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桩扑朔迷离的案件,引发多人血案,警惕婚外情带给家庭的伤害


坤三十多岁还没有娶到媳妇,至今光棍一条。究其原因,也是取决于他多方面的因素;他是矿上的一名电工,工作性质既轻松又自由,每天只要把矿井下面的积水抽光了就可以下班。他虽然有了这份令人羡慕的好工作,但依然是个让人瞧不起的煤黑子。

坤其貌不扬,刀削脸,鹰钩鼻子,三角眼,嘴唇又厚又翻,嘴角下撇着,一脸的苦命相。坤无所嗜好,平时喜欢宅在他那间单独的“地窝子”里,很少与人接触来往。

一天,矿上那个河南老乡“高老能”跑到坤的宿舍里要为他介绍一个对象,坤顿时来了精神。

她是高老能的外甥女,名曰莲。莲在河南老家遇见了一个部队里的干部,那个干部长得高大帅气。后来,莲就稀里糊涂地迷恋上了他。时隔不久,两个人便坠入爱河。再后来又因感情不和,经常吵架导致了分手。此情此景,可谓是闪电战,速战速决。说白了,主要原因和障碍是那个干部早就有了家室、并且还有两个小孩。自古以来,一个黄花大闺女和一个有家室的男人谈情说爱几乎都没有好下场,绝大多数均有始无终。莲气急败坏,就昏头昏脑地跑到部队里把这件事情告诉了部队的领导,居然异想天开地想让部队里的领导为自己做主。面对几位威严的首长,莲懵懵懂懂,如泣如诉,声泪俱下地诉说着与他那段鬼迷心窍的不了情。部队里的领导闻听此事大为震惊,经过调查核实,最终把那个干部的官职一撸到底,并且开除了军籍!

莲似乎出了一口恶气。然而从此以后,她却名声大噪,成了红极一时的人物!此种糗事在七十年代那可是最令人排斥的!那段时间,她几乎就成了一只过街的耗子,人人唾弃!人们在暗地里对她指指戳戳,说三道四:“恁瞅瞅那个傻闺女,那是咋弄哩呀?恁糊涂,咋跟人家的老公睡觉啦!”

尤其是村子里那几个地痞无赖的话语更加难堪入耳:“尻都尻了,还到处乱邪呼,还去状告人家,这下可把人家害惨啦!过河拆桥,拔x 无情,啥玩意儿,纯粹是个x货!”莲十分恼火,就想到了新疆的舅舅。

高老能说:“坤老弟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早该娶个媳妇成家啦。老哥我不帮助你,还有谁来帮你啊。要知道俺那个外甥女长得可俊可俊啦,不信是吧,俺这里有张她的相片你先瞅瞅。”他边掏照片边笑迷了眼,“那可不是俺瞎喷唻,俺外甥女真不是一般的人哩。”

“真的呀,你不是在糊弄俺?”坤微笑着。都知道高老能能说会道,爱吹牛,死人都能被他吹活!所以有人送绰号——高老能。坤看到了照片,照片里的女子果真漂亮;弯弯的柳叶眉,樱桃小嘴,尤其是那两只深邃而多情的眼睛,仿佛能勾人魂魄!

坤盯着照片发了呆,爱不释手,感觉莲就像一个从画里面走出来的仙女!看来,他已经走火入魔了。

“坤老弟啊,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不说呢,又憋屈,要是俺一旦说出口呢,还不知道老弟你又会产生啥想法?”高老能吞吞吐吐,好像话里有话。

坤抬起头道:“啥意思?老哥你尽管说,不妨事的。”

“你嫂子的身体最近又不大好,得病住院了。这不,我还要四处去厚着脸皮借钱……”

“喔,我明白了,老能哥你是向我来借钱的呀?”坤似乎清醒了许多,“老能哥,你,你这个人到底是咋回事啊,想借钱嘛就明说,何必拐弯抹角的,还拿你的外甥女来说事,尽糊弄人。”坤有些坐不住了。

“啥!谁糊弄你了?你这个人怎么能够这样理解人呢?”高老能气哼哼道,“我的话还没说呢,你就打岔,算了算了,算俺啥都没说,狗眼看人低,走喽!”高老能气急败坏,起身要走人。

坤急忙拉住他的胳膊嘻哈道:“喔,原来不是……好好好,算我理解错了总行了吧。来来来,坐坐坐,咱哥俩还有啥不好说的,不就是钱嘛,那不是个事。”

高老能接过坤递过来的香烟,笑道:“看来呀,老弟你也是个麦秸火脾气,不等人家把话说完就急眼了,真不够朋友!”他似乎余火未消。

“嘿嘿嘿,老哥你接着说,到底是咋回事嘛?”坤被他降服了。但心里面依然胸有成竹,暗道:你老能的那两片嘴唇不就是爱忽悠人嘛,说破了大天,无缘无故借钱给你,门都没有!

“老弟啊,事情是这个样子的,俺那个外甥女确实是真的,她来信说真的想来新疆发展,说白了就是想在这里先寻个合适的对象。不过这路费呢,我刚刚不是说过了嘛,你嫂子住院,这,这手头确实不大宽裕啊。”

坤打断了他:“喔——这绕来绕去不就是一张火车票的事情嘛。老能哥你真行,说破了大天不就是几十块钱的尕事情嘛,没啥关系,我全包了!”坤站起来把胸脯拍得当当响。此时此刻,他仿佛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

“老弟你真是一个麦秸火脾气,俺的话还莫说完呢,你又……”高老能又在卖关子,“有句丑话说在明处,俺那个外甥女可是个大美人,刚才你都亲眼瞅见了吧,你得承认吧是不是?有句丑话咱哥俩还是先小人后君子,不妨把丑话当面挑明了,就凭老弟你的相貌条件,到时候万一说不成,那我可把丑话先摆在这儿,火车票到时候可能莫法退啊。”

“不退就不退,她本来就是奔着我来的。万一不成,只能怨我没那个福份。”坤今天不知为何,口气竟然如此豪爽。他确实不含糊,立即从柜子里面摸索出来了六十块钱一把交给了高老能,“老能哥,你看看这些钱够不够,咱俩都不是外人,从河南到新疆,五十多块钱的火车票应该够了吧?”

