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愁老之將至,你老了一定很可愛。而且,假如你老了十歲,我當然也同樣老了十歲,世界也老了十歲,上帝也老了十歲,一切都是一樣。”
——《朱生豪情書》
一次非常偶然的機會,今年春天,在母校碰到了大學時候認識的一對學霸情侶,現在他們結婚差不多有二十年了,兩個人都在北京政府工作。
我打趣他們,怎麼放下了國家大事,有這閒心來這賞花了。
經不住我的一番盤問,男方終於靦腆地告訴我,因為那天是他們的一個紀念日,紀念兩個人第一次相遇的日子,不管多麼忙,每年的這一天都要回來坐坐,這是他們約定好的,互相陪伴到老的儀式。
我又問紀念日在哪辦都可以啊,為什麼千里迢迢回到這裡。他們相視一笑,男方不好意思地說,因為他們是在這棵櫻花樹下認識的。
女方也害羞地像個小姑娘,假裝沒聽到我們說話,扭頭望向別的地方。
兩個人跟二十年前相比,變化非常大,男方的兩鬢有了白髮,女方也發福了,跟記憶裡纖瘦的樣子差別很大。
從前以為只有剛剛談戀愛的年輕人,才會有那樣甜蜜的樣子,而那天看著他們,話雖不多,但從頭到腳都洋溢著荷爾蒙的氣息,就跟頭上的櫻花似的。
我不禁在心裡感嘆,雖然老了很多,但他們的愛情,還是最初的樣子。
那時候我才真正體會到那句話:“我能想到的最好的浪漫,就是陪你一起慢慢變老。”
有人說:“在一起一年熱度不減,是激情。在一起三年激情不退,是愛情。在一起十年不變,是親情。”
前些天闞清子和紀凌塵分手的消息傳遍了網絡,相信大家都有耳聞,紀凌塵在闞清子25歲時給了她承諾,卻在她30歲時拋棄了承諾。
闞清子發朋友圈說:我的青春餵了狗。
他把她的青春消耗完了,就不再願意陪她繼續走下去了。
這幾天又在傳聞,洪欣的老公張丹峰疑似出軌經紀人,被網友指出很多證據。雖然事情尚未定錘,但也讓我倒吸了一口冷氣。
如果說像洪欣這樣的大美人,在47歲的時候依然煥發著30歲的容顏,卻還是沒敵過一個年輕女人,我們還怎麼去相信愛情。
幸運的是,說到愛情,我更容易想到的倒不是娛樂圈的移情別戀,而是八年前發生的一個很簡單的故事,主人公只是非常平凡和普通的人。
2010年的夏天,我在城市的一個街角認識了一對70歲的老夫婦。倆人經營著一家老式糕點鋪子,店面非常簡陋,也不在繁華的地段,賣的點心樣子做得粗糙,但味道很好。
我偶然看到這家店,覺得好奇怪,開得這麼隱蔽,手藝再好也難賺錢吧。
帶著這個疑問,我走進店裡,和老闆聊了起來。
老闆不好意思地說:“的確沒什麼顧客。但是一把年紀了,顧客多了也招待不過來。”
我又追問道:“在家養老享福不是更好嗎?”
老闆回頭看了一眼老闆娘說:“這個老婆子,結婚的時候就嚷嚷著要開蛋糕店,一直沒給她開成,拖到了現在。不過你覺得我們上年紀了,但是我們至少還能做十年吧。”
我注意到老闆在說這話的時候,老闆娘偷偷的笑了,嘴角有很多皺紋,臉上是大寫的幸福。
原來一家不起眼的糕點鋪子,是一個男人在生命的最後一段時光裡,為老婆實現的夢想。
幾十年柴米油鹽打磨,也許連女人自己都忘記了年輕的夢想,但他替她記住了。時間雖然看起來不多,身體也不像以前靈活,但他還是努力地想要為她做點什麼,想要讓她的人生更圓滿。
仔細回憶起來,像他們這樣,一生只夠愛一人,就是我見過的最美好的愛情。
雖然這種看似在電視劇才有的愛情故事,真實地在我眼前發生了,但不得不說的是,我身邊更多的人,在現實面前,在老去的時候,逐漸喪失了相愛的能力。
我一直以為,他們是因為人老了,所以愛不動了。
直到看了《朗讀者》節目裡的黃永玉先生,一個94歲的老頑童,才明白過來,他們是因為不愛了,才老了。
追求妻子張梅溪的時候,黃永玉還是個一窮二白的流浪漢,每天除了痴迷於搗鼓木刻,別的事情都不幹。他節衣縮食買了一把法國小號,一看到張梅溪,就放下木刻,拿出來吹給她聽。
文革那幾年,是夫妻二人最難熬的一段時間,黃永玉的藝術作品被當做反派批鬥,一家人被趕進狹小的黑屋子裡住。為了安慰妻子,黃永玉在牆上畫上窗子、花草、太陽,寫下長詩《老婆呀,不要哭》,還對她說著“我們相愛已經十萬年”的情話。
結婚50年以後,黃永玉還和年輕時候一樣,保持著對妻子熱烈的愛慕,為了讓妻子能繼續聽上他吹的小號,他戴上假牙,豪邁地問她:“你想聽什麼?”
他從來都不覺得自己老,喜歡孩子,喜歡動物,喜歡音樂,喜歡一切新鮮的事物,有時候甚至買假手槍、假面具來嚇別人。
有一次白巖松拜訪他,看見他正在擦拭一輛紅色跑車,問他“老爺子,一把年紀了還玩這個?”他翻了個白眼說:“我又不是老頭兒!”
也許正如張愛玲在《半生緣》中說的:“愛情不過是歲月,年深月久成了生活的一部分。” 日子雖一天天消逝,愛情卻能讓生活時刻保鮮。
人們說時間是愛情最大的敵人,其實能被時間打敗的,都不叫愛情。
因為那個真正愛你的人,曾經追求你的青春,現在也會珍惜你的歲月,他的一生都是你。
無論這輩子有多少困難,他都願意保護著你,陪你一起去面對,哪怕最後老得彎腰駝背、牙齒掉光,你也永遠是他心上最可愛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