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顽童的一生,是归来仍是少年的一生

少年,这两个字多么美好,可以青涩,可以纯真,可以无忧无虑,可以满怀希望也可以承受失望,可以不顾别人的眼光做自己想做的事,可以失败了从头再来。

可是,我们已经出走半生,怎么可能仍是少年?

也许能够保有“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这种纯真的,只有金庸笔下的老顽童——周伯通了吧。


他最是为老不尊。年纪和胡子都一大把了,却仍是凡事只求好玩,想起一出是一出。

书中一出场,便是他被黄药师的箫声诱惑,差点输了赌注,郭靖误打误撞救了他,他便不顾身份不顾年纪要和郭靖结拜为兄弟。

在他的概念里,没有辈份尊卑之分,没有世俗名利之念,他所在乎的,只是好玩和武功。

在他的世界里,没有成长的烦恼,没有变老的伤感,出走得再久再远,永远都是少年。

他天生的胡闹顽皮。

人家骂他气他,他并不着恼,爱他宠他,他也不放在心上,只要能够干些作弄旁人的恶作剧玩意,那就再也开心不过。

不管年纪多大,做事只凭自己喜欢,完全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金庸描写人的个性,从来不是非黑即白的,他能够深入骨髓地描写人性的复杂。

郭靖是侠之大者,却是愚笨之极,反应总是慢别人一拍;黄药师聪明绝顶,却有些乖张怪异,梅超风夫妇偷《九阴真经》逃离桃花岛,怀孕的妻子因继续默写经文而耗尽精力不幸亡故,他便将所有弟子逐出师门,逐离桃花岛;洪七公侠义无双,却是个顶级的吃货,为吃而误事,故而自断一指,成为“九指神丐”;老顽童好玩爱闹,却也有个过不去的坎——瑛姑。


瑛姑是周伯通这一生中最难解的结,是他这一生唯一迈不过去的坎。

他和师兄去大理皇宫,却因少不更事,和后宫的刘贵妃(瑛姑)由于传授点穴功夫,日渐生情,肌肤相亲,做了不该做的事。

被发觉之后,他一走了之,再没有见过瑛姑,却在桃花岛上被毒蛇咬伤之后,迷糊之中念叨着瑛姑留给他的词:四张机,鸳鸯织就欲双飞。可怜未老头先白。春波碧草,晓寒深处,相对浴红衣。

其实他对瑛姑是未必无情。若无情,他就不会在记忆的最深处记着那首词。但他又不能用情,只有逃避,只能离开,哪怕是负了心爱的女人。

从此后,他“不问江湖事,安心行我路。”

人生在世,当然有所为,有所不为。

虽然在他的眼里,人生如戏,而且还是场大游戏,但是无论落魄或者逍遥,却也都改变不了他真正内心里的平静悠远和知足长乐。

他是桃花源式的人物,没有牵绊,没有争斗,没有忧虑,一如曾经天真烂漫不谙世事的我们。

当代有一个也堪称“老顽童”的大师,他便是黄永玉。


第一次知道他,是在董卿的《朗读者》中。他是董卿第一个离开演播室,去实地采访的人。

在中国画坛,黄永玉不但是“画坛鬼才”,同时还是少有的“多面手”,国画、油画、版画、漫画、木刻、雕塑他样样精通。

他更痴迷于文学创作,还写得一手好文章,这些年来,他用自己的散文、小说、诗歌、杂文培养了一大批铁杆读者。

当年,年届91岁的黄永玉对61岁的林青霞说“我想把你变成野孩子”,于是林青霞重出江湖,现身真人秀《偶像来了》,回到大众的视野中。

在朋友眼里,他童稚、奔放,喜爱着红装,嗜烟如命,尤爱烟斗。

喜爱睡觉,不吃水果,不运动;早上写文,下午画画;爱看电影,也爱看连续剧,周末还看看《非诚勿扰》,了解一下现在年轻的人的事。

这种俏皮、豁达、乐观,还有出尘不染的赤子之心,造就了一个出色的段子手。

黄永玉的名句层出不穷,放上几句大家看看:“真挚比技巧重要,所以鸟总比人唱得好”,“漫长的演讲和放屁,都是在空气中拉屎”,“贴着土地过日子,有个好处就是,摔也摔不到哪儿去”。



这两位老顽童并不是一生顺遂的,他们也都有身处低谷的时候。

周伯通大家都知道,被黄药师在桃花岛上囚禁了十年。

而黄永玉在年轻的时候多是漂泊的,很难在一个地方停留下来。

而且在文革期间,一家人更是被赶进一间狭小的房子,房子紧挨人家的墙,光线很差。他就在墙上画了一个两米多宽的大窗子,窗外的绚丽的花草,还有明亮的太阳。

他白天挨批斗,晚上回到家半夜三更开始画画,有时一画就是一个通宵,一听到外面有响声,妻子马上就让他把东西收起来,不敢再画了。

不管受到什么样的磨难,都不会磨灭他们的真性情,他们依旧对困难豁达超然,对生活积极乐观,一把年纪仍然童心未泯,喜欢玩,喜欢一切新鲜的事物,喜欢自己的喜欢,坚持自己的个性。

这才真正是: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汪国真说:“向上的路,总是坎坷又崎岖。要永远保持最初的浪漫,真是不容易。”

在生活的打磨下,我们从纯真到沧桑,从不谱世事到世故圆滑,一点一点将我们本来的样子改变得面目全非。

但是,尽可能地让我们在艰辛的生活中保有一点纯真吧,因为生活实苦,但谁不是在苦中作乐?况且一直有人在呼唤:

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