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会宁大沟厍弆,从“石磨岁月”想起——
孙权
时间一点一点把记忆磨碎
把岁月甩向遥远
但不能忘记
祖先在这里划了多少同心圆
喂养了历史深处的饥渴
喂养了我们的童年
石头从哪里来我不知道
但先辈从这里走来
炊烟从这里走来
那一圈一圈沉沉地响
饱含艰涩与从容
我与祖奶奶也推磨
祖奶奶是瞎子
但她给我讲了最透亮的故事*
从此我知道是石磨繁衍了人类
我在童年还见过多少父老乡亲推磨
他们推过年 推过月
推过五谷杂粮
推出五味杂成——
推着石磨娶来了儿媳妇
推着石磨养大了儿女
石磨悠悠地转
转成了记忆中的风情
如今在厍弆相见
摸一摸
便热泪盈眶……
摸一摸
就看见远处一对夫妻咬合着牙齿
磨合生硬的日子……
注:从前人世间面临了一次大灾难,灾难过后,只剩下兄妹二人。面对世间的浑沌与荒凉,他们盲然无措,最后商议,将一合磨子的上下两扇各搬到东西山,自山顶滚下,如果在沟中能合到一起,是天意所为,兄妹就成夫妻,生儿育女,延续人类,反之,是天该灭绝。商议好后,照此一做,两扇磨盘果然在沟中合到了一起,于是兄妹二人遂成夫妻,稼穑炊烟,养儿育女,重新繁育了人类世界——这是祖奶奶在世推磨时给我讲的最凄美的故事,也在会宁大地广为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