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孔子教育他的學生,很重視《詩》(《詩經》)的教學。他談到詩的好處,除了具有社會和家庭的教育作用之外,還可以增加人的博物知識,所謂“
《詩經》
其中的“比興”尤其顯得重要。什麼叫“賦比興”呢?用現代通俗語言來說就是:開門見山,即物寫實叫“賦”;以甲代乙,指桑說槐叫“比”;由此及彼,觸景生情叫“興”。其實“比興”都屬於比喻性質,不過有隱和顯之不同而已。“比”近於影射,是暗比;“興”基於聯想,是類比,因此二者往往連稱叫“
辛棄疾
《永遇樂》(千古江山)用孫權霸業對比南宋政權之孱弱,用劉宋失敗史事,對韓侂冑冒險北伐提出警告,用廉頗形象表現作者老當益壯的豪情。這些都是雜用暗比類比手法,表示詩人對國家命運的深切關注,傳出了熾熱鬱勃的動人情思。所以要寫好詩,必須善用比喻,要向詩人學習多方面使用比興的方法。不懂比興,不僅寫不好詩,也無法讀懂和鑑賞好詩。《禮記·學記》中說得好:“不學博依,不能安詩。”
千古江山
意思說,不學會廣泛使用比喻的方法,就不能熟習和理解詩歌的好處,所說正是這個道理。辛棄疾填詞為了表現寬廣的內容和適應各種風格的特點,用了很多比喻,由於比喻用得多而且妙,更增加了他的詞的藝術表現和感染力量。特別是他愛在詞中大量使用典故,有時出現過頭的偏向,以致引起人們嘲笑他愛掉書袋,似乎他有意在炫耀自己的博學多聞。其實從稼軒的性格和言論來看,他並不是一個以炫才逞博為能事的人。平心而論,他的愛用典故應聯繫實際作具體分析。我們認為稼軒用典多的原因,一方面是由於他的學問根柢深厚,諸子百家,搖筆即來,成為一種不自覺的習慣,他不是曾向岳珂坦率承認這是他的“痼疾”(老毛病)麼?不自覺的習慣,何嘗是有意炫耀自己?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和他的政治處境有關,正如他向孝宗皇帝表白的話:“恐言未出而禍不旋踵。”
辛棄疾
心有難言之隱,有話不敢明說,內心又憋不住,只好在詞中採取用比興說話的方式了。而詞的體制正需要使用婉約抒情的藝術手法,這就為辛詞摧剛為柔的風格提供了良好條件。從這一觀點來看,稼軒愛掉書袋的“痼疾”,就值得人們同情和諒解了。他同南宋其他婉約詞人如姜夔、吳文英、張炎等人的專門用典故來賣弄技巧,裝飾門面顯然不同,應該區別對待。至於那部分的應酬遊戲之作,自屬例外,主次不容混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