高老能急忙接过来钱,笑眯眯道:“够了够了,路上的吃喝算俺的,算俺的。”

“喔,还有路上……那些也算我的。给,再加十块钱,这下总够了吧?”坤喜笑颜开,又递过去十块钱。

“妥啦妥啦,谢谢老弟,哈哈哈……算俺眼里有水,早就揣摩着老弟你是个大方人。妥啦,老弟你就耐心等着吧,过不了十天,俺那个外甥女就来新疆了。到时候我先安排你俩见个面,然后就看老弟你的道行啦,哈哈哈……”高老能说罢,就兴高采烈地走了。

十天后,莲果真来到了新疆,当见到了坤时,却又令她大为失望和恼火。她脾气刚烈,算是个性情中人,当时就扯下脸皮与舅舅大吵大闹起来,看来婚事难成。

坤自从见了莲,顿时就被她的美貌迷惑得颠三倒四,灵魂出窍。莲长得很秀气,上身穿着一件暗红色带花的小棉袄,下身穿一条紧身裤,屁股被绷得圆鼓鼓的,显得既性感又迷人。

从此后,坤不管不顾,不羞不臊,常常厚着脸皮找借口往高老能家里跑,每次都端着白面馒头和菜。

当时每人的饭票都是有定量标准的,每人每月只有七八张细粮票。他如此大方奢侈,无非就是为了讨好巴结莲。平时,坤特别会过日子,特抠门!全矿区的人几乎都知道他是个抠屁股索指头的货,谁要想抽他一根香烟都势比登天!

但是,无论坤再怎么献殷勤,再怎么讨好巴结,到头来连莲的腥味都闻不着。莲对他不屑一顾,有时只是用鼻子轻轻哼那么一声,算是谢过了。随后便一扭身进了里屋,从此再也不露面。

坤不是傻瓜,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但是,他却一意孤行,始终如一坚持着。

然而,莲的心好像是一块戈壁滩上的冷石头,对坤始终热不起来。有人给坤出了一个孬点子,让他乘其不备,来他个霸王硬上弓先得到她的身体,待生米煮成了熟饭,那样岂不是大功告成了吗?

坤觉得这个办法不错,一次,趁着高老能家里无人,便色胆包天把莲强行抱到床上,并且死皮赖脸地压住她。却不料被火爆的莲拼命抵抗,又吼又叫,又挠又咬,最终抓破了他的脸。坤害怕了、退缩了,狼狈不堪地夺门而逃!

坤昏头涨脑地跑回自己的“地窝子”里,越想越气,越气越没头绪!一个堂堂五尺高的汉子,居然蹲在地上抱着头失声痛哭起来!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许多人都在暗地里幸灾乐祸,都在偷看坤的笑话。又有人为坤出谋划策,让他用酒把莲灌醉了,然后……

坤一脸的茫然,苦笑道:“那样恐怕不中吧,再说我已经惹恼她一次了,她还给我接近的机会吗?”

那位“高参” 说:“也是呃,确实挺烦人的。兄弟你呀,你怎么敢对她动手动脚呢?那可是流氓行为啊!老弟你说说看,是哪个王八鳖孙给你出了这么个馊点子,这下完蛋了吧,嗨!”那个朋友抽了一口香烟,“这个世道啊,啥样子的人都有。依俺说呢,莲这个闺女还算不孬。她有思想,有个性,有立场,不像某些女人那样,既欺骗了你的感情,还骗取你的钱财,然后再把你一脚踢开。兄弟,看来呀,莲的心思不在你的身上,奉劝老弟你还是放弃算了吧。”

“放弃,亏你还是俺老乡哩,你不帮兄弟出出点子,还尽说那些丧气话,气死我了。我这辈子就是死了也不后退一步!就不,咋啦!”坤咬牙切齿,态度格外强硬,一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模式。



莲在家里无所事事,有空就帮着舅舅做些家务事。一天,她到库房里面去领清油,领清油的人不多,莲只能先去排队。待前面几个人领完清油走后,莲才偷偷瞅了眼前那个上士一眼;他高挑的身材,长得白白净净、眉清目秀,是个奶油小生,莲不由一阵脸热心跳!

上士名叫欧阳俊峰,是个上海支边青年。由于长得帅气,明里暗里被许多多情的女子所青睐,所追逐。爱情这个永恒的话题,亦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有人说它像一坛烈酒,还有人说它是一个无法无天的魔鬼!

欧阳俊峰得天独厚,很自负,如一个护花使者高高在上,被一群风骚的女子簇拥着,包围着;云里雾里,他如腾云驾雾般的飘飘然,居然忘记了自己是个有妇之夫。

真是鬼使神差啊!后来,欧阳俊峰竟然和多名妖艳的女子有染。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岂能不湿鞋!最终被妻子捉奸在床,当时那个尴尬!妻子也是一个上海支边青年,长得即漂亮又洋气。如此这般,却无法满足风流老公的心愿。都说家花没有野花香……这句话究竟是何道理,只有鬼知道!

妻子的眼睛可不揉沙子,顿时大闹天宫,非要与他离婚不可。与此同时,欧阳俊峰方才清醒过来,急忙跪地求饶,但妻子并不领情。事情已经败露,似乎已经没有退路。欧阳俊峰只好去搬救兵,妻子的叔叔是机关里的干部,闻听此事,急忙从中调解。其实,欧阳俊峰和妻子还是有感情基础的,年轻人嘛,谁都难免一时犯糊涂,只要改正了,破镜重圆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后来,和叔叔有过节的小人获悉了此事,就假公济私把欧阳俊峰之事炒作的沸沸扬扬!后来,欧阳俊峰背了个处分,从机关里调到煤矿当上了煤矿工人,工作自然是下井挖煤。不久,叔叔又拖人情把欧阳俊峰从煤井底下调到地面当了上士。

感情这个东西一旦有了裂隙,修补的再完美,那也是有缺陷的。

欧阳俊峰和妻子貌合神离,同床异梦。妻子也深知他的秉性,并且坚信狗改不了吃屎这个天性。平时也懒得理睬他,随他去吧,因为离婚这个念头始终困扰着她!

欧阳俊峰抬头瞧见了莲,顿时被她的美貌惊呆了。瞬间,欧阳俊峰的老毛病又莫名其妙地犯了。他很会与女孩子搭讪与套近乎,柔柔问道:“美女,你是谁家的人啊,来领清油是吗?”

