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差29歲,這段非法領養故事的背後,藏著花季少女被性侵的真相.



最近,“高管性侵養女事件”持續挑動人們的神經,傑瑞集團前副總裁鮑某明被“未成年養女”李星星指控性侵,此話題一度登上熱搜榜第一,目前仍在持續發酵中。


事件曝出後,#女孩稱被鮑毓明多次威脅恐嚇#、#網絡送養黑產鏈#等相關話題也相繼登上熱搜,真想不到,都什麼年代了,居然還有“送養產業鏈”這種東西,非法收養還數倍於合法收養。我們每個人都渴望這個世界光明多過黑暗,希望多過困頓和絕望,但事實,有時候卻真實得過分沉重。


此次引起社會廣泛關注的李星星和鮑毓明的案子,溯源起來,兩人的相識,便源自一場不合法的民間送養。各方媒體報道採訪,讓人們知道這個案件比我們已知的更為複雜,但有一個是無法改變的,那就是未成年的李星星是受害者的事實。



為”李星星“而戰

Fight for Li Xingxing


“鮑毓明是吧,你等著,我是韓紅,你記著!”

“知道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出現性侵未成年事件嗎?一次次被曝光,又一次次銷聲匿跡......沒有嚴懲,只見保護傘,警察叔叔們的心不疼嗎?”

“呵護未成年人是道德底線!”

“盼真相大白,愛護每一個她!”


高曉松、韓紅、章子怡、周迅......等女明星在微博上的聲援和譴責,通通指向了最近曝光的“高管性侵養女事件”。


圖片源自微博@南都娛樂週刊


一個是14歲被收養的未成年少女,一個是43歲高管兼首席法務官養父。


“收養”“性侵”“未成年”......詞語的任意組合背後都藏著一個慘淡的故事,當悲傷疊加所產生痛苦不言而喻。


因為涉及三方鮑毓明,李星星(南風窗化名),李星星母親,相關報道也多,目前煙臺警方也已經介入,各方報道結合起來,似乎才慢慢還原出更接近真相的“性侵養女案”輪廓。


鮑毓明


時間回到2015年,李星星與鮑毓明是如何產生交集的。


2015年,鮑毓明43歲。他是天津人,出生在一個知識分子家庭,天津大學讀完管理科學與工程專業碩士赴美留學,在美國呆了十年,從事的是律師工作,有中美兩國律師執業資格,身高一米九,體重200斤。


百度百科上對他的工作經歷的描述,很容易讓人聯想到社會精英這個詞,而且他的工作背景亦可以看出他精通法律,全國十佳總法律顧問、西南政法大學兼職研究員,中興通訊任獨立非執行董事,傑瑞集團副總裁兼首席法務官(目前已解聘)......


百度百科的鮑毓明簡介


有網友通過鮑毓明的電子郵箱定位到他在天涯論壇的ID,發現鮑毓明曾在網上發佈收養孩子的信息,還回復過兩個網友送養新生兒的帖子,留下了QQ,收養帖裡說:


“高知家庭高學歷海歸,大型跨國公司高管,收入豐厚穩定,身體健康,無不良嗜好,現誠心收養,謝謝!”


從發佈帖子的內容看起來,是個普通的收養寶寶的發佈帖。


目前天涯社區相關帖子已刪除


之後的說辭,鮑毓明和李星星媽媽版本不一樣。


李星星媽媽說,她和鮑毓明2015年4月在網上通過介紹認識的,鮑毓明說一直想要個孩子,後又說希望和她們母女“組成家庭”,見面後發現對方過了四十還沒結婚,就有些不想送養了。


後來半年的時間裡,鮑毓明的社會精英形象和高知背景讓李星星媽媽覺得如果孩子交給她,絕對比跟在自己身邊強,就讓孩子跟在了他身邊。


李星星(澎湃化名小芳)接受澎湃新聞採訪


鮑毓明則說,當時是李星星母親看到他的網上留言,加了他qq,2015年9月才有第一次對話,當時對方說有個孩子挺好,就是大點,問他願不願意收養,當得知是14歲時,說哪有收養這麼大孩子的,見對方說孩子可憐,失學,家裡人也對她不好,希望能幫幫她,讓見見再講。


兩人見面之後,看到孩子都一米七了,對方母親說有空帶著出去玩,或者去家裡試試能不能相處,後來因單身無法辦收養手續,對方說那就等年齡到了辦結婚手續,孩子也表示願意。


鮑毓明接受澎湃新聞採訪


這兩個版本各執一詞,李星星媽媽是女兒收養版本,自己腿腳不好,在街上擺攤賣小吃為生,想著孩子跟著對方能夠過上好日子;


鮑毓明則是一個媳婦養成系版本,他在接受採訪時說,“反正都是一起生活,她自己也說愛我願意這樣陪我一輩子。我想反正我是單身,如果將來感情真能發展到那一步,也不是不可以,就這樣開始保持聯繫了。”


