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钢琴师》21年后终于在中国上映,这次看了感受不同

最近看电影会比较留意电影故事的外衣和内核。这两者互相关联却又区别。


个人理解来看,故事的内核是能有效激发人性普遍共情的东西,如果不具备这种有效而普遍的共情,电影作品也就不可能成为经典作品。

故事的外衣是比较有特色的故事定位,包括导演策划的各种新奇刺激的场面,戏剧化的人物,令人向往的旅程,带有标签的意象……这些东西纷纷在银幕上登场,共同撑起故事的结构,引导观众或是沉浸具体的某个名场面、或是抽离出来思考某句名言。

这部片子21年后在中国上映,这次看和之前看感受有所不同。只言片语,时间紧急不及详述。

海上钢琴师的几个人物

一个叫1900的男孩,他出生在船上,被遗弃,没有合法身份,被收养,从小形成的观念里就害怕岸上的世界。而当他有了名气,最后可以下船了,但又害怕庞大无边的纽约,迈不出那一步,最后留在船上,随着破旧的大船和那个时代,一起被炸毁。

麦克斯,曾经第一个高呼“America“的年轻人,怀揣理想从欧洲来到美国,也在经历和现实的战斗后妥协。他像大部分人,为现实妥协,甚至卖掉了自己的小号。

琴键。反复出现的琴键,和反复被人物谈及的赛马,一定有所关联。琴键的飞速跳动,却永远在88个键之内。赛马飞奔,却也永远在赛马场圈集的赛场跑道之内。这象征着有在有限的环境里进行如鱼得水的发挥,也是1900熟悉的小世界。

自称“爵士之父“的自大者,以及时下流行的爵士,代表着讲求形式主义的那些名人。

故事结构

电影在回忆和现实的时间线进行穿插,这里先略去不回顾整个结构。如果一定要说,就看高光时刻的赛琴和这几句话吧。

赛琴那段是名场面,观众完全沉浸,那么这么长一段戏有何意义?

记得1900小时候对船长说:fuck the regulations

挑战者溜走时,他说:fuck the Jazz, too

所以,大约这段高光时刻的名场面,是1900对战“爵士之父“,是轮船的小世界对抗岸上的大世界,是传统规范对抗不讲规范的工业时代的暂时性胜利。

finally maybe fuck the war

电影用了各种人物、手段,结合时代背景,为我们构建了一个精神和物质的世界。那么,这些故事外衣和故事情节背后,表达的是什么样的内核呢?

我们逐层来看。

美丽与危险并存

充满不确定性的世界虽然精彩,但要去探索它,也需要勇气。

1900遇见的人很多,麦克斯的存在如果是推动剧情前进,那么卖鱼的父女两人则是推动主题思想的显现。

前半段,破产的农民父亲喝着酒,来和1900诉说因为新的工业社会的伦理失序,疾病难控,以及农业经济重构,导致自己家破人亡。为了最后幸存的小女儿,破产的父亲前往新的世界冒险,渴求重拾生活的意义,在漫无目的的旅途之后,最终找到了一片新的安身之所。

其实,1900内心又何尝不是向往新奇而美好的大世界的呢,比如他描述了新奥尔良的四季美好生活。

故事后半段,她而在邂逅老父亲的女孩,但因为无法离开这艘大船,不能去岸上的莫特街27号找她,最后只得留下无限的遗憾。观众看到这里,在情绪的调动下,应该是期待1900能够走下船的。这可能也是导演托纳托雷的个人倾向。

所以,对故事的核心问题的讨论,早已在电影前半段就通过醉汉的讲述,抛给了观众,后半段又用他的女儿来重复了一次,并略带倾向性地作答了。

那么,为何后来1900鼓起勇走下船时,却半途返回了呢?

也许是因为一个戏剧性的不凑巧,你向往的可能只是他人厌倦了的。破产父亲追寻到的美好世界,似乎是能听见大海的声音的小镇——在老父亲看来很宝贵,在“水手“1900看来却平常不过。

也许是因为1900最后没有勇气离开有限的琴键,去无限的世界弹奏音乐,害怕面对无穷无尽的街道寻找莫特街27号,无法在无穷的人群中寻找那对父女。

从时代背景来看,在新的世界的不确定性中,人们是慌乱的。



关于理想和现实的妥协。轮船上喊出“America“的青年转场到麦克斯的眼睛(电影其他地方大量使用J-cut转场也能帮助我们了解人物或事件关系),而麦克斯的眼球一直在左右摇晃,让人觉得慌张(佩服演员的眼球运动)。他也从当初的热血青年,变成了不得不把小号卖掉的妥协者。那句“我已经很多年不吹小号“又是让多少人看到一部分自己的影子。

这种理想到现实的妥协,是和时代分不开的。20世纪初,大量欧洲人怀揣梦想乘船来到美国,结果却发现这个工业的世界不那么好混,它庞大无比,不断变化,充满不确定性。原来的各种制度、技能、伦常观念,都发挥不了作用,充满纪念意义的小号值不了几个钱。从初入社会充满期待到多年后对现实妥协的无奈,从传统社会到工业社会的撕裂性变革和失序,造成了1900这个年代的时代大众情绪——充满不安和焦虑。

1900说话时眼神永远是坚定地直视对方,而麦克斯则是永远飘忽不定。融入工业社会的麦克斯,早已失去了心如止水的状态。他不知道明天在何方,而今天的我们,是不是也会在社会的洪流中,不知道明天在何方?是否也曾慌乱?我们自己再去说起我们的理想的时候,是否也会犹疑?

观点



我们是该留在充满确定性的有限的小世界,还是进入充满不确定性的无限的大世界?千人千面,没有标准答案。

有人像麦克斯或那位父亲一样,进入充满不确定性的新世界,或仍在漂泊中偶尔记得理想而通常忘却,或已经找到了另一个有安全感的归属之地开一家鱼店养育孩子。

也有人像1900一样,意识到老父亲追寻到的“听见大海的声音“,是自己生来就习惯了的,那么1900自己投入新世界的洪流中,最后就算获得了梦中的美好,也只是另一种寻常?于是1900对麦克斯说,人总是这山看着那山高,世界也是无穷无尽的,他无法在这无限的键盘上弹奏出任何音乐。

个人姑且认为,1900的选择并非斗士对传统秩序的捍卫,也不是理想主义者对现实的抗争,因为他所做的一切于时代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但是,导演绝不会认为1900是错的,也不会认为旧时代是错的,而是对他有过的美好充满珍视,对他作出的选择充满理解,对他必然的毁灭充满遗憾。

收到今天,如果不能直面新世界的不确定性,我们肯定会错失心中的新奥尔良的美丽四季,也无法再见到莫特街27号那家的父女。

甚至最后1900那样随着旧时代的斑驳巨轮一同被炸毁,出现被上帝安上两只右手的荒诞、失常的结局。

所以,我宁愿相信,我们大部分的人是有勇气去投入充满不确定性世界的。我们定然会被时代的焦虑裹挟,长时间迷失、偶尔记起心中的理想。(+画面:麦克斯最后拿回了小号,走在巨楼之间)

此心安处是吾乡,希望勇敢的你,能真正寻得平凡中的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