“我是高梦德的外甥女,来,来领油……”莲低下了头,显得有些害羞了。

“喔——原来是高老能啊。不不不,是高叔叔,嘿嘿嘿。”欧阳俊峰急忙改口,“不对吧?高叔叔长得那个样子,胡子拉碴的,罗圈腿,他家里怎么能有你这么漂亮的亲戚呢?”

“我有啥漂亮的,你多帅气啊,我还赶不上你一半呢。”莲不羞不臊,竟敢面对此事。

“喔哟哟哟,我的妈呀,你这个妹妹可真逗啊,还敢说我帅气,我真的帅吗?”欧阳俊峰油嘴滑舌,对着窗户上的玻璃左顾右盼。他顿时心血来潮,胆大妄为地摸了一把莲的脸蛋,

“妹妹,说句心里话,你长得实在太美了!真的不骗你,我这辈子要是能够娶到你这样的老婆,只需要三天,”他伸出三根手指,“不多,只三天,死都值了!”

“去你的,尽骗人!不给你说笑了,打油吧。”莲沉稳道。

欧阳俊峰边给她打油边开玩笑:“妹妹,有空我带着你到乌鲁木齐去玩吧,估计你是刚来的,乌鲁木齐你可能还没有去过吧?”他歪头扫描着门外,“美女,点个头呗,快点杀,万一来了人可就麻烦了。”

“嗯……”莲模棱两可道。

“真的!太好了耶,谢谢大美女。”欧阳俊峰居然伸手拍了拍莲的屁股,“哈哈哈……今天是个好日子,谢谢美女,哈哈哈……”欧阳俊峰狂笑不止。

同时,莲的油壶被打得满满的,肯定是多给了。



舅舅看到了壶里的清油,不禁产生了疑问:“莲,这,这油是咋回事啊?每个人只有二百五十克,两个人合起来还不到一瓶子。这满满当当一塑料壶,都两公斤多了,怎么回事呀?”

“我也不大清楚,可能是上士搞错了吧。”莲轻描淡写道。

高老能掂着油壶左瞧瞧右看看,总觉得哪儿不对劲。他是个老江湖,顿时心有余悸,道:“莲啊,可不许跟那个上士瞎扯啊,他可是一个有家的人。”

“舅舅,”莲气得一跺脚嚷嚷着,“舅舅怎么说话的?清油多了就多了呗,与那些事又有啥关系,真是的!”莲小嘴一撅生气了。

“嘿嘿嘿,你舅舅就是那么一说,并没啥恶意。”婶子急忙打着圆场,“不过,听说那个上士前段时间在闹离婚,也不知道到底是咋回事。”

莲的心里不禁一阵莫名其妙的骚动,但碍于面子又不好意思追问下去。在她的潜意识里,自己与那个上士只是初相识,至于将来的关系发展到什么程度,那也是个未知数。

年轻人一旦对上了眼,结不结婚,对方有没有家庭和孩子,一旦情到深处,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仿佛与已无关!心里面只要隐藏着对方,思念着对方,那也是一种独特的美好感受!

从此后,莲的心仿佛被鬼牵走了。她时不时往库房那边闲溜达,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多瞄一眼自己的心上人。但是,那个欧阳俊峰好像从地球上蒸发了一样,多少天再也没有露面。

“这个没良心的死鬼!”莲在心里面谩骂着。眼珠子却不由自主地扫荡着那个方向。但是,库房门依旧挂着那把大铁锁。

一天傍晚,矿山要播放外国电影《加里森敢死队》,这下可轰动了整个矿区!人们早早搬着板凳去抢占位置。莲多了个心眼,在自己板凳边上又多放了几块砖头。不为别的,到时候那个上士万一来了,她就敢大胆地让他坐在身边。

电影开始之前,莲果真瞅见了那个令自己魂不守舍的人。她用眼神巧妙地招呼着他坐过来。欧阳俊峰不傻,他左顾右盼,最后还是挤了过去。电影开始放映了,那激动人心的战斗场面使人们目不暇接,紧张得大呼小叫!

此时,欧阳俊峰的手却如一条蛇似的在昏暗中游向莲的大腿根部。莲不由一阵紧张,热血开始沸腾。她挺聪明的,急忙用外衣盖在自己的大腿上。欧阳俊峰见此情景得意忘形,得寸进尺继续往里摸索。他的手很柔软,很轻巧,居然顺着莲的裤腰摸了进去……

莲大气不敢出,身体却悄无声息地向欧阳俊峰这边慢慢倾斜。此时此刻,两人仿佛进入了无人境界,心血如海洋般澎湃!

许久,欧阳俊峰在莲的耳畔小声说:“我先出去,等会儿你也出去,怎么样,我的大美人?”

莲媚眼瞅着他,似乎风情万种,“嗯。”她居然点头答应了。

欧阳俊峰从人群里挤了出来,有人多嘴多舌:“上士,这么好看的电影为什么不看,跑出去干嘛呢?”

“团里有事找我,我去接个电话。”欧阳俊峰胡乱搪塞着。出了俱乐部的大门,急忙像只野猫似的躲到墙角处。他死盯着大门口,时间仿佛停止了,心跳却“扑通扑通”一个劲地加速!有史以来,他好像是第一次与异性约会似的。

欧阳俊峰抬头仰望着夜空,一片月牙儿悠闲自得地缥缈在星河里……他从心底不禁发出感叹:这就是美妙的人世间啊,感觉真不错耶!

莲的身影终于出现了。欧阳俊峰急忙向她投掷了一颗小石子。莲看到了,急忙轻飘飘地跑了过来。欧阳俊峰不管不顾,急忙拉着她的小手朝着那条黑古隆冬的小胡同里跑去。

此时,又有一个身影从俱乐部的门口走了出来,他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对莲害了单相思的坤。坤的毅力惊人,无论何时何地都死死盯着莲。今晚上的一切依然逃不过他的眼睛。他猫着腰,像只偷鸡的黄鼠狼一样紧随其后。此情此景,可谓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坤轻手轻脚摸索到欧阳俊峰宿舍的后窗户处,然后就悄悄趴在那里偷听。声音很小,但还是隐隐约约捕捉到了室内有肉体碰撞的“啪啪”声与莲的呻吟声……



坤的心情顿时一落千丈!他暗暗咬牙切齿:“好一对狗男女,真他妈的不要脸,老子哪一天非宰了你们两个不可!”

