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泊爾博卡拉最著名的景點就是南北走向的費瓦湖,長得像個豬腰子,北湖濱區有座小山,海撥1000餘米。此際,山坡上排滿了花花綠綠的滑翔傘,而且還不斷有人揹著傘具往上爬。
名列世界三大滑翔傘聖地,博卡拉每年只有6個來月的時間適合滑翔,10月到次年4月,是最好的滑翔季節,而雨季則不宜飛翔。所以,來到博卡拉,不去乘滑翔傘與鷹同舞,似乎說不過去。我們來得正是時候,再過個把月,博卡拉的滑翔傘俱樂部就要歇業了。
皮特手舞足蹈地給我和半夏講解滑翔傘的注意事項,他用蹩腳的中文不斷重複:“準備,開始,跑,跑,跑……”其實,他是尼泊爾土著,只不過長得很像那個叫“皮特”的好萊塢影星,所以坐在他懷抱裡飛上藍天的追夢人,便暱稱他為“皮特”,真實名字反而沒有人提起。不過,他不是我的教練,我的教練是個清瘦的俄羅斯小夥子,頭上紮了個馬尾辮。
博卡拉的滑翔傘俱樂部並非都是尼泊人所開,許多有滑翔執照的歐美人也跑到這裡湊熱鬧。譬如我的教練就是俄羅斯人,一會兒我將在他的關照下飛上藍天。
通常飛行時間只有30分鐘,但要花更多時間排隊和等待。一個年輕的中國姑娘過來,鼓勵我大膽“昇天”,不要害怕。她說來博卡拉已經兩個多月了,因為喜歡滑翔傘,所以經常到這裡飛翔。我猜測,也許她在某俱樂部幫忙吧,如果自費滑翔,每次都要人民幣500塊呢。看著她有些日子不曾洗刷的衣衫,真不明白她選擇了怎樣的人生道路?粗鄙如我,很難想象,乘坐滑翔傘能夠帶來什麼樣的快感?好吧,一會兒就見分曉。
滑翔傘有兩個座位,如果將前面算作乘客位,那麼後面就是駕駛艙。駕駛艙有操縱桿,上面有儀器,會標出海撥速度等飛行參數。俄羅斯人幫我穿好滑翔服,那姑娘在旁邊替我鼓勁兒“不要慌,不要慌”。隨著俄羅斯人如同含著核桃樣般的漢語“跑跑跑”,我們便“倏”地離開地面,扶搖直上。
還別說,飛行的感覺真不錯。隨著高度越來越高,海拔很快超過3000米,世界似乎變得小了,幾乎如盈盈一握。費瓦湖如博卡拉身上的一塊補丁,將依偎在它周圍的山巒縫合起來。隨著滑翔傘的旋轉傾斜,費瓦湖又像掛在山腰,真擔心會漫過博卡拉城區。我自己帶了相機,就在空中亂按亂拍。可惜天氣不好,雖然早晨九點是最好的時段,但能見度差,看不清遠處的魚尾峰。
我問:“你做這工作多長時間了?”答曰:“五年。”“喜歡這工作嗎?”“當然。”教練說:“你瞧,鷹。”果然,身旁有隻老鷹在盤旋,時而低迴,時而懸停,就像有意與滑翔傘比試,我甚至能看到它眼睛流露出來的煞氣。說來有趣,博卡拉真有名為“與鷹共舞”的滑翔項目,由英國人創立。受過訓練的山鷹會帶著滑翔傘順氣流飛行,適當的時候,鷹會停在客人伸出來的胳膊上接受餵食。
滑翔傘飛離山頂,來到費瓦湖上,腳底下波光粼粼,氣象萬千。俄羅斯人指著遠處的白塔說:“看見沒有?世界和平塔。”世界和平塔看似不遠,象釘在山頭上的紐扣,潔白如玉。他問:“感覺怎麼樣?”我說:“太棒了,真是太棒了。”一時興起,不由得尖聲唱將起來:“我要飛得更高,飛得更高,噢……”
壞事兒了,一嗓子喚醒俄羅斯人心中潛在的野性,他受到啟發,突然發起瘋來。滑翔傘抖動幾下,居然像陀螺般旋轉震盪,頓時覺得乾坤顛倒,天地飄搖,彷彿世界末日來臨。一時間,我暈頭轉向,強壓住心頭的噁心,聲嘶力竭地呼喊“不,不,你這個該死的傢伙,快停下來。”俄羅斯人嘿嘿奸笑著,很快將滑翔傘調整平穩,順手遞給我一隻破舊的塑料袋。原來他早有準備啊,我心裡暗罵,如此美好的飛天儀式,就這樣被該死的老毛子給破壞了。他帶我飛上藍天,又將我打入地獄,正所謂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終於落地了,我一屁股坐下去就不想起來,老毛子又用他蹩腳的中文喊:“站起來,站起來。”我用中文恨恨地說:“好你個老毛子,我他媽想吐到你臉上。”他咧著嘴壞笑。
半夏比我先行降落,當我頭昏腦脹地走過去時,她已經緩過勁兒來,看上去泰然自若。她說已經吐完了,而且吐到彼特身上。我說:“應該的應該的,這倆孫子太壞了,故意整我們。”
我拼命抑制住湧到喉嚨口的噁心,終於沒有嘔吐。在老毛子面前,我可不想丟人。這裡是山腳北湖濱區,休息片刻,吉普車來了,載著我們回到博卡拉。老毛子想要我拍的圖片,臨別時留下他的電子郵箱。
小貼士
提前一天找旅行社或者酒店預訂,要求早上八九點鐘,能見度好,可看到最好的風景,價格浮動較大,請貨比三家。飛行平穩後教練會問你感覺如何,請謹慎回答,教練受到鼓勵,可能會使壞,使滑頭傘旋轉起來,一般人承受不了,當心連心肝都吐出來。
✌小重山,主要作品《伊朗,五月的薔薇》《去印度、與諸神同行》《去緬甸,帶上佛的微笑》《揹包東南亞》《奔向湄公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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