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A恶汉谱(4)马特·巴恩斯

马特·巴恩斯从小在萨克拉门托市长大,他的父亲是个脾气暴躁的黑人退役海军,母亲则是一名意大利后裔。和大部分生活在美国社会底层的穷人一样,drug、家庭暴力、混乱的男女关系充斥在这个家庭的日常生活里,巴恩斯的父亲甚至给自己弄了个drug dealer的兼职。因为是黑白混血,巴恩斯在学校里也饱受欺凌。“我不够黑,也不够白,所以他们总是针对我。”巴恩斯回忆自己的童年,“所以,我只好用拳头去保护自己。”这样的生活经历造就了巴恩斯孤僻、强硬的个性,他不想陷在生活的泥淖里,篮球是他摆脱原生家庭的唯一途径。

2002年,巴恩斯参加了NBA选秀。那时候,他被认为是一个体型瘦长、防守强硬、缺少稳定投篮和持球能力、但无球跑动积极的蓝领侧翼。灰熊队在第二轮17顺位选中了巴恩斯,随即把他交易去了骑士队。他甚至没能熬到新赛季开始,就被骑士队解除了合同关系。直到2004年1月,巴恩斯才通过快船队的两份10天合同正式登陆NBA。像所有挣扎在联盟边缘的球员一样,巴恩斯一次次地与不同球队签约,拼尽全力争取少得可怜的上场时间,然后被裁掉、或是被当做交易添头送走。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2006年,26岁的巴恩斯在勇士训练营里表现出色,为自己挣得了一份足以改变职业生涯的底薪合同。

当年的勇士队里净是些性格古怪、技术毛毛躁躁的“野蛮球员”,因为与社会主流价值观格格不入,他们总是被人看低一等。巴恩斯来到这里,仿佛回到了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在老尼尔森教练的带领下,勇士队打着全联盟最快的节奏,场均得分联盟第二,场均失分联盟倒数第一。这种大开大合的比赛方式简直不要太对巴恩斯的胃口。他在场上怒吼、换防、恶犯、救球,小动作和垃圾话不要钱似的送给对手。正是靠着这股子倔强和疯狂,勇士队神奇地在季后赛里干掉了西部第一的达拉斯小牛。

08年休赛季,金州匪帮的老大拜伦·戴维斯出走洛杉矶,不巧却与好兄弟埃尔顿·布兰德擦肩而过。巴恩斯也在同一时间离开了金州。此时的巴恩斯终于不用再为养家糊口犯愁了,黑八的履历为他打上了“强硬”、“防守”的标签,他是每支球队都渴望拥有的板凳匪徒,一个敢为球星队友出头的球员打手。巴恩斯并不介意扮演一个坏人:“在我职业生涯早期,我必须以打手的身份在联盟里生存下去。我做了一切该做的和不该做的事情,如果不这样做,那我就会被联盟淘汰掉。”巴恩斯笑着告诉记者,自己就是联盟里的一条狗。

聊到巴恩斯就不得不提一句他和科比的名场面。那是2010年3月,魔术队坐镇主场迎战去年总决赛的对手湖人队,巴恩斯在这场比赛里首发出场,他的主要任务就是不惜一切代价防守湖人队的当家球星科比。巴恩斯利用身体接触和小动作全场一刻不停地撩拨着科比的情绪,直到一次争抢篮板球时,巴恩斯的黑肘终于引发了两人的对峙。巴恩斯毫不犹豫地立刻贴了上去,嘴里的垃圾话一刻不停,吐沫星子全都喷到了科比的脸上。就在肢体冲突一触即发的关头,科比却迅速地冷静了下来,他高举双手向裁判示意,不再理会巴恩斯的挑衅。

眼见自己的诡计未能得逞,气急败坏的巴恩斯直接在发球时把篮球怼到了科比的面前。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动作,就连巴恩斯自己都有些后悔:“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那样做。”但科比就那么冷冷地看着巴恩斯,没有丝毫的闪躲。那一刻,巴恩斯感觉自己像个马戏团里的小丑。

比赛结束后,许多球员都通过社交媒体表达了对巴恩斯这一动作的谴责,但科比却很欣赏巴恩斯有胆量这样做。这是一股来自硬骨头间的惺惺相惜,在科比的眼里,巴恩斯的举动很疯狂、也很勇猛。赛季结束后,科比亲自给成为自由球员的巴恩斯拨去了一通电话,把他带回了洛杉矶:“有胆子跟我这么搞的人,配得上做我的队友。”就这样,巴恩斯与湖人队签下了一份两年360万美元的合同。

