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有一個著名的藥物學家,叫趙學敏。
他的著作除了《本草綱目拾遺》,
還有一本書叫《串雅》。
而《串雅》這本書是為“走方醫生”,
也就是我們所說的“江湖郎中”正名之作。
在序言中,趙學敏寫道:
“人每賤薄之,謂其遊食江湖,貨藥吮舐,跡類丐;
挾技劫病,貪利恣睢,心又類盜;
剽竊醫緒,倡為詭異;
敗草毒劑,悉曰仙遺。”
原來在那個時代,江湖郎中已經為世人所輕賤和不齒:
他們遊走江湖、賣藥為生,類似乞丐;
懷揣技藝、貪圖牟利,又像盜賊;
抄襲剽竊,口中唸叨著不成系統的醫學理論,
實為詭異;
隨身攜帶的草藥針劑,又說是仙人遺留下的。
雖然叫他們一聲郎中,
卻實在和神神叨叨的巫醫更為相似。
他說:走方醫生,手持頂串諸術,
雖說連他們自己都說不出來路,
然而不得不承認,對付有的病,確實“奏效甚捷”。
當時有一個奇人,叫做“宗子柏雲”,
就懷揣著這樣的串頂技藝,
雲遊四海、名揚四方。
聽他講授他的義理,連這個遍讀正統醫書的趙大醫生,
也深以為是,
贊其為“頗有奧理,不悖於古,而利於今”。
因此記其所述,成《串雅》一書。
這個事情,不僅側面應證了“行行出狀元”,
我們以為的歪門邪道,也有可取之處;
更表明要成為一個行業的大師,
必然有海納天下的胸襟:
對於萬事萬物,不懷預判和成見,
而是虛懷若谷、博採眾長。
對事物,必要經過自己的一番瞭解論證,
去偽存真,汲取精華。
提起江湖郎中,我想起了一類人,叫“遊吟詩人”。
從字面上看,
他們都屬於不固定於一個場所、遊走四方,
並且有明顯職業標識的一類人,
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關於遊吟詩人的描述很多,
定義五花八門,
有的甚至是自相矛盾。
以下是一個流傳比較廣的版本:
遊吟詩人也叫遊唱歌手, 遊唱詩人,
興盛於11世紀至13世紀末,
產生根源是為十字軍的尚武精神與
騎士風度衍生的音樂表現。
他們本身都是天才和人才,
可能來自高貴而富有的家庭,
也可能來自低賤而窮苦的家庭。
憑著自己的智慧和文采,撰寫了很多新奇的故事,
比如英雄史詩、有民間頌歌、有愛情佳話。
這些故事被譜上樂曲,被流浪的音樂家們所傳唱。
這些人有時被邀請到爵爺的堡裡,
貴夫人、小姐和他們的武士,
凝神地聽他們彈唱;
或遊行到郊原,在青翠的牧場上,
為牧羊女和農夫歌唱。
運氣好的日子,他們可以與年輕的舞女歌童結伴,
享受主人供給的精緻歇宿;
不幸的時候,卻往往獨自揹負著提琴,
從拒絕施捨的宗廟淒涼轉身退出。
因為聖倍爾那爾曾經說過:
“歌伶的把戲是不足以娛上帝的。”
這兩類人,雖然生活在不同時代、
不同國家、不同的政治背景和文化環境之下,
身處的境遇卻驚人地相似:
四海為家、浪跡天涯,
但若不是出身名門、地位尊貴,
便會受人輕視、被人拒之門外。
懷揣技藝、渴望以醫術或者音樂
敲開通往極樂世界的大門,
卻發現這扇大門時常對他們緊閉著:
因為不知道出處的醫術,
和登不上大雅之堂的遊吟,
根本不屬於高貴、風雅、尊貴的極樂世界。
他們的堅持、他們的取捨令世人感動
肩負著自由的名義與貧窮和厄運抗爭的勇氣
又令人心神戰慄。
他們天生,帶著一種鬥士的情懷。
用幽默和樂觀化解世人的不理解與冷落。
人生本就一場幻影,悲樂得失,不過掠影浮光。
冷眼笑對,得意時開懷,失意時醉酒,
也不失為一種徜徉肆意的活法!
文章作者Jenni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