一阵阵冷风袭来,又使坤冷静了许多。无论如何,这毕竟都是人家自己的事,与已又有何干呢?坤越想越气馁。此时,自己下身那个没有出息的“玩意儿”却不知羞耻地挺立了起来。坤伸手使劲拧了它一把,心里骂道:都是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坏东西惹得祸,让老子他妈的受这份洋罪,随之又拧了它一把。

“你们瞧,那边窗户底下好像有个人耶,是不是贼娃子啊!”有几个过路人嚷嚷着。

坤闻风逃窜了。

从此后,莲的心情如沐春风,时时刻刻都在思念着欧阳俊峰。在一次云雨过后,莲问欧阳俊峰:“听说你有老婆,可是真的?”

“不能骗你,那确实是真的。不过,最近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她算个什么玩意儿,和美人你相比,简直是一只凤凰一只鸡。”欧阳俊峰又深情地吻了莲一口。

莲小嘴一撅道:“这么说,她是凤凰我是鸡咯?”

“小坏蛋,明知故问,当心我再收拾你一次,嘿嘿嘿。”欧阳俊峰一脸的坏笑。

“还搞啊,刚才都疼死人家了。”莲娇气连连。欧阳俊峰顿时心血来潮又紧紧搂抱着她:“小心肝,假如哪一天返城的政策下达了。我可能就要调回上海,到那时候,小美人你打算怎么办呢?”

“——啊!你总不会丢下我一个人在新疆吧?没良心的货,真的那样啊,对人家不管不问啦?你这个没良心的也舍得?不行,绝对不行!我的老公,今后你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嗯……”莲摇晃着欧阳俊峰撒着无穷无尽的娇柔。

“哈哈哈……”欧阳俊峰得意忘形笑着,“你真傻,我的心思你还不了解嘛,我这辈子最喜欢的人就是你。至于那个脾气怪怪的黄脸婆,哼!妹子你等着瞧吧,不出半年,我绝对要和她离婚的。一家人不知道一家人的事,俗话说,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和她结婚都快三年了,目前倒好,她为了自己的身材,居然安装了避孕环,一个女人不想给男人生孩子,你说说看,那还是婚姻吗?”

“真的啊,不会吧?”莲又换了一副表情,“真是太棒了耶,这就是缘分啊。嘻嘻嘻,这就是我的爱情,谁想阻挡都不行咯。”莲亲吻着他,“老公,我发誓,这辈子除了你,我谁都不认!”

“谢谢谢谢!”欧阳俊峰也亲吻着她,“妹子你不知道,那个鬼婆娘和我早就离心离德了,我让她搬到矿上来住,她却白眼一翻,理都懒得理睬我。你仔细想想看,这样的婚姻还有什么意思?不过,这样也挺好的,可能也是上帝的安排,现在我真正的爱情鸟飞过来了,”他盯着莲,“老婆,等咱俩回到上海,我要为你买栋小洋楼,然后呢,剩下的就是你的事了,我要让你为我生一大群孩子,我们两个被孩子们围绕着,吃饭馆、逛大街,周游世界。”

“是吗?真的啊,谢谢老公。”莲盯着欧阳俊峰似乎特别满意。

欧阳俊峰宿舍里住着其他两个同伴,他们两个都是单身汉。小马是绞车工,小王是推车工。这样的环境对于欧阳俊峰来说,却很郁闷。那两个人不去上班,欧阳俊峰就没有属于自己自由的空间。于是他只能想方设法去寻找其他的途径,其目的就是和莲幽会。猛然间,他想到了库房,不禁一阵惊喜,自己管辖的区域不就是一间最理想的幽会场所吗?

说干就干,欧阳俊峰找来了一个铁质的折叠床,用时打开,不用就合上放在角落里。欧阳俊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不禁一阵窃喜!

莲不免有些担心道:“老公,咱们两个人这样狂妄放肆,万一有了娃娃可咋办啊?”

“那算什么,有了才好呢。对了,我最近要和那个黄脸婆摊牌了。你也知道,这也是因为你,我才主动挑起事端。老婆你想想,咱们两个这样偷偷摸摸也不是个长久之计。既然如此,还不如和她一刀两断,长痛不如短痛,尽早把婚离了,咱们两个也好提前领取结婚证嘛,是不是?”

“真的啊!老公,你太棒了耶!”莲搂抱着欧阳俊峰拼命地亲吻着!

但是,这些几乎都没有逃过坤的眼睛。坤的心情越来越糟糕,思维越来越紊乱,心情几乎达到了崩溃的边缘!他喝了一口烈酒,愤怒咆哮着:“这对狗日的咋就这么不要脸呢?老子辛辛苦苦地把她从河南接过来,到头来却成了人家床上的玩物。不行,绝对再也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了!”他气急败坏地把酒瓶子摔到地上,又把那把锋利的电工刀插到腰间的工作袋子里,一甩门便踏入了漆黑一片的夜里。



坤对莲的行踪可说是了如指掌,他预感到今天晚上肯定有事。坤躲藏在库房附近的角落里,死盯着库房里的动静。下半夜,果真瞧见莲像只野猫一样从库房里面溜达出来。坤不禁一阵哆嗦,真可气可恨啊!自己心目中的女神,竟然被那个牲口肆无忌惮的胡乱糟蹋!气愤之余,坤便悄无声息地溜进了库房。他昏头涨脑,目前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一定要狠狠教训他一次!

“你,你来干什么?”欧阳俊峰瞧见了坤,不禁一阵紧张。

坤拍了拍他的肩膀头嘿嘿笑道:“团里面最近要举行安全大检查,我正好没事路过,看到库房里面有灯光,所以就顺便进来瞧瞧电线有没有破皮的地方。”他漫不经心地四处观察着。

“喔,原来是这样,师傅你请便吧。”欧阳俊峰随之松了一口气。

在欧阳俊峰转身的一刹那,坤从工作袋里抽出了那把“羊角锤”。说时迟那时快,坤咬紧牙关,朝着欧阳俊峰的后脑勺就是一榔头!欧阳俊峰只轻轻“啊呀”了一声便扑倒在地。坤从牙齿缝里吼道:“操你祖宗八代!老子的女人你也敢碰!我让你骚情,让你碰,让你个牲口见阎王去吧!”