两年以后,湖人队为科比找来了霍华德和纳什做帮手,组成了新一代的F4阵容。巴恩斯则转投快船队,成为了格里芬身边的保护神。初入联盟的格里芬总是因为打法劲爆而招致对方球员的重点照顾,他的那些暴力扣篮难免让对位球员面子上有些挂不住,甚至有时大打出手。但格里芬其实并不是一个喜欢挑事儿打架的性格。每到这种时候,年轻的格里芬特别需要巴恩斯的保护:“他会随时保护我们,这样的伙计太难得了。”五大三粗的小乔丹也对这位保护神赞不绝口:“他是最好的队友!”

倒也不是所有的快船球员都需要靠巴恩斯保护。张公子以前在一篇文章里提到过:2015年3月份的时候,巴恩斯担心保罗膝盖伤病尚未痊愈,主动提出帮助他换防雷霆队的维斯布鲁克。没想到保罗丝毫不肯领情,坚决要自己搞定威少。那场比赛里,威少被保罗防到14投5中。保罗后来说:“如果我跟巴恩斯说替他换防勒布朗,他也是绝对不肯的。说到底,我们是同样的人。”

NBA球员通常有两大遗憾:没拿到冠军,没赚够钱。巴恩斯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却最终同时做到了以上两点。2016年夏天,家乡球队萨克拉门托国王为36岁的巴恩斯奉上了一份2年1200万美元的合约;2017年2月,巴恩斯被国王队裁掉,转投金州勇士队,尽管他因为脚踝伤病没能捞到季后赛的上场时间,但这并不妨碍他跟随球队成为一名总冠军成员。因为没能为球队夺冠出太多力气,巴恩斯一度让他拒绝领取这枚戒指,直到三年以后,他才勉强接受了勇士队的好意,“但我不把它算作是一个冠军”。

有人说巴恩斯是“NBA里的最后一个硬汉”,也有人称他是“一位恶贯满盈的地痞暴徒”。而巴恩斯在退役宣言里这样说道:“爱我或是恨我,我都以自己的方式诠释这一切。”

就像那些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一样,也许退役后的漫长平凡生活才是挑战真正的开始。倒不是说巴恩斯也患上了什么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只是巴恩斯从小的家庭生活造就了他渴望被爱、又不懂得如何维持爱情的性格。巴恩斯与格洛丽亚的恋爱历程像龙卷风一样来了又去了,他们激烈地争吵、宿醉、狂热地开通宵派对,他们心血来潮地在拉斯维加斯结婚,又在两年后决定各自生活。

这样的婚姻在美国并不少见,但费舍尔的出现却使情况变得骤然复杂起来。在老鱼看来,尽管格洛丽亚尚未和巴恩斯办理完离婚手续,但两人既然已经各自分居,自然拥有各自追求新幸福的权利;但在巴恩斯的眼里,格洛丽亚依然是自己法律承认的妻子,是自己双胞胎孩子的母亲。更何况,横刀夺爱的老鱼还是自己曾经一起共事过的兄弟,朋友妻,不可欺!

妻子的移情、兄弟的背叛让巴恩斯怒不可遏,得知老鱼正在妻子家里寻欢作乐后,巴恩斯立刻离开了灰熊队的训练营,一路驱车驶回了洛杉矶。据说,巴恩斯闯进后院的时候,正好看到费舍尔搂着格洛丽亚的情景。那一瞬间,无明业火蹭地一下炸开在巴恩斯的脑子里,他嗷地一声冲了上去,给老鱼上了一点教训。费舍尔随身带着一名湖人队的保镖,但这名保镖没有插手他们兄弟之间的事情。

老鱼离开后,巴恩斯对眼前的混乱场景懊悔不已。他想起了自己的过去,那个充满家庭暴力和混乱男女关系的家庭。这样的悲剧不能在下一代身上再次重演了。为了孩子们的身心健康,巴恩斯选择了妥协。他勇敢而大方地承认了,费舍尔可以带给格洛丽亚幸福,可以让孩子们感到快乐。对于一个父亲来说,这就足矣。至于男人间的问题,巴恩斯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到头来,男人就得像个男人。” 为了孩子,这个硬汉终归还是服软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