無論哪個版本,都讓人有些不寒而慄。


李星星媽媽這邊,自己生的女兒,看到一個條件看起來好的人,女兒未成年時就送出去,還是給一個單身男性,還不辦任何手續。


鮑毓明身為律師,卻不走合法收養程序,得知無法收養的情況下,還帶走未成年女孩,想著等有一天女孩長大了成為妻子,這本身在道德層面上就要打上一個問號。


然而,作為一個未成年女孩,李星星並沒有多大權利選擇自己的去留,最終,她去到了鮑毓明身邊。因為那個時候鮑毓明就說她是他女兒了,必須要跟著他。


李星星(澎湃化名小芳)接受澎湃新聞採訪


2015年12月31日,跨年夜,鮑毓明的老家天津。正在做作業的李星星被“爸爸”打斷,說讓她過去看電視。


坐下之後,李星星就被抱住,14歲的女孩只有70多斤,跟200斤的成年男子怎麼抗衡,那時的李星星腦海裡根本沒概念,不知道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將會成為這輩子的噩夢。


李星星(澎湃化名小芳)接受澎湃新聞採訪


在《南風窗》採訪李星星的專訪中,提到面前的鮑毓明還編纂著冠冕堂皇的話,對14歲的李星星說著“穿衣服睡覺不健康”的話,然後撕下了她的衣服,刺痛之後,肚子不舒服,還伴有流血癥狀。


之後李星星的手機被沒收,接著被鮑毓明從天津帶回了北京的家裡。過了很久之後,李星星拿回了手機,到網上查了自己當初為什麼會流血,結果一位醫生奶奶的一句“你被強暴了”,才讓李星星知道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意味著什麼,她選擇了報警。


之後,鮑毓明“消失”了一段時間,李星星以為警察抓走了他,沒想到鮑毓明又回來了,還一個字都不對他提報警的事,像從前一樣照顧她,“就像一個爸爸一樣”。


而對於這次報警,鮑毓明把她解釋為一場風波:“因為我換了單位,不像以前那麼閒,不能像從前那樣一聊就聊一個小時,她覺得我冷淡了,後來我一生氣不理她,結果就報警了,報警是在2016年6月份,而在前面的幾個月份我們都聊得挺好的。”


李星星報警的行為在鮑毓明嘴裡是“報假警”


李星星迴憶說,自打她報警之後,鮑毓明對她就嚴格監控起來了。


不讓上學了,母親打電話還得當他面接,之後在煙臺一幢海景公寓裡的生活,則是完全沒有隱私。


表面上看,鮑毓明是個有學識的人,但是獨自面對他時,李星星卻發現他完全是不同的面孔。


李星星描述鮑毓明會在侵害時拿膠帶綁住她。光著上半身的男人和身後抽屜上的洋娃娃讓人看了特揪心


鮑毓明在家裡安裝監控,會給她播放一些不良影片看,還給她說:


“這個很正常的,電影裡都這麼做,別人家裡都是這樣做的,只是沒有告訴你而已。”


李星星接受澎湃新聞採訪


就連女孩上洗手間也是不許關門的,微信和QQ的密碼他都要知道,就算李星星有時想傾訴一下,發下朋友圈,都會被鮑毓明呵斥,哪怕她的朋友圈就只有鮑毓明一個人。“不要對任何人說這些,說出去你就不乾淨。”


平時任何事情都會被鮑毓明扯到跟性有關的事情上,李星星看動畫片,去動物園,回老家陪媽媽......“你是不是想和喜羊羊做‘那種事’”“人和動物也可以”“你媽媽和你也可以”。



很難想象,一個40多歲的男人會突然掀開15、6歲的姑娘的衣服,還嚷嚷著“媽媽”,自稱寶寶,這些細節回想起來都讓李星星窒息。


他反覆給李星星洗腦,說一切行為都是因為“爸爸喜歡你,別人都是壞人,只有我對你最好。”並且反覆強調他在她生活裡的唯一性,哪怕是李星星學習的時候,他也會來說:“弄個學習都比我重要!”


如果這一切屬實的話,對於一個未滿十八歲,心智還不成熟的少女來說,無疑是精神上的暴擊和顛覆。


在李星星未滿18週歲的時間裡,鮑毓明又與她多次發生性行為。李星星說自己被這段關係困住的時間長達3年之久。


李星星出示的部分照片,其中一張是被撕碎的床單


“我逐漸感覺自己病了,我對一切都不再相信,甚至覺得我最在乎的身體的各種器官,我所珍愛的各種愛好和特長,都不在我身上,而在他身上。”


鮑毓明卻否認控制李星星的這個說法,“我白天要上班,她手裡有鑰匙、房卡,她自己一高興,自己下樓去海邊玩,去圖書館看書,我還去接她。這都是有交流證據的”。



李星星描述,在長達三年的時間裡,她多次報警,卻經歷過反覆的立案、撤案的過程,因為“構成強姦案的證據不足”,數次嘗試無果後崩潰並嘗試自殺,一位幫助過李星星的律師說,“她有嚴重的抑鬱焦慮,是很明顯的PTSD的反應。”


