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敬璉在圓桌論壇第一場發言 蔣維慎/攝
推進高質量發展，是非常大的課題。這個問題早在20世紀後期就提出來了，我當時用了蘇聯的說法，叫“轉變經濟增長方式”。
所謂轉變經濟增長方式，它的要點，其實就是要提高全要素生產率，使得增長的動力由資源的投入轉向全要素生產率的提高。後來，這個問題逐漸明確起來。但問題是，轉變經濟增長方式和提高全要素生產率，這個工作進行得並不是很順利。隨著庫茲涅茨效應的結束，從資源配置結構的改變帶來的全要素增長率的提高，逐漸下降，這個問題就變得越來越突出，是我們必須面對的問題。21世紀以來，根據我們的經驗，怎麼提高全要素生產率，通過“創造性破壞”也好，通過資源配置效率的改善也好，歸結到一點就是要通過改革。
我們現在面臨的問題就是，怎麼來推進改革。十八屆三中全會的決定對於改革做出了非常好的頂層設計。推進的過程中遇到什麼問題呢？找一些什麼關鍵領域來推進改革呢？這是需要研究的。在此提出兩點：一點是建立現代產權制度，另外一點是改善要素的配置。我想，這兩點用十八屆三中全會決定的話來說，一條是建立現代產權制度，加強產權保護；另外一條是建立所謂統一開放、競爭有序的市場體系；還要加一條，就是更好地發揮政府的作用。
有些問題需要理論界進行深入的討論，比如產權保護、平等保護、法制保護等。這些現在還存在不少的問題。在理論上說，有些問題需要做更深入的研究，有些問題似乎存在著誤解或誤導。比如說，國有企業所有權和經營權分離，是我們改革的方針，但是對於這個概念，似乎離開了經濟學原有的範疇，變成了所有權的分割。所有權分割的結果，就造成了所謂內部人控制問題。
關於建立統一開放、競爭有序的市場，需要一條一條地檢查。市場的統一性、開放性、競爭性建立在法制和規則基礎上，至今仍然存在著許多問題，需要我們理論界進行研究。
關於更好地發揮政府的作用。過去我們政府的經濟政策，是以產業政策為重心。產業政策是從日本學來的。所謂差異性的，或者選擇性的產業政策，其無效性已經非常明顯。現在中央要求把政府的經濟政策放在競爭政策的基礎上。關於政府的經濟政策，也有一些理論問題。比如說政府宏觀調控。這個宏觀調控通常解釋為重要的調控，和我們經濟學的概念是不一樣的，像這些問題是要澄清的，需要思想解放。
《經濟研究》曾經是改革開放的號角，比如說市場經濟的建立，第一個發出這個聲音的是1956年顧準先生髮表在《經濟研究》上的文章。正如張卓元說的，顧準先生是第一位市場型的經濟學家。我們希望《經濟研究》繼續發揚這種精神，能夠吹響我們的新時代全面深化改革的號角。
（吳敬璉系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研究員；根據其在“經濟研究·高層論壇·2018——紀念改革開放40週年暨《經濟研究》復刊40週年”研討會上的發言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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