华健,电话连线了远在加拿大的李宗盛。因为有两地的时差,所以那一头等着讲电话的李宗盛,正处在半夜12点多。周华健觉得抱歉打扰了大哥,结果李宗盛说,“没关系呀,我正在家里洗衣服呢。”鲁豫说,不会有人在半夜十二点洗衣服的。李宗盛又开始调侃自己,“单身的都这样。你不了解单身的生活。”

他虽然没有去音乐类综艺节目当评委,前年却去了一档美食类节目当评论员。他以自己的生活阅历来说,自认为吃过很多好吃的东西,所以也有这个评判的资格。而他的厨艺在圈子里也是有口碑的。“我是一个烹饪的热爱者,我觉得自己做得还不错。其实我电脑文件中的美食资料比音乐资料多,书架上的食谱比乐谱多。我没有什么应酬,你也不会在哪个夜店看到李宗盛。一个单身汉回家干嘛呢?我只有把寂寞放在厨房,回家一个人穿着短裤做饭是一天中最美好的事情。我喜欢一个有油烟味的家,一个十分干净、没有味道的家,其实是挺无趣的。”

周华健就说过,以前纵贯线在一起彩排时,“大哥他都要赶回家去吃晚饭,把我们弄得很丑陋。”而对于李宗盛来说,“晚饭这个事情很要紧,它在我们家来讲是一个仪式。比如一个好爸爸,什么叫一个好爸爸,我觉得你只要做一件事情。你不要,不必嘘寒问暖什么什么,我觉得家里饭比外边好吃。我回家吃饭,所以我们家,晚上饭桌,我娘坐这,老大坐这,老二坐这,这样子,然后我们就会聊天,这样子。有时我做饭,小孩也会帮我打下手。”

他会在北京的家里做台菜,比如说米粉、卤肉饭,这些都是小孩喜欢吃的。光是卤肉饭的味道就会在家里飘好几天,因为它得“咕嗤咕嗤”,拿个慢炖锅。家里会有两三天的时间都有那个香菇和肉燥的味道。写过那么多情歌,李宗盛最爱的却是写给女儿的那首《希望》,“我的前妻们都放心把女儿交给我。我是极端表现父爱的人,我会让她们知道我很爱很爱她们。我每天回家就要先打开女儿的房间,把三个女儿的房间都走一遍,拍拍每一个,要闻到她们的味道才安心。”

现在女儿们有的出国去读书了,他和林忆莲的女儿喜儿去了加拿大,她每次想到爸爸的时候,爸爸的身影都在厨房里。“我的观念是女儿长大就是一个独立的生命,你不能帮她做决定。做爸爸总是怕女儿吃亏,但我觉得应该采取主动。我跟我女儿们讲,如果你喜欢这个男的,上!从女儿生出来的那一天,做爸爸的只能决定一件事,就是爱她。”

(PS:非原创,只是对李宗盛资金喜欢歌手的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