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思遠:“中國古董教父”的收藏啟示

2017年5月,紐約曼哈頓一處擁有80多年曆史的豪華公寓以5500萬美元的價格售出,成為紐約當月成交價最高的一處房產。

在此之前,這個氣派的大宅曾是紐約最著名的中國藝術品收藏“交易所”。它的老客戶名單中不僅有石油大王洛克菲勒三世、香港富商何鴻卿等,還有紐約大都會博物館、克利夫蘭美術館、甚至故宮等專業藝術機構。而它的主人就是被稱為“中國古董教父”的著名紐約古董商安思遠(Robert H.Ellsworth)。

一個美國人能夠被冠以“中國古董教父”的稱謂,他到底做了哪些事兒?又能帶給我們怎樣的收藏啟示呢?

安思遠:“中國古董教父”的收藏啟示

1980年代,安思遠在其位於曼哈頓的寓所內

安思遠:“中國古董教父”的收藏啟示

安思遠寓所內景

啟示一出身名門,師從名師

1929年,安思遠出生在一個條件優裕的美國家庭。他的祖輩曾為美國康涅狄格州議員,其父為紐約著名的牙科醫生,其母為優秀的歌劇演員。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因為一枚小小的中國郵票令他對東方藝術情有獨鍾。青年時代他便著手收藏東方藝術品,19歲那年就已經把自己系統收集的鼻菸壺成功地賣給了博物館。

1948年,安思遠進入耶魯大學學習漢語,結識了良師王方宇。王方宇出身北京書香門第,醉心書法和繪畫,以收藏八大山人的作品而名滿天下。王方宇發現安思遠在課堂上總是一副思緒跑得很遠的樣子,於是給他取了一箇中文名字:安思遠。安思遠對學中文沒耐心,只一味對中國古董興致勃勃,他常說服王方宇提前下課,與他一起驅車去看拍賣會。大概出於理論與實踐相結合的教學考量,王方宇也欣然同意。於是,一對中西師徒的身影便經常出現在紐約的各大古董店和拍賣場。

安思遠:“中國古董教父”的收藏啟示

王方宇和安思遠合影

啟示二眼光獨到,引領風潮

上世紀60年代,安思遠不斷擴充自己的私人收藏,並和古董商詹姆斯高德聯手開辦了安思遠高德畫廊,經營英國傢俱、工藝品以及亞洲藝術。1981年,安思遠大膽購藏了1500件印度藝術品,其中半數很快售出,他也因此成為紐約最具權威的亞洲藝術品古董商。

有很多例子都能表現出安思遠在收藏方面的睿智。1960年代,西方人對中國藝術品認知甚少,安思遠卻前瞻性地進入了該領域。他幫西方人欣賞中國古代藝術,並將中國近現代繪畫,比如齊白石、石魯等人的作品,帶到對此聞所未聞的西方人面前。有意思的是,安思遠雖然對中國書法情有獨鍾,卻並不認識中文,但這並不影響他欣賞這些漢字的美,且品鑑出書法作品的優劣。

除了書畫,他同樣非常大膽地嘗試新的藏品類型,比如說中國明代傢俱。在那個時代,古玩界普遍認為,傢俱只是生活用具,是工藝品不是藝術品,但是安思遠卻意識到,這是文化差異所造成的一個空白點,於是他開始精心研究明清硬木傢俱,並擇機購入。1971年,他出版了專著《中國傢俱:明清硬木傢俱實例》,比著名收藏家王世襄的《明式傢俱珍賞》早了14年,大大推動了西方人對於中國古代傢俱的認知,甚至引發了西方明清傢俱的收藏熱潮。安思遠因而也被業界稱為“明朝之王”。

安思遠:“中國古董教父”的收藏啟示

安思遠著《中國傢俱:明清硬木傢俱實例》

安思遠:“中國古董教父”的收藏啟示

安思遠收藏的明代黃花梨四出頭官帽椅一對

安思遠:“中國古董教父”的收藏啟示

安思遠坐在自己收藏的石魯作品下

安思遠:“中國古董教父”的收藏啟示

安思遠收藏的唐代銅鏡

啟示三心有所屬,藏有所歸

從1994年至1995年,安思遠先後在紐約佳士得購得《淳化閣帖》第四卷及六、七、八卷最善本。1996年,安思遠攜北宋拓《淳化閣帖》到北京故宮博物院展出,啟功和國內專家對這四卷法帖進行了鑑定,一致認為是宋刻宋拓無疑。後經多方努力,在2003年,上海博物館以450萬美元購得《淳化閣帖》四、六、七、八卷。也正是這四卷“法書叢帖之鼻祖”使得安思遠聞名於中國的文博收藏界。

當時曾有日本的藏家也想向安思遠購買《淳化閣帖》,但他直接開出了1000萬美元的天價,讓對方知難而退。安思遠在提及當年為何將其轉讓給上海博物館時說:“它屬於中國,就應該回到中國。”

此外,在2000年,安思遠發現自己在澳門購買的一尊“五代王處直墓漢白玉彩繪浮雕武士石刻”是被盜文物,遂主動聯繫中國政府並予以無償捐贈。2002年,安思遠又將一件西周青銅器“歸父敦”送還中國,和那尊武士浮雕石刻一樣,兩件國寶現均藏於中國國家博物館。

安思遠:“中國古董教父”的收藏啟示

《淳化閣帖》最善本(局部) 上海博物館藏

安思遠:“中國古董教父”的收藏啟示

五代王處直墓漢白玉彩繪浮雕武士石刻

安思遠:“中國古董教父”的收藏啟示

1995年,安思遠於安徽黃山

2014年8月3日,85歲的安思遠辭世,很多收藏界人士認為,這意味著西方收藏中國藝術品時代的終結。

最後,讓我們再來看看安思遠的幾則收藏語錄,或許也能給您的收藏帶來一些啟示:

對於我來說,藝術收藏為世間最妙的事業,你永遠不會厭倦,也不會有終點……生活總是趣味盎然。

如果你無意與藏品朝夕相對,那就別收藏它。

我將石魯帶到美國,告訴別人,“快去看,他比齊白石更好”。

第一,如果購買一個人的藏品,就把他的藏品全部買來,挑其中最好的1/3留下,剩下2/3就賣掉;第二,自己手上要有現金,這樣才能吸引到其他古董交易商把最好的東西優先拿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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