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格各異的中唐詩,講求字句的錘鍊,更趨於理性化和生活化

盛極難繼,這是擺在中唐詩人面前的嚴峻考驗。盛唐詩人,一路高歌著理想和抱負,用天賦的才氣在詩歌的領域裡縱橫馳騁,他們的人生本身就像一首昂揚的詩篇。世異時移,中唐詩人們再也沒有了盛唐時代的豪邁胸懷。伴隨著社會的鉅變,詩壇也經歷了一個從迷茫到務實的轉變。大曆詩人們的創作,最早體現了與盛唐詩歌不同的風貌。“白首相逢征戰後,青春已過亂離中”(劉長卿《送李錄事兄歸襄鄧》),十餘年漂泊動盪的經歷使他們再也沒有了“天生我材必有用”的非凡自信,沒有了用生命去踐行理想的巨大勇氣。大曆詩人或多或少都有消極避世的心態,與意氣風發的盛唐詩歌相比,“氣骨頓衰”(胡應麟《詩數》)。

大曆時代成就比較高的詩人是錢起和劉長卿,他們的詩歌往往充滿了一種哀傷低沉的情調,最早透露出中唐的氣息。正如胡應麟在《詩數》中說:“詩到錢劉,遂露中唐面目。”經過了相對沉寂的大曆詩壇後,元和時期,伴隨著政治、經濟上的中興,中唐詩歌也終於建立起自己的風格特色。盛唐時,“李杜文章在,光焰萬丈長”(韓愈《調張籍》),他們創造了後人無法企及的詩歌輝煌。特別是杜甫,博採諸家之長,“盡得古今之體勢,而兼人人所獨專矣”(元稹《唐故檢校工部員外郎杜君墓系銘並序》)。因此,杜甫對後代的影響至為深遠,開後代詩歌之無限法門。

中晚唐各種流派幾乎都是對杜甫某一方 面的發揮,如韓孟側重其奇崛排募,李商隱側重其錘鍊精工,劉禹錫側重其雄壯蒼鬱,白居易等人更多繼承了杜甫的新樂府詩緣事而發、描寫民生疾苦的特點。在李白、杜甫已臻極致的詩歌高峰上,中唐詩人向不同方向深人發展,並取得了豐碩的成果。中唐詩壇最有影響的是兩個創作主張截然不同的詩歌流派:一個是以韓愈孟郊為代表的重主觀尚奇怪的韓孟詩派,主張“不平則鳴”和“務去陳言”,在詩歌史上別開生面;另一個是以元稹、白居易為代表的重寫實、尚通俗的元白詩派,大量創作新樂府具有強烈的現實針對性和通俗化傾向。

“中唐詩以韓、孟、元、白為最。韓孟尚奇警,務言人所不敢言;元、白尚坦易,務言人所共欲言”(趙翼《甌北詩話》)。韓愈、白居易等大詩人不但自身成就很高,而且還團結了周圍很多懷有同樣審美理想和創作觀念的詩人,互相提攜,互相唱和,互為支援。他們深厚的友誼和創作的詩歌作品一起,成為千古流傳的文壇佳話。同時代還有兩個頗有特色的詩派:是以韋應物、柳宗元為代表的韋柳詩派,遠紹陶淵明謝靈運,近續王維、孟浩然,風格清麗淡遠,在山水田園詩歌的創作上成就斐然。

二是以李益、劉禹錫為代表的追摹盛唐詩派,他們的創作氣勢闊大,風格悲涼豪放,有詩人勃然不滅的主觀意志體現在其中。白居易在寫給元稹的一首詩中說:“詩到元和體變新。”比較而言,盛唐詩是理想化的,中唐詩更加生活化;盛唐詩是充滿激情的,中唐詩更趨於理性;盛唐詩追求渾融的意境,中唐詩則講求字句的錘鍊;盛唐詩像熱血沸騰的青年吹響了號角,中唐詩則像成熟的中年充滿了哲理性的思考;盛唐詩宛如秀峰迭起的山巒,而中唐詩則更像一座異彩紛呈的百花園。

我是“胖黑妹子”,執筆走天涯,與大家一起分享、瞭解中國的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