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说电影「无名之辈」

来自乡村的笨贼眼镜(章宇 饰)和大头(潘斌龙 饰)抢了一家手机店,慌乱之中逃进坐着轮椅的单身女子嘉旗(任素汐 饰)的家中。嘉旗早已失去活着的欲望,她强横地要求俩笨贼杀死自己。另一边,某楼盘老板资金链断裂跑路,留下保安马先勇(陈建斌 饰)与讨债者周旋。马曾经是立功无数的协警,可就在转正的关头因为一场车祸毁了原本看似美好的一切。不久前他挖到一把喷子,原本打算交给当初的警察好友立功,却发现喷子被换成了水枪。而成为了新闻的手机抢劫案,让马先勇意识到喷子正在劫匪的手上。

漫长的一天,所有与之相关的老老少少都在纠结煎熬。他们是渺小的无名之辈,却真真切切感受到来自命运的重压……

《无名之辈》毫无疑问成为了内地市场又一部号称黑色幽默、多线叙事的高口碑“神作”,而所谓多线索叙事,或者悬疑类型片,究竟应该是什么样呢?我觉得非常有必要撕开《无名之辈》搞笑包裹的浮华表面,看看它的内里还剩下些什么。

作为一个合格的剧情片,作品所要传递的主题应该潜藏于编剧的潜意识,让其随情节的推进逐渐浮出水面,而最为忌讳的就是主题先于故事。就这一层面,《无名之辈》的叙事效率是极其低下的。

随便举个例子,陈建斌去“夜巴黎”的一整场戏,篇幅很长,但回过头想想它在整体文本结构中起到了什么作用?作用有三个:1、让陈建斌被警察当成嫖客抓起来然后让他女儿看到打他一耳光,再次呈现社会边缘群体极力争取尊严而不得的主题。2、为陈建斌事后获取妓女手机提供线索,这是为了让他最后高潮段落能和其他角色汇集到同一地点。3、制造笑料。除了这些,一整场戏(指在某一场景里的具体行为)对案件本身的推动着实没有一点作用。

同理可以再回想高潮前的所有段落,几乎都是如此,强调主题同时不顾一切把所有角色强行往一块拧,感觉就是在憋着结尾多线交汇的“大招”呢,这中间又有多少巧合和硬设定我就不细究了。

说到巧合可以对照《疯狂的石头》,虽说这种类型的电影不可能完全避免设置巧合,但那个片子的可信度非常高是因为它建立了一个核心麦格芬(石头)来消解巧合,所有人都围绕那块石头有所动作,因为那块众人垂涎的石头存在于特定地点,所以像保安和匪徒同在展馆附近的一家旅馆的事实就有了一定的现实合理性。

电影是时间的艺术,尤其是非线性叙事,没有故事则会导致观众时间感知能力的丧失,以至于情节组织变成电视剧式的拼贴。再举个例子,王砚辉那条线,他跟女友在车上发生争执,险些把车开下山崖,到这里导演切到其它场景,等到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再切回这条线,他们还是在山崖边这一个状态,中间那么长时间不知道他们在干嘛(这显然也并不是平行剪辑)。看完全片我们知道整个故事发生在一天内,但观众完全感受不到短时间跨度所带来的剧情张力(亏导演还不停地有意识用字幕标记时间,并不能给观众带来由时间压迫带来的心理效果)。以至于把每一条线单拎出来都是干瘪的,不能构成对核心事件起推动作用的完整线索,这种组织方式无疑是对节奏和紧凑感的严重破坏。

马嘉祺一句话也不说,光是看她的眼睛,眼泪就能毫无预兆的崩落。马嘉祺低头无奈的一笑,仰起头来骄傲的朝你翻白眼,你的眼泪也能落下来。裹着布的枪呲出的水横流在脸上,眼镜一句句 耍老子 ,看着他的眼睛,你很想把时间拨回去上一秒。霞妹在车里吃着棒棒糖,看着窗外灿烂的烟花,嘴角的扬起弧度,你也看到她眼里的光芒。马先勇去捡洒落在老师办公室的枣子,看到依依踩烂了一颗,他的脸上没有羞愧和内疚,也没有懦弱和无能,你反而感受到一种孤勇,生活再怎么糟糕,处境在再如何艰难,只有有一口气,总是能活下去的。口口声称爱上不该爱的女人,儿子再也没有爹的高明,一把拽下外套,跳起来踹飞混混,那一秒钟,油腻啤酒肚的大叔也是帅的起飞。

先让人笑再让人哭。在你以为它不过是部闹喜剧时,突然揭开幕布,露出小人物们的苦楚现实。任素汐失去尊严那场戏可入选年度段落,也从那刻导演才说出他真正的话语:每个看似滑稽小丑的无名之辈,都有着不为人知的悲喜与坚持。马嘉祺和马先勇隔门对话很催泪,演员都很出彩,结尾稍崩,但依旧是国产片里难得的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