一年前的4月8號,李星星在煙臺自殺,被人救下,送到警局。



李星星已經記不清自己是多少次去警局了,但每回報警都以撤案告終。


4月9號,她被鮑毓明領了回去。宣告這一次報警又失敗了,半個月後她收到了撤銷案件決定書。



此後,她就頻繁地試圖自殺,李星星的媽媽也接到了警方電話,她怎麼也沒想到,當初想給女兒一個好人家領養著,能過好一些,結果是送女兒入了狼窩。


6月份,李星星再一次不想活了,她想到自己可能馬上就要死了,想要去鮑毓明承認錯誤,她找到對方打了一架。


這件事最後以鮑毓明給李星星也保證書收場,而保證書上寫的稱謂簡直毀三觀,“給我現在的女兒,和未來的妻子。”


再次從警局回來後,李星星跳海想一了百了,結果被人撈了起來。


李星星曾自殺


李星星的母親覺得事情已經快到無法挽回的地步,她帶著女兒住進醫院治療,從6月李星星開始住院,被診斷患有重度抑鬱症、重度創傷後應激(PTSD)、重度焦慮症,伴陰道損傷發炎。


而鮑毓明對李星星自殺的說辭是,“她經常‘假自殺’,以‘達到她不可告人的目的’。”


從2019年6月到今年這段快一年的時間裡,李星星母女四處奔走,希望重新立案,四個月後,才找到代理律師,並第二次向檢察院遞交了《立案申請書》。



在派出所做筆錄,相當於又將過去的痛苦又重新回憶一遍,幾度崩潰之下,李星星曾當場打了自己耳光。


她之所以如此堅持,是她發現了鮑毓明還曾連續訪問“送養”寶寶的用戶空間。


2015年李星星14歲,鮑毓明43歲。發生過早的性行為,對一個少女人格的影響是深遠的,雖然受了很大的身心床上,但姑娘內心的底色是善良的,她擔心如果不站出來,還會有更多孩子受到侵害:


“不只有我,還有其他小孩兒,現在我受傷害,將來還會有別的小孩受傷害。”


李星星存的鮑毓明QQ瀏覽記錄截圖


然而事情過去已經半年之久,李星星依然沒有等來派出所的回覆。


今年4月,這件事情由《南風窗》等媒體發佈爆出來之後,鮑毓明堅持稱當初是抱著領養初衷領養的,但因為他是單身,不能辦領養手續,就想著如果等李星星到了年齡辦結婚手續,他還聲稱2017年10月帶李星星見了父母,確認了“戀愛關係”,還稱送過訂婚戒指給李星星,對媒體喊冤“我為了等她而一直單身,沒想到等來一場災禍。”



事件曝光之後,整個社會一片譁然,涉案“養父”是跨國企業高管、中美執業大律師,他擁有的律師背景,讓人們不寒而慄。


律師原本是維護正義的,當初未按照領養程序完成領養,後又與未成年發生性關係,這事事樁樁都像是一場精心的陰謀。


雖然媒體採訪之下,各方的陳述都有差異,案件涉及的方面很多,送養產業鏈、未成年人被性侵立案撤案始末等等,唯一可以完全確認的是未滿18歲被帶到陌生成年男子身邊、並因為發生性關係導致身心受創是事實。


目前,鮑毓明就職的西南政法大學已發解聘通知,中興通訊也收到鮑毓明的辭職函,傑瑞集團與鮑毓明解除合同關係,雖說繼公安部門宣佈要全面調查此案件後,北京司法局也介入調查鮑毓明。



社會輿論也開始發酵,各路明星都站出來聲援李星星,網友們紛紛評論:


“一個女孩子青春的開始,最美好的年華......”

“還看到他寫過一篇性侵幼女的法律文章,太諷刺了。”

“不要覺得性教育太早,壞人不會嫌你的孩子太小。”



弱小的民眾寄希望於執掌公平和正義的利維坦,但一而再再而三出現性侵未成年事件,一次次被曝光,又一次次銷聲匿跡......前有王振華案,這次正義會來到嗎?熱點總是一波接著一波,時間一長,結局是沒有結局。


就像一位網友留言的那樣,如果總是這樣,“義士“和包青天恐怕再也不會有了吧。


每個心懷正義的人都期待真相,期待邪不壓正,真相的意義在於,我們可能無法預知邪惡,但至少在面對邪惡時,能為自己和愛的人多準備一副鎧甲。“盼真相大白,愛護每一個她!”


部分參考文獻:

[1]本文圖片主要源自微博@南風窗,紅星新聞,澎湃新聞,其他源自網絡,圖片版權歸原作者所有。

[2] 紅星新聞:《專訪李星星代理律師:案情比已披露的更復雜,但改變不了她是受害者的事實》

[3]南風窗:涉嫌性侵未成年女兒三年,揭開這位總裁父親的“畫皮”

[4]南風窗:“高管性侵養女事件”再調查

[5]財新網特稿:《高管性侵養女疑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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