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俩》:哪有这么多坏心眼的人,他们只是不懂如何战胜孤独

“善待孤寡老人,要常回家看看,多陪陪老人。”这是前几年一直被提到的一个话题。这几年随着中国老龄化的加剧,加之许许多多的年轻人都外出去找工作赚钱养家,致使越来越多的老年人缺少了子女的陪伴。大多数的老人到了晚年封闭自己,对外界也越来越不放心,在家冷清寂寞而郁郁寡终。

而有这样一部电影《我们俩》,向我们介绍了在老北京胡同儿里的一位空巢老太太和一位女大学生萍水相逢,一起走过春夏秋冬,相互陪伴成为彼此最亲密的家人的故事。

《我们俩》在国内的热度并不高,一部小众电影,没有大导演,导演马俪文在以前担任副导演期间甚至因为“不能胜任”而被撵出剧组;没有大牌演员,女学生的扮演者是个中央美术院大三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这是她的第一场戏;没有丰富的场景,全程取景就是一个老胡同儿里的破旧的四合院;没有大的成本,制片成本仅有200万。可就是这样一部不为人们所熟知的电影,豆瓣评分却高达8.7分,2005年10月在东京电影节上首次展映便获得东京电影节大奖的提名,并且老太太的扮演者金雅琴获得最佳女演员奖,电影同年获得中国电影金鸡奖五项最佳。

21世纪初冬的北京城里,来求学的女大学生小马想要租一间房子,最后只有老太太愿意将四合院里没有装修的厨房出租。都说三岁一代沟,五岁一鸿沟,小马和老太太之间可是差着十万八千里。自从小马搬进来就和老太太之间矛盾不断:小马认为房租贵,但是老太太坚决不讲价;小马搬进厨房将废品卖掉,老太太问小马要废品钱;小马需要打电话,老太太要问她要电话费;甚至烧个饭,用个冰箱都要钱。和现实一样,那个年代过来,许许多多的老人都是这个样子,节俭到让人难以理解。

老太太抠门,一毛不拔,小马则想着生活环境能够改善,由此两人之间的矛盾愈演愈烈。小马把电话接到自己屋里,电话线又被老太太掐断了,两人第一次起了大冲突,小马对老太太吼道:"你是坏老太太,怪不得没人伺候你。"老太太也气说:"你也是个不咋地的姑娘,没小伙子会娶你。"并且想要赶走小马,但是孙子的突然出现,老太太便想让她留下,撮合撮合她和自己孙子,态度也好了很多。

过年了,小马在院子里挂起红灯笼,贴春联贴窗花,但是下午由于莫名其妙多出的300块话费,小马去找老太太理论,老太太也不愿承认是自己打的,火药味越来越重。一气之下小马跑了出去,而老太太也气的把准备好的窗花,灯笼全部扯掉。孙子回来说是他打的,老太太意识到错怪了小马。小马还没有回来,老太太便把扯掉的灯笼重新挂起来,年夜饭也一直等到小马回来,和小马一起吃的,随着新年的烟花升起,两个人终于冰释前嫌。

小马为老太太拍视频完成学校作业,却从邻居口中知道老太太曾经当过兵,救过人,老伴走的早,没有生下一个子女,唯一的女儿还是领养的……

女儿长大了有了自己家离开了,老太太现在一个人孤单寂寞,不过是从没有对谁敞开过心扉。录像的时候老太太对小马说:"真希望有时有个收破烂的、收电费的走错门,和我说说话,要不我语言功能该退化了。"这是老太太第一次对小马说自己内心的孤独,老太太也终于对小马敞开了心扉,她原本冷清孤独的晚年世界终于开始有了色彩。

