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還是鹹?

有個事情困擾我很長時間了。

以前住在文二路時,週末早晨去農貿市場邊的小店吃早點。店主是個長相清秀、手腳麻利的姑娘,素顏朝天的,讓人看著很舒服。她手拿一個缸裡舀水用的那種鉛皮勺子,誰點了豆漿,便左手持碗(碗裡已撒好蔥花、紫菜和老油條段子),右手一勺滾燙的豆漿衝將下去,騰騰的熱氣打開我們早晨起來並不十分爽氣的胃口。

這姑娘的麻利勁兒討人喜歡,但有個問題,經常會發生給我衝錯豆漿的事:明明點了甜豆漿,她順手給衝了鹹的,要了鹹的,又給衝成甜的,動作之快,連喊停都來不及!

甜,還是鹹?

我偏愛甜味,但就豆漿這件事上,鹹豆漿也並無不可,濃濃的能夠凝結起蛋花狀的鹹豆漿,尤其誘人,所以姑娘兒衝錯了豆漿,我也就將錯就錯,隨遇而安。偏是吃早點處經常會遇到幾個特別苛嚴的老人,給衝錯了味道,一定厲聲抱怨並讓更正過來,是不是隻能用上了年紀就無法將就來解釋?也讓人覺得挺無奈。

後來搬到城西住了。這裡也有個農貿市場,市場邊上也有早點店。我通常認定一家去吃,除非人多實在坐不下。小吃店裡管分配豆漿和豆腐腦的是個上了年紀的阿婆,同時兼作拌麵,她做的拌麵比其他幾家店要好吃。結果我發現這個甜和鹹的問題又出現了,而且變本加厲,因為阿婆上了年紀,聽力自然沒有小姑娘好,小姑娘都會聽錯的字眼,阿婆就更不要說了。結果每次去喝豆漿、吃豆腐腦,就是抱著拋鋼鏰猜正反面的心態,不知今天又會給我哪個味道。後來乾脆在想吃甜的時候就提前大聲疾呼:“我要甜豆漿,加糖,白糖!”

甜,還是鹹?

怨的還是當時造字的那個人,中國字這麼多,為何偏偏這鹹甜二字,要取如此相近的發音?給幾千年來的後代子孫們,造成如此大麻煩,這造字的當時,絕對是欠缺了考量的。有個繞口令:“是鹹不是甜,是甜不是鹽,是鹹才是鹽”,聽起來更像是對甜、鹹、鹽這三個音近字的戲謔。

中國人的口味,素來有“南甜北鹹”之說,生於江南,我偏愛甜食,但還算比較中立的一派,一桌上有三四個甜味菜不錯,比例太重,也必是要反抗的。若是到了菜系以甜味著稱的無錫,那就成了小巫見大巫,無錫人說正經菜裡都是要放糖的,按照這個標準,我還是做不了正經人。

甜,還是鹹?

到了臺灣,發現臺灣美食的口味也是鹹甜結合,雖無無錫菜的濃油赤醬,這又鹹又甜的味道,卻是處處存在。在六合夜市有個賣大腸包小腸的攤子是經典,那是我吃過最正宗的大腸包小腸了,真的說不清這味道到底是鹹還是甜?可就是混合得如此天衣無縫!攤主也很有意思,一邊烤腸一邊抱怨當局,嘴和手都沒有停過,碰巧那天晚上整個高雄事故性停電,攤販們抱怨得更兇了。

這麼甜甜鹹鹹說不清的味道,到了北方人那裡可是要命的 -那就成了婆婆媽媽。北方人甜是甜、鹹是鹹,分得很清楚。西部人也是如此,西部的辣跟鹹配合得很好,麻辣鮮香淋漓酣暢,四川的麻辣豆腐腦就是個鮮明例子,要說甜辣辣的,我還真想不出什麼。

甜,還是鹹?

酸甜苦辣鹹鮮澀,喜歡什麼味道是個人的選擇,所以說豆漿本無味、鹹甜自取之,跟人生一樣,都是自己的選擇。只是說到這鹹甜兩字發音上的問題,有了些許感慨:老祖宗當初怎麼會這樣欠缺考慮?害得我們如今在鹹、甜、鹽這三字上糾結,想喝碗甜豆漿還得大聲疾呼:“我要甜豆漿,加糖,白糖!”

甜,還是鹹?

(圖片來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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