坤朝着他的后脑勺上又补了几锤子!欧阳俊峰的头部顿时血流如注,连脑组织都被砸了出来!

坤盯着痛苦挣扎的欧阳俊峰,瞬间清醒了许多。他胆怯了,急忙蹲下身子拍了拍他的脸颊问道:“兄弟,兄弟你怎么啦?醒醒呗,你怎么这么不经打呀,才轻轻几下,我只是想吓唬吓唬你,没想到成了这样。”他见欧阳俊峰渐渐没了气息,惊呼道,“唉呀妈呀!你,你怎么……求求你了兄弟,快点坐起来呀。”当看到欧阳俊峰确实不行了,顿时把坤吓得灵魂出窍,“啊呀!这,这这这,这出了人命啦,这可咋整啊?”坤摇了摇头,似乎更加清醒了,他急忙把电灯拉灭,门没关就逃之夭夭。



坤惊慌失措地跑回自己的“地窝子”里,先把“羊角锤”用水清洗干净。清洗了半天,仍然觉得不放心,又用洗衣粉重新清洗了一遍。然后又把身上带血迹的衣服裤子都脱了下来,之后便塞到火炉里面焚烧,那双鞋子也不列外,一并烧了。做完这一切,坤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此时此刻他才明白了一个道理;杀人和平时干工作却是两个概念,心情绝对不是一样的。干活再累,心情却没有任何负担。而杀了人,精神崩溃了不说,冥冥之中,自己将来的日子怎么过,一旦公安机关介入,自己的小命还能保吗?坤一想到这些,除了惊慌,甚至于连灵魂都飞到了九霄云外!

第二天清晨,矿区里就传出了欧阳俊峰被杀的消息。中午时分,矿区来了几辆警车,许多警察围绕着现场拍照取证,询问、走访调查现场内的有关证据。

但是,忙乎了半天,并没有得到一丁点儿确切可行的证据。看来,此案调查只能暂告一段落。临走时,警察要求矿领导要积极配合公安局破案,一定要把凶手捉拿归案!

警察们走后,矿领导们就立即召开了排级以上的干部开会,会议室里时而叽叽喳喳,时而静的令人窒息。有人说:“公安局都难破的案件,让我们这些外胯子提供破案线索,谁有那个本事就让谁来,反正我是头笨猪,确实搞不明白是谁干的。”

“混账话!”王矿长一拍桌子发了脾气,“你是笨猪,他也是笨猪,难道老子就是猴子吗?真他娘的,都是一群吃货!平时个个能说会道的,遇到了事情都成了笨猪啦?都成了傻瓜啦?”

李书记站起来微笑道:“王矿长,你也消消火,大家本来都是煤黑子,出点儿笨力气还差不多。对于破案那种高科技手段,不是说大话摆谱,在场的人可能都不够格哟。破案可不是说评书,既不能说假话,又不能说空话。真不是咱们这群人之所为啊。大家想想看,可以从细节来分析一下;昨天晚上有谁从库房里面出来,或者进去的人也行啊。只要找到了那个关键人物,案子不就可以理出个头绪了吗?王矿长,这可不是矿区里要举行大会战,大家都知道,大会战其实并不难,只要一发动群众,轮起膀子大干十天半个月那不算事。但是,破案呢,依我看还是需要公安机关来攻关。不然,养着他们这群人是吃干饭的呀,大家说对不对?”

“哈哈哈……”大伙哄堂大笑,本来挺严肃的场面顿时沸沸扬扬。

干瘦如柴的张排长说:“我认为是情杀,大家都知道,欧阳俊峰本来就是一个x货,平时许多女人都喜欢和他嘻嘻哈哈,拉拉扯扯,纠缠不清。我建议谁知道他最近和谁来往的比较密切,就先从她哪里打开缺口。”

马大炮持反对意见:“你说的都是屁话,女人既然那么喜欢他,对他那么贴心贴肺的,干嘛还要杀死他呢?”

“有点儿道理。”大伙一阵议论纷纷。

马大炮又说:“我认为是盗贼所为,大半夜的,到库房里面去能够干什么呢?不就是想偷些面粉和清油吗?”他扫描着大伙,“大家仔细想想看,据我分析,上士看到库房里面有贼娃子在行窃,便勇敢的进去和他搏斗,但敌不过对方,被对方用钝器砸中头部,倒地身亡!”

张排长解释道:“话不能那样信口胡说,这又不是创作科幻小说,要实事求是。根据公安机关的调查,门窗和锁子都完好无损,这就说明上士事先在里边,而不是贼娃子撬门而入。请同志们提前做好调查工作,然后再根据确切事实发表言论。不过,幻想一下也无妨,刚才王矿长都说过了,咱们是谁呀,都是一群吃货嘛,对不对?”

“哈哈哈……”大伙哄堂大笑。

“喔,原来不是贼娃子撬门进去的呀,嘿嘿嘿……”马大炮哭笑不得。

王矿长双手扶着办公桌,“座山雕”一样瞪着一双鹰眼,一副凶巴巴的架势:“嗯,不过,这个推理有点儿意思,也可以这样想象,贼娃子见门虚掩着,就悄悄摸索进去,见欧阳俊峰在场又不好行窃,顿时便起了杀机。对对对,就按照这个思路,继续继续,大家畅所欲言,继续推理。”

张排长说:“我觉得没有这种可能,一般的贼娃子见到库房里面有人是不可能进去行窃的。谁又不傻,明明看见库房里面有人,还硬闯进去杀人?为了几袋子面粉和清油就去杀人越货,我觉得不值得,不可能,我看还是情杀的可能性最大!”

“去你的吧!就你爱逞能,嘚啵嘚,得啵得,好像全场属你最聪明是的!你聪明,你咋不调到公安局里去当局长呢?”马大炮反击他,“情杀?既然是男欢女爱,为什么还要杀死自己所喜欢的人呢?”