转眼春天过去,夏天到来,小马嫌热就跑到老太太的屋里休息,和老太太也时不时的说说话;小马趁老人睡着了,上房掏鸟窝,被发现后还做鬼脸逗老太太;下暴雨老太太屋子漏水,小马爬上去淋着雨铺上防水布;淋感冒了,老太太看着心疼给她弄药喝;小马生男友的气回家几天之后才回来,老太太一见到她就赶忙上去问道:"这几天你去哪了?你瘦了。"眼神中满是心疼。这时的老太太,已经把小马装进了心里。小马成为了自己内心的牵挂,也是心中最温暖的地方,那个一毛不拔刻薄的老太太再也不见了。

小马给老太太捶背,给老太太洗头,陪老太太晒太阳,两人就像孙女和奶奶一样,早已成为这世上彼此最亲密的人。

转眼夏天过去了,秋天过去,冬天,院子里的银杏树叶开始落下,小马也找到了新的地方,准备搬走了,看着收拾空空的房间,老太太颤抖着说到:"真搬走了?真搬空了?真搬空了!也就这么搬走了?"语气中充满着疑惑,不解,难以置信,和失落。那个老太太心中的最后的牵挂也要走了,看着院子再次成了自己一个人的,老太太心里空了。

思念成疾,不久之后,老太太病倒了,被接走了,小马知道后买药来看老太太。见到小马来了,老太太立刻坐了起来,紧紧握着小马的手,两人无声地落下了眼泪,两人的心情,想说的话,尽在不言中。

其实我们也一样,许多时候有说不尽的话,但要说的时候,却又一句都说不出口,卡在嘴边,却只得咬咬嘴唇,终究那些话还是没有说出口,可握着对方的手,看着彼此的眼睛,没有说出的千言万语一瞬间仿佛又都懂了。

回去之后没多久,小马得知老太太去世的消息,呆呆地瘫坐在路边,早已泪流满面。

故事从冬天的时候小马来到老太太的世界里开始,到一年后的冬天老太太的离世结束,小马成了老太太生命最后日子里最温暖的光,一年的轮回,生命的交替,人生的过客来了也要离去,但是这一年留下了两个非亲非故的陌生人,跨过年龄的鸿沟,成为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的温暖回忆。

没有华丽的场面,导演却巧妙地利用近景拍摄,贴近生活的琐事细节,将观众直接拉近,干净的切换,全片几乎都是老太太与小马两人的画面,就像是我们生活在院子中,目睹了他们的春夏秋冬,"相杀"、"相爱"。同时矛盾和释然,悲与喜之间的转化都紧凑而合理,这样看来不像是电影,而更像是一场生活的纪录片。

这就是平凡的人演最真实的生活,和剧中求学的女大学生小马一样,她的扮演者宫哲当时还是个普普通通的北京的大三学生,回忆起如何进入剧组的时候说:当时老师下课拖堂,跑到食堂的时候没什么吃的了,点了个麻辣烫就匆匆出来了,没想到副导演居然蹲在食堂门口在寻找演员,一眼看到了吃着麻辣烫的自己,当她向自己走来邀请自己拍戏的时候,还想着溜走,但是听说是自己喜欢的马俪文导演的,也就答应参演了,从此正式开始演艺生涯。

我们都是生活中的小人物,我们会说有的老人小心眼,和自己计较,就像是早上上学路上总会有老人和你挤同一班车,你会抱怨:偏偏和我们学生挤,不能走过去吗还锻炼身体。却不知道也许他只是想每天见见这么活力的孩子;就像是喜欢把旧的东西收在家里不扔的爷爷奶奶,你会抱怨:都是些旧玩意儿,都没人要,还当个宝贝。却不知道这些也许比我们这些渴望外面世界的人陪他们更久。

每个人都清楚自己内心的想法,只不过老了,就不太想说出来,慢慢的,觉得他们小心眼,甚至是坏心眼。他们渐渐封闭自己,我们也慢慢的疏远他们,将他们推向了孤独。

其实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能陪伴,能说笑的人而已,他们也害怕孤独,却不知道如何战胜孤独。对于老人来说陪伴也是最长情的"告白"。当我们走遍天下,回头才发现,爱,仍在那个开始的地方,静静等着你的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