张排长也不与他计较,继续推理:“女人肯定不会杀他的。但是有那么一个逻辑,比如说,你老婆被上士睡了,难道你不生气,不想杀死他吗?”此言似乎已经接近了案情。

马大炮大嘴一咧吼道:“你老婆才和上士脱裤子上床呢!真是的,还敢这样打比方羞辱俺。别以为我是个大老粗,啥都不懂!”马大炮的反应挺快的。

“哈哈哈……”大伙又哄堂大笑。

“论事说事,谁吃饱了撑的寒碜你?只是打个比方嘛,难道你听不懂?”张排长依然嘻嘻哈哈,而马大炮则恼羞成怒,吼着:“别以为你识文断字,就可以欺负俺大老粗!”

“谁欺负你啦,谁听不出来呀,我一发言你就打岔,你这不是有意抬高自己,打击别人嘛,谁又不傻,哼!”张排长能说会道,对马大炮不依不饶。

“哈哈哈……这两个活宝,真逗!”

最后,会议无果而终。



过了三天,案子依然没有头绪。欧阳俊峰的妻子经常跑到矿长办公室里去哭闹,但又能如何呢?

傍晚时分,莲堵住了坤,笑眯眯道:“坤哥,干嘛呢?”她首次这么温柔地招呼他,“今晚上你上班不?”

坤受宠若惊:“不,不上班,妹妹你有事吗?”

“不上班啊,那好极了。既然不上班,我想到你的宿舍里面去坐坐,可以吗?”莲柔柔道。

“中啊,咋不中哩。”坤顿时来了精神,连河南口音都露了出来,“既然妹妹要来,就别在家里吃饭啦,我弄些好酒好菜等着妹妹你来吃啊,中不?”

“嗯。”莲居然点头答应了。

是夜,那轮月亮悠闲地悬挂在星空里,寂寞的夜空没有一丝丝风,静的出奇。

“来来来,我的小心肝哟,你可不知道,这辈子我的小命就是为你活着,别的都是瞎扯淡!”坤有点儿喝高了,“来,来呀,吃,吃这个鸡大腿。”他礼让着大献殷勤。

“好吧好吧,我吃就是了,哥哥千万别客气,将来指不定还是一家人,何必客气呢,对不对?”

坤领会到了话的含义,顿时心血来潮:“真的吗?这,这太好了!有句话不敢直说,但是,不说又憋屈,前些日子你真傻啊,鬼迷心窍了是吧?嘿嘿嘿,”他苦笑着,“不过,每个人都有自由,都有选择爱情的权利,嗨!俺知道俺长得丑,说多了也尽是废话。”坤一脸的痛苦与纠结。

“哥哥,你怎么能够这样糟蹋自己啊,其实你并不丑,只是缺乏自信心罢了。你瞅瞅你,弯弯的貂蝉眉,细溜溜的小鼻子,嘻嘻嘻……既然你提到了此事,反正屋子里只有咱们两个人,那咱们两个今晚上不妨把话题摊开了说,那段日子吧,确实是鬼使神差啊!我现在才真正明白过来了,真是被鬼迷了心窍。现在冷静想一想,我咋就那么傻呢?那个上士算个什么玩意儿,他除了一张能说会道的嘴,满口胡言乱语,只会哄骗女孩子。除此之外,他还有什么呢?”莲深情盯着坤,话锋一转,“不像哥哥你,做人实实在在,心里有啥都不隐瞒写在脸上,哥哥你对我说句大实话,他那个流氓是不是你杀的?”

“我,我哪敢啊?妹妹你喝多了是吧?要知道,杀人可要偿命的!”坤瞪着惊恐的眼神嘟囔着,一副煞有戒备的神态。

“喔,原来不是你啊。我还以为是你呢,原来不是。”莲好像挺失望,“本来以为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谁要是敢欺负你心上的女人,你就敢两肋插刀,拔刀相助、把他做了!原来不是你,真有点儿遗憾啊。好了,你自己慢慢吃饭吧,天也不早了,我得走了。”莲站起身来。

“别,别生气嘛。”坤急忙站起来阻挡,同时领悟到她话里的含义,急忙分辨道,“原来,原来妹子你最喜欢故事里那些英雄豪杰啊。我虽然长得其貌不扬,外表确实有些邋遢寒碜,不太像你想象中的英雄好汉。但是呢,有那么一句话我不得不告诉你,不然,这辈子可能要把我憋死。实话告诉妹妹你吧,他必须得死,不然,妹妹你怎么能够回心转意呢,对不对?”

“喔——你这话里有话呀,说破了还是你杀了他,对吗坤哥?”莲又温柔似水地盯着他,“大哥就是说了实话,我才会清清楚楚的跟你结婚过日子对不对,不然,稀里糊涂地被蒙在鼓里多没意思啊。”莲首次抚摸着坤的脸蛋,“现在他也死了,只有你这个冤家可以考虑一下喽。不过,从你的眼神里面好像没有份诚意耶,那就拉倒吧。”



“嗨!算了吧,今天晚上我就豁出去了!”坤吼着,“人嘛,说白了到啥时候都是一死,不如当着妹妹的面说句实话吧。”他似乎深有感慨,“人呀,活在世上就要活的精彩!死嘛,也要死的利落不是?我的心肝宝贝,你说对不对?”坤说着,东摇西晃着居然把莲一把抱住,紧接着就朝着她的脸蛋上使劲地亲了一口。

莲不即不离,扭捏道:“哥哥喝多了,还这么无理,瞅瞅你那口水,弄得俺一脸……”

“哈哈哈……”坤得意忘形,居然又把莲抱住。莲半推半就道:“哥哥,你真性急啊,你还没有正规回答我的问题呢。你实话说,他是不是你杀的?是男子汉大丈夫就应当敢作敢当,怕什么?就是你杀的,我也不会怪罪你的。为了自己的爱人,假如我是个男人,也会有那种想法的。说句实话,他那个流氓早就该死,难道我说错了吗?”

“就是啊,不杀了他,妹妹你会给我机会?还是会主动跑过来让我亲嘴嘴呢?嘿嘿嘿……”坤一脸的淫笑,又朝着莲的脸蛋亲去。这次莲即不退缩也不阻拦,任其得寸进尺,胡作非为。坤越发放肆,竟然把莲按倒在床上,莲急忙求饶道:“哎哟哟,坤哥哥,你咋这样性急啊,不领结婚证就想做那事,俺还不好意思呢。”莲一脸的娇柔,顿时又把坤迷惑得颠三倒四。



莲去洗了把脸,然后对坤说:“坤哥,你瞅瞅你那副穷酸样子,口水鼻涕哈拉子的咋弄哩呀。确实搞不懂你们男人,平时也不注重点儿形象,也不讲究点儿卫生,将来让人家怎么跟你过日子吗?怎么啦坤哥,还在犯癔症呢?快点儿过来洗洗。”

坤哭笑不得地站了起来,嘿嘿笑道:“咱平时光棍一条,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都养成习惯了,嘿嘿嘿。”见到莲翻着白眼瞪着自己,急忙改口道,“不过,那是以前,从今天开始,我每天要洗三回脸,刷两次牙。都是因为有了你这个漂亮的妹妹嘛,是不是啊,我的小宝贝儿?”

“德行!嘻嘻嘻。”莲一脸的妩媚,顿时又令坤神魂颠倒。莲趁其不备,把一小包白色的粉末悄悄倒入坤的酒杯里。

莲默默含情盯着坤,嗓音极其温柔道:“来呀坤哥,为了咱俩将来的幸福,连干三杯咋样啊?”

坤立即走了过来,端着酒杯庄重道:“三杯,好啊,为了我的美人,别说是三杯,三百杯也无所谓,哈哈哈……”他与莲碰了一下杯,“大美人,来来来,我先干为敬!”接着,他一仰脖,那杯酒就下肚了。

“真是好酒量。”莲夸奖道,随之也把酒喝了。接着,坤又提出了新的建议:“来来来,既然妹妹对我这么好,我提议,咱俩喝个交杯酒咋样啊?”

莲扭捏着腰肢,既娇气又含羞默默:“嗯……人家不要嘛,等扯了结婚证再喝嘛。”

“喔,是吗?哈哈哈……既然妹妹怕羞,那就算啦。来来来,还是我先干了。”今晚上,坤仿佛就是一个英雄好汉,他活了大半辈子,今晚上是他最最开心的!

过了半个时辰,坤突然觉得肚子里面翻江倒海般的疼痛!他似乎醒悟了过来,但为时已晚,他已经没有一丁点儿力气了。

“哎哟哟,俺的亲娘哎,”他手指着莲哆嗦道,“你,你刚才在俺的酒杯里放了什么,我一心一意喜欢你,疼爱你,难道错了吗?”

莲双手合十,冷漠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坤哥,你尽胡说些什么呀,酒杯里可都是你自己的酒,我来的时候两手空空,你都瞅见了,啥都没有带呀。”

“是吗?那,那,我,我到底是怎么了?”他几乎已经无力支撑下去了,一阵阵绞心般的疼痛袭击着他的身体和他的灵魂。他口吐白沫,并且呕吐着难闻的垢物,随之“噗通”一声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起来。

莲依然无动于衷,静观其变。

坤的眼睛开始变得模糊不清。此时此刻,他的思维也开始逐渐紊乱。但是,最后一句话却又那么令人怜悯:“莲啊,我可是真的好喜欢你啊……”

莲不是个冷血动物,眼眶里面的泪水不禁夺眶而出,哽咽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坤哥,你千不该万不该爱上我,更不该杀了我唯一可信赖的欧阳俊峰,要知道,他就是我的天,就是我的希望。你杀了他,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你必须要死!你放心走吧,我会送给你一个花圈的。”

莲擦了擦眼泪,十分冷静地收拾她刚才使用过的餐具,然后把餐具装进一支塑料袋里,又用毛巾擦饬那些使用过的地方。之后就用塑料袋套住自己的手,把一支笔放在坤的手指间,在一张白纸上歪歪斜斜写道:遗书:我错了,人是我杀……笔在杀字最后一捺上拖拉着,很歪斜,很长,似乎是用尽了最后一丁点儿力气才完成的……

莲轻松舒了一口气,又聚精会神盯了坤好一阵子,算是为他默默送行了。之后,她关了灯,轻轻地带上了房门,便飘飘然融入了夜幕中。

莲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反侦查手段。总而言之,她的目的达到了,既毒死了令她深恶痛绝的仇人,又为自己所钟爱的欧阳俊峰报了血海深仇!

她若无其事,依然在舅舅家里洗衣做饭。

公安局里又来了几辆警车和许多警察,但是,和欧阳俊峰那件案子一样,始终没有理出个头绪来。走的时候还是撂下了那句老话,让矿领导积极配合公安局破案,为其提供有价值的线索。

王矿长依然如故,紧盯着手下人咆哮:“真他娘的!都是一群蠢猪,都无精打采像死了娘老子,怎么都低着头不吱声了。嗨呀,真他妈的晦气,这么个小煤矿,怎么尽出幺蛾子呢?真晦气呀,大家都别憋着屁不吭声,都发表一下自己的见解和意见,有啥说啥,都把心里的话倒出来。”

张排长首先发言:“我觉得坤可能就是杀害欧阳俊峰的凶手,他的遗书就说明了这一切!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我错了,人是我杀的……可以想象到,他杀了人,内心里面难受、愧疚、痛苦不堪对不对?所以就喝了一包耗子药自杀了!”

马大炮这次却信服了张排长,和他不约而同成了一个战壕里的战友,马大炮站起来发言:

“对对对,我特别赞成张排长的观点,他的见解和我一模一样。我们老家有个迷信,作为一个杀人犯,尤其是杀了火气正旺的年轻人,那可就不得了啦。”他瞪着牛蛋似的眼睛扫描着大家,“要知道,年轻人的阴气实在太重啦。一旦屈死到了阴间,阴魂肯定不会散的。坤可能就是被欧阳俊峰的阴魂所压迫而自尽的,大家说对不对呀?”

“嗨嗨,老马,你这话就不对路了,越说越离谱了吧?嘿嘿嘿……”王矿长首次有了笑脸。

“真的!你们还不信是吧?我们老家村子里都有人亲眼看见过,那些凶恶的冤死鬼披头散发,瞪着血红的眼珠子去寻找杀他的仇人,找到之后就耸立在他的床头,就是这个样子,”马大炮用手撕扯着嘴巴和眼角,舌头伸得老长老长,“嗨嗨!小子,布噜布噜布噜噜噜噜……拿命来呀!”

“哈哈哈……”大家都被逗乐了,“马大炮,你去秋吧!身为一个共产党员,还带头讲迷信,笑死个人。”

“不信,不信拉倒,算俺啥都莫说。”马大炮两手一摊,好像挺委屈。

事情过去了半个多月了,坤的尸体早就被他的亲戚们拉去火化了。但是,案子却依旧如泥牛入海,始终没有任何进展。矿长在会议上哀叹道:“前些日子我到公安局去打听了一下,局里面的领导也没有正面答复我,只是随便嘟囔了那么一句,说坤有可能就是畏罪自杀吧。”

所有的干部们把眼光都齐刷刷定格在张排长和马大炮的脸上,有人吼道:“喔哟哟哟,可了不得啦。原来真是那样啊!看来呀,咱们矿上真有能人呐,张排长和马大炮分析的可真准!神探啊,佩服佩服,哈哈哈……”



日月如梭,转眼间到了秋季,四野一片荒芜苍凉。

一天晚上,莲到马路边公共厕所去解手,也不知道怎么了,夜幕中,她好像在半道上撞见了鬼,顿时惊恐万状地跑回了家。回到家中,她目光呆滞,魂不守舍,神经质不停地嚷嚷着:“不是我,不是我,坤哥,真的不是我,我不是有意的,你,你别过来,别过来呀!”然后一头拱进被窝里,依然嘶声力竭地哀嚎着,“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哎呀妈呀,救命啊!”

高老能两口子被外甥女这一怪异的举动吓傻了,后来再怎么劝慰也无济于事,便急忙到卫生所把史医生吼了过来。史医生为莲把了脉,然后检查了一番,又为她开了药,并且打了一针。临走时对高老能说:“这么大冷的天,出去解手的时候也不穿厚点儿,只要风度不要温度了是吧?估计是着凉了,你们先熬碗生姜汤给她喝喝,发发汗兴许会好些。”说完就推门走了。

谁知,从此以后,莲的病情越来越严重,有时候瞪着惊恐的眼睛盯着某一角落,好像那里隐藏着什么异物!她瑟瑟发抖,依旧重复哀嚎着那几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话:“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不是有意的,对不起对不起,坤哥,坤哥你别过来呀!”

有人胡猜乱想:“莲会不会是被坤那个死鬼附了体,他活着的时候就一直追求着莲啊。”

“对呀!”有人附和道,“真有那么点儿意思,老能哥,你抽空去给那个坤烧点儿纸钱吧,烧了纸钱说不定就没事了。”

也有人持反对意见:“非亲非故的,不过烧点儿纸钱并不算什么。可是,这都啥年月了,还讲那些破迷信,讲迷信就能医好莲的病吗?”

有人撇了那人一眼:“你才多的狗大年纪,懂个狗屁呀!过去老辈子人最相信这个,有时候烧点儿纸钱,祷告祷告,兴许就没事了。你小子别不信,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无论如何,这些都是大家的一片好心,至于有没有效果,管不管用,那是后话。

莲的病情时好时坏,让人放心不下的是不知道她啥时候犯病。好的时候跟正常人一样,洗衣做饭,说话也通情达理。但是,一旦犯了那个令人琢磨不透的怪病,谁都劝不住,拉不住。有时候,她甚至于赤身裸体就跑了出去,像个野人似的四处狂奔乱跑,毫不知廉耻。还大嗓门吼唱着流行歌曲,但那些歌曲都被她那嘶哑的嗓门吼跑了调,就像是鬼哭狼嚎一般!

高老能顷其所有为莲治病,没几个月就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再后来,也就心烦意乱了,淡漠了。



在一个寒风凛冽的夜晚,莲又偷偷摸摸跑了出去,这次谁都没有发现。第二天清晨,有人急匆匆跑过来敲高老能家里的门,说莲在坤那间破地窝子里面上吊自尽了!

顿时,惊动了许多人。人们急忙前去看热闹,把那间废弃的地窝子围得水泄不通。自从坤死后,那间地窝子就一直空闲着,没有哪个冒失鬼敢去居住。门板被人摘走了,屋顶也坍塌了几个洞;里面全是大小便,臭气熏天,无从下脚。

有人不禁纳闷:莲为什么要跑到这个肮脏的鬼地方来上吊呢?难道她和坤有什么牵扯不断的瓜葛 ?还是……

不少善良的人触景生情,不禁泪流满面,悲哀抽泣:“莲儿真可怜啊,年纪轻轻又恁漂亮,就被鬼附了身,落到了这般下场,真可怜啊!”

有些年轻人却对此言不屑一顾:“啥鬼附身,尽胡扯八道,没有一丁点儿科学依据,尽吓唬老百姓。”

“你们这群小屁孩懂个啥!”张秃子撇嘴道,“老子吃过的咸盐比你们吃过的面粉都要多,啥科学不科学的,你们别不信,这世道上真的有邪气,真的有鬼!不信是吧?不信拉倒!”

后来,莲的尸体被拉到公安局去接受尸检。王矿长回来之后立即召开了全矿大会,他开门见山吼道:“公安局的警察对我说了,莲并不是自己上吊自杀的。”话音刚落,就引起了全场一片哗然。

“经公安局检验,莲死之前被哪个龟孙子性侵过。可以这样推断,是先奸后杀的!”王矿长瞪着鹰般的眼睛扫描着大家,“大家可以冷静思考一下,想象一下,那个流氓多么残忍,多么冷酷无情啊。先奸后杀,然后再把她吊到房梁上造成上吊自尽的假现场。”王矿长目光炯炯,义愤填膺,嗓门随之提高了八度,“这个流氓色胆包天,太没人情味了!真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连畜牲都不如!”

大家一阵骚动,叽叽喳喳,议论纷纷。王矿长大手一挥,会场又恢复了平静,王矿长继续说:“大家要积极主动地、大胆协助公安局破案,谁有线索指出那个臭流氓,法院一定会严厉惩办那个畜牲的!对检举揭发的人员要奖励,我说话算话,五百块钱奖金,别人不出,我们矿上出。”

“五百块钱啊,那么多!”人们又一阵骚动。

但是,案件似乎就此搁浅了,并没有任何的线索和进展。时光如潺潺流水,一眨眼许多年过去了,莲的死因迄今为止,如泥牛入海,踪迹皆无。似乎成了一桩无头案,成了一个令人费解之谜。




作者简介


王润民,笔名雁南。现居于新疆乌鲁木齐。自2015年开始,在各级媒体发表小